華青空交代了大家守着柳寒兮,不讓她衝動行事,自己則去皇宮還有其他幾王處,安排天都百姓撤離。
柳寒兮送他到門口,仍聽到門外百姓的聲音。這些人在外面已經跪了一天了。她不顧華青空的阻攔出了門去。
她站得筆直,一臉凜然。
“大家都回去吧!時辰未到。我與王爺都不會扔下天都百姓不管的。”她聲音不大,但仍鏗鏘。
百姓見到了本尊,又聽到了承諾,歡喜無比,大家這才紛紛離去。
“我沒用,既除不了你身上的陰氣靈力,還將你陷入這旋渦中。”華青空牙都要咬碎了。
“華天師,在我心裡,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不用術法,那一身正氣即可退妖邪!一切都能解決的,我信你。”柳寒兮淚光閃閃,輕輕投入他的懷裡,兩人擁了一陣,她放華青空離去。
眼下,還有很多事要做。
直到看不到華青空的身影,柳寒兮到了水流沙房門前,正好碰到菁娘送藥來,就自己接了,端進門去。
屋裡姬雅也在。柳寒兮讓姬雅出去在門外守着,不讓任何人進來,她乖乖去了。
“夫人……”水流沙接過藥碗,看她的臉色仍是那樣複雜。
“巫女……說吧,你的眼神告訴我,你知道些他們不知道的。”柳寒兮待她喝完藥,輕聲道。
水流沙半天沒有出聲,一直在猶豫,柳寒兮靜靜等待着。
“您……確是巫女,而且是神凰巫女。”水流沙終於說了出來。
“我?七小姐?”柳寒兮馬上反應的是柳七小姐,而不是自己。
“不是七小姐,是你們。”水流沙糾正。
柳寒兮有些吃驚,但她仍準備聽下去。
南境國巫女,一共三個階段七個等級,最低階段的便是巫女,算不得有級品,修煉到第二個階段分爲鐵雁、銀雁、金雁三個等級,第三階段分爲鐵鶴、銀鶴、金鶴三個等級,最高級別的是神凰。
姬雅是金雁,而水流沙不過銀鶴級別。
“最高級別?”柳寒兮聽得情緒高漲啊!
“是,神凰巫女戚嘯月,是我的師祖,也就是您。”水流沙非常恭敬地答。
“戚……嘯……月。”柳寒兮心中突然一動,心像是被什麼給握住了一樣。
她想起,那日在益王府姬雅唸的不知語言的超度咒,不知爲何自己居然也會念,原來真是有淵源。
“我若是說出前因後果,只怕是會擾了您。於您,於華天師都無益。”水流沙爲難道。
“你這話說一半,會沒有朋友的。”柳寒兮搖搖頭,她已大概感覺到了什麼。
“這……”
“你不說,我也是會跳下河去祭化蛇,否則這個坎過不去。”柳寒兮無奈地笑了笑。
“無須我說,我巫女一族,爲守術法不失傳,本就有繼承靈力的術法,您只需一介藥引。這藥引也是當年您留給徒弟,也就是我師父金鳴玉的。”水流沙坐起了身,跪到柳寒兮的面前。
她告訴柳寒兮,戚嘯月在一場大戰中爲了獲勝而用了極術。她知自己此術一用,便再無生還可能,於是交代才八歲的小徒弟收集她的殘魂,想若有朝一日補全便也可再輪迴。因身負重要術法還未傳承,又教了小徒弟尋找她再生人繼承能力的術法。
金鳴玉巫女一生都在做這件事,尋找師父破碎的魂,怕自己此生完成不了,又交代了徒弟水流沙接着做下去。既是爲了師父,也是爲了巫女一脈的術法。
“那我的魂……”柳寒兮感覺頭很大,但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柳寒兮把水流沙扶了起來,讓她把她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自己。
當年戰後,戚嘯月的魂魄一裂爲三。一份在徒弟金鳴玉手中,其他兩份不知所終,金鳴玉巫女一生都在尋找師父破碎的魂。既是爲了師父,也是爲了巫女一脈的術法傳承。
但她並未尋得,便將這份殘魂交給了水流沙。水流沙於是也開始了尋找魂魄的腳步。終於,她走到天都,照例用“凝魂術”召喚殘魂,沒想到居然有了感應,於是找到了七小姐。
水流沙不用確認便知道就是了,因爲七小姐與戚嘯月長得一模一樣,當時她還感到奇怪,魂魄不全的戚嘯月是如何入輪迴的。
當時七小姐落入荷池暈迷不醒,水流沙想借機把手中的殘魂放入七小姐體身,沒想到自己手中那一份沒有放進去,卻引來另一份進了去。
“這就是我,現代來的!”柳寒兮一拍大腿。
“嗯,正是。”水流沙也點頭道。
“那你怎麼不把另外一份也放進去?把陰氣靈力擠出來?!”柳寒兮倒是想明白了。
水流沙這麼做了,但沒有成功,還被陰力靈力傷得不輕。
“都怪我法力不夠,若是師父在,也許就成了。”水流沙傷心道。
柳寒兮這才明白,不是自己佔據了七小姐的身體和靈魂,而是來補齊的,說:“所以還是得用華天師的法子,將那陰氣靈力弄出來,你再把我剩的那份還回去。”
“是。”水流沙點頭。
“那魂魄不全……你說的傳承法術的術法也用不了?”柳寒兮想起了大事。
“只要是再生了,便可以了,哪怕只有一縷魂!”水流沙堅定地說。
“好咧!來吧!只要不影響我收拾那化蛇,還有,收拾那終莫極就行!”柳寒兮笑道。
水流沙燃起草藥,屋裡漸漸被輕香的煙霧所浸染。
柳寒兮在水流沙的咒聲中,慢慢閉上了。
她只覺得千骨百骸都痛到不行,彷彿有人將她折開來,又重新拼起來一樣。她的血液像是在倒着流,指尖到腳尖都像被火在炙烤一般。
時間好漫長,一秒都如過了一年。
再睜開眼時,她的氣勢已完全不同了。
她看着自己的雙手,心中一動咒,一握拳,右手便出現了一條黑色的大蛇,吐着火紅的信子,她將蛇一放,蛇從門縫裡游出去,嚇了門外的白冽一跳。
“若您不棄,請用我的肉身引之,您剛恢復,不能再損了。”水流沙原來就知道方法,只不過法力不夠而已。
柳寒兮看着水流沙身上的一條條刀痕,笑道:“它嘗過你的血了,當日不要,也就不會再要,你養着吧,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