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整理着情緒,待姬雅適應了重鑄的身體,她纔開始慢慢講述起之前的遭遇。
姬雅傷心離開御神國往南境去,白冽也跟着追去,她不願意騎白冽,騎着自己的蒼虎。白冽就遠遠地跟着,一直將她送到南境的蕊城—國都莛都北邊的一個大城,這裡是她、水流沙、戚嘯月出生、長大的地方。
同時,蕊城,也是巫女的神凰宮所在地。
白冽將人送到,目送她着進了神凰宮,心才放下,獨自一人回了琅仙域找他的父君商量婚事。
姬雅並不知道白冽與柳寒兮後來商量的事,又見白冽走了,也就死了心,專心修煉。她的師父已去世,她又深得師叔祖慕念愁的喜愛,所以一直在她座下學習。
沒過幾日,水流沙也回來了,也留了下來,但她神神秘秘地也沒有跟她說回來是爲了什麼,姬雅只見她常與慕念愁在屋裡長談。
那一日,她街面上看到了一個她本不該看到的人—端寧公主楚司泠。
姬雅還以爲自己眼花了,端寧她是認識的,在華青空擺陣捉終莫極的那晚她就見過,也知道她和終莫極乾的壞事,並且知道她已經被關了起來。
可是人又怎麼會在蕊城。
姬雅覺得不妥,於是悄悄跟上了她。那時的端寧沒有自己的意識,所以也不記得來參戰的各人,自然也就不認得姬雅了。
姬雅跟着她轉悠了一下午,近夜時出了城到了郊外的樹林中。
“這大晚上的到樹林中定是不會幹什麼好事的。”姬雅心想。
端寧在一林中一片空地中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呵呵笑着:“跟了一下午,累不累啊,巫女。”
姬雅心裡一緊,她認得自己。姬雅並不笨,她知道自己中了計,就準備趕緊逃走。
這時,她聽到周圍獸的喘息聲,一隻,兩隻,三隻,五隻。
這些獸從樹的暗色陰影中走了出來,姬雅一看就知,這些獸至少是銀鶴級別的巫女才能御得了的。
顯然,端寧不是一個人,她有幫手,而且是個銀鶴巫女。
她慢慢往後退,直退到端寧身前不遠處。
“你又在作什麼妖?哼!”姬雅冷冷地問。
“作的自然是讓你那位王妃生不如死的妖。”端寧咬牙切齒地答。若不是柳寒兮和華青空,她恐怕已大權在握了。
“哼!就憑你?!你什麼腦子,什麼本事,和我師袓比。”姬雅冷笑道。
“那就試試吧!不過沒想到你能認出我來,那就先送你去死吧!”端寧的俏臉上露出邪媚的微笑。
“怕你不成!我死了,我師祖也不會放過你!”姬雅嘴是硬的,但心是涼的,她聽着獸重重喘息聲,沉重的腳步聲,低低的嘶吼聲,心就涼了,她活不了。
白冽啊!後悔你送我時還惱着,都沒有和你說過一句話啊!我現在說你可聽得到?姬雅在心裡悽悽念道。
但一轉念,巫女的堅毅之色又回到了臉上。
黑暗中,有人輕輕念起了咒,獸開始低吼,它們與主人之間的金線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姬雅看不清對方是誰,所以又往前走了幾步,想要看清對方。可對方卻退了,不想讓她看見。
“還要臉?幫着這賤人對付自己人,當然是沒有臉見了,明日開始你就等着你的臉起瘡流膿吧!”姬雅不再上前。
“你的獸呢?!放棄了?!”那位銀鶴巫女問道。
她沒有唸咒,也沒有扯金線,只是握緊了雙拳,道:“反正也是要死的,何必犧牲它們。”
“上!”銀鶴巫女停了停,一扯金線,命令道。
獸朝姬雅奔了過來,姬雅使勁了全力,獨自一人對付五隻大大小小的獸。她用金線捆住,用草藥燒,她的手指飛動,法器“冰琴”中飛出無數冰針,也擊得獸連連退去。
“但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得手那麼痛快!”姬雅笑道。
“不能退!上!咬死她!”銀鶴巫女喝道,她沒想到,只是個金雁的姬雅,在沒有御獸的情況下,也能抵擋五隻獸的攻擊。
她的冰針再無法力可催動,於是她將腰間短劍握在手中,與獸肉搏。這短劍平時是用在巫女身上的,用以傷害自己的身體達到以血肉御獸的目的,也是注入了靈力的法器,她用這劍殺死了五隻獸中的兩隻。
打鬥中,獸撕破了她的衣裙,撕破了她的皮肉,但她毫不畏懼,直到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當一隻獸將她踩在腳下時,她呵呵一笑,用胸膛中最後一絲力氣對獸道:“有些人,不配做巫女,也不配做你的主人。”
獸聽得懂人話,似乎遲疑了。它的主人也看出了它的遲疑,命令道:“咬死她!”
獸低吼一聲,將自己的獠牙刺進了姬雅的咽喉。
姬雅只感覺到自己的血噴涌了出來,並沒有多疼,月光下獠牙的白光讓她想起了白冽第一次偷偷親她時的笨拙,他忘記了收起自己的獠牙,所以碰傷了她的額頭。
她輕輕笑。
她在心裡開始唸咒,念柳寒兮教她的咒,希望她一輩都用不到的咒,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銀鶴巫女收回了傷痕累累的獸,前來查看姬雅,還有幾步遠,就見魂起。
她輕笑一聲,拿了個魂甕出來,準備收了姬雅的魂。可是她咒聲起,魂卻沒有聽她的令。
“不好!”銀鶴巫女叫道,伸手扔出草藥就要來捕,可是魂卻似有人相護,抵擋住了草藥的法力,接着姬雅的魂化爲一道煙消失不見了。
她原以爲姬雅會歸魂於她的金雁釵,眼下一看卻不是了。
“怎麼了?”端寧問。
“她這個級別,怎麼知道守魂咒?”銀鶴巫女緊皺着眉頭。
“守魂?那是魂跑了?”端寧也擰起了眉。
“嗯。不過不怕,剛纔也就是跑得快了。若是她遇到道士或者別的能滅魂的人,也跑不掉。”銀鶴巫女寬端寧的心。
端寧點點頭,看了一眼姬雅的屍體,說:“燒了吧。”
銀鶴巫女搖搖頭:“還請公主給她留個全屍,好歹我們同族一場。”
無所謂的人,是灰是全屍於她,沒有任何關係。於是,她冷冷看了一眼銀鶴巫女,轉身走了。
銀鶴巫女也離開了樹林,將姬雅的屍體留在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