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駙馬府院裡一陣騷亂。
“姬雅!你怎麼回事!給我下來!”柳寒兮雙手叉腰作潑婦狀,對着牆頭怒吼。
剛纔聽到駙馬府裡的下人亂作一團,說是有妖怪出現!柳寒兮心裡一驚,以爲是傷害菁孃的那人又派了妖來,於是使了法力飛到院中。
就見牆頭上滾下來兩個雪白的毛球球,毛球球落地時又變成一位俊男、一位美女。
“白冽!你又是怎麼回事!”柳寒兮幾步走到兩人跟前,怒視着整理仙服的兩位神君。
柳寒兮又看了一眼牆角瑟瑟發抖的下人,一提裙子就要跪拜:“拜見兩位神君!”
“師祖!”
“主人!”
兩人剛整理好自己,見柳寒兮要跪,忙嚇得直撲過來。
“使……使不得……”白冽結結巴巴說。
“我們只是想你們了,來看看也不行嗎?”姬雅委屈巴巴地說。
“你說呢!能不能隨意來人界?!”柳寒兮責備道,“二位神君到凡間可有神旨?”
“這回,還……真有。”白冽答道,說着拿出了白皓的令牌。
柳寒兮瞪大了眼:“竟是這般縱着的?”
“嗯,縱得很!我這兒子已算不得什麼了。一睜眼便要問,小雅呢!又去哪裡野啦?!這幾日開始不吃飯,老爺子喂什麼都不吃。然後也不吵鬧,就哭,‘嗯嗯嚶嚶’地哭……說是隻想吃菁娘做的紅燒肉,再吃不到就要死了……”白冽湊到柳寒兮耳邊低聲道。
“不哭鬧?”柳寒兮驚奇道。
“嗯,一哭二鬧三上吊,上回用過了,老爺子不吃這套了,所以這回換了別的把戲。老爺子一看這不行啊,不吃飯怎麼可以!於是就允了她出來玩幾日。”白冽吐了吐舌頭。
“你啊!你們啊!作!使勁兒作!非要把白皓神君給玩不動了,你們就高興了。”柳寒兮拿手指頭點完白冽的額頭,又狠狠點了姬雅的額頭。
一個神仙,吃的什麼飯,又死去哪去?!也偏就是白皓神君疼他們兩個了。柳寒兮真是無語極了。
“知道了,下回……”姬雅呵呵笑道。
“還有下回?要來便來,鬼鬼祟祟地作什麼!這是駙馬府又不是瑨王府,瑨王府的人倒是不怕,可這裡的人也不怕嗎?你們這一來,要是給我嚇死兩個,要如何收場?”柳寒兮看到兩人其實也挺高興,剛纔也訓過了,於是這下已經沒有那麼惱了。
菁娘休息了幾日已能起身,早就聽到了柳寒兮的叫罵之聲,還聽叫的是“姬雅”“白冽”忙急走出來:“我小雅來啦?”
“菁娘!”姬雅再顧不得柳寒兮,撲到菁孃的懷裡。
“姬雅神君,我得拜才行呢!”菁娘笑道。
“菁娘不用拜!可是菁娘,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像冰一樣!”姬雅握着菁孃的手問道。
菁娘身上已經暖了,但就是手還有些涼意,年紀畢竟大些,恢復得也慢些。她撫着姬雅的發,笑着道:“無妨無妨,前兩天病了一場,但是看到我家小雅什麼病都好了,我這就去給你做大肘子、紅燒肉去!”
柳寒兮看着這位不像神君的神君,也不由笑了。
柳寒兮和白冽在廳裡聊天,姬雅就賴在菁娘身邊幫忙。中途,柳寒兮和白冽去看,就見菁娘做了好多好多菜,遠遠比家裡這幾人吃的分量要多。
五寶鮮蔬、翡翠玉卷、一品百靈菇、玉蘭蒸冬瓜、涼拌三絲、魚香茭白……都是素菜,擺了滿滿十個食盒。
菁娘知道明旭道長救了她,於是就想做些菜送去感謝他。
楚司瀾也在一旁指揮着下人幫忙,柳寒兮見她親手將一碟紅燒肉、一碟松子魚、一碟荷葉蒸雞放在了一個不同顏色的食盒中。又叫過銀草,輕聲吩咐了些什麼,眼已經紅了。
柳寒兮大概知道了,這些是爲端寧準備的,兩人有些感情她也是知道的。
“準備好了就走吧。”菁娘收拾了下自己的上下。
“孃親自去?”柳寒兮攔在門口問。
“謝救命之恩,當然得要親自去了。”菁娘堅持道。
“娘,去不得。”柳寒兮搖搖頭,“那裡需得有王上的手諭方可進。而且明旭道長不得擅離,上次來救您已是冒了風險。”
菁娘這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規矩,只好作罷。
“寒兮……這……”楚司瀾提着那紅色食盒,紅着眼,眼淚馬上就是流下來了。那樣的話,銀草也就沒有辦法去了。
柳寒兮親手接過來說:“我知道了,我會送給她吃的。順便去看看她這些日子怎麼樣了,回來說與你聽。”
楚天渝只允了柳寒兮一人無手諭也可前往,還允了她,若是端寧再生事,便殺了。
既然菁娘和楚司瀾有這心思,那也只有她去跑一趟了。想來,這主意可能還是楚司瀾出的。
只有姬雅沒心沒肺地說:“菁娘!紅燒肉好香啊!我現在可不可以吃飯?”她話剛落音,自己已經去打了飯就着鍋邊的肉吃了起來。
柳寒兮帶了這些食盒到關押端寧的院子裡。還在路口時就讓駙馬府的下人將食盒一一放在路口邊就讓他們回去了。
這路口有印,他們是進不來的,柳寒兮身體中天師印纔可以進。
裴奕作爲耳目,倒也真是耳聰目明的樣子,駙馬府一行人剛到,他也就過來查看了。
“搬去膳廳。”柳寒兮指揮道。
“我?”裴奕問。
“當然,難道讓我這個長輩搬?我又不吃。”柳寒兮白了他一眼。
“你就會欺我唄!我會法術呢!”裴奕站定,他一捏訣想用法力搬這些食盒。
“你要是敢撒了一滴湯汁,我就讓你看看法術是什麼。”柳寒兮冷哼一聲。
裴奕一聽又泄了氣,老老實實一手提一隻,一共走了五趟,又去請了大夥兒來吃。
這些守霞觀道長,除了明旭外,其他都與裴奕與柳寒兮年紀相仿,幾句下來便熟絡起來。人人都贊菁孃的菜味道可口。
他們在守霞觀也生活清苦以便修行,道法高的更是像華青空一樣不再吃俗食,只飲朝露、無根水,食茶芽,吸天地日月之靈氣。
明旭聽柳寒兮說,菁娘怕他不吃,專用了未沾葷油的新鍋、新鏟、新碗。明旭甚爲感動,破例吃了幾味菜,也是讚不絕口。
“您哪怕是吃一口,我便可以交差了。”柳寒兮笑道。
“難得老夫人做了這許多,孩子們都高興得很,謝意請您一定帶到。”明旭忙應着。
他又親自陪柳寒兮去看端寧。
院中有陣,她的房門、窗口除了有印,還有柳寒兮的金線,總之看起來是萬無一失的模樣。
“可有吵鬧過?”柳寒兮問。
“不曾。”明旭篤定地答。
“明旭道長,她是非常可怕的人,擅操縱人心。院裡這些小道只怕不夠定力,還是得請您多上心,儘量不要讓她與任何人接觸。”柳寒兮看着一院子的年輕男子,很是擔心。
柳寒兮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端寧正坐在妝臺前照鏡,她從鏡中看着柳寒兮走近,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