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喂狗就能得到自由,有這種好事樑懷玉當然不會拒絕。
喂狗而已,她堂堂樑家大小姐……還真不會。
她上輩子有老爹老孃護着,成日裡除了混吃等死,就是混吃等死,生在商賈之家,本就地位不如那些有權勢的。她阿孃覺得再這麼下去,她會嫁不出去,逼着她學習各種才藝,師父找了各式各樣的,結果她樣樣只學了個皮毛。若是性別轉換一下,她活脫脫也是一個紈絝子弟。
不過嘛,喂狗而已,想來是很簡單的,還能難倒她堂堂樑家大小姐嗎?
樑懷玉這樣想着,步子都輕快了幾分。
陳斟正兒八經吃了有兩刻鐘,臨走之時,之前的戲已經唱完,換了另一出,一個長鬍子的,指着另一個長鬚角的唱道:“呔,你個奸臣!”
陳斟於是又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樑懷玉只好裝作沒看見也沒聽見,繼續笑得春風拂面,試圖拂進陳斟心裡。同時心裡暗道,這個戲班子明天可以不用來了。
好容易送走了陳斟這尊大佛,樑懷玉感覺自己臉都要笑僵了。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鬆了口氣。
呼呼,小命保住了,自由在向她招手。
是日黃昏時分,閒北牽着一條灰黑色的大狼狗招搖過市,晃晃悠悠停在了醉月坊門口。
樑懷玉看着這條體型不一般的狗,笑容消失。
“樑姑娘,我家主子說了,這狗便拜託姑娘了。這狗每日餵食三次,還得牽出去遛一遛。哦對了,這狗食量頗大,故而我家主子還命我送了這些銀子給姑娘。”閒北將引繩和白銀一起交給樑懷玉,樑懷玉一手接過銀子,一手牽過引繩,笑得十分虛僞,“客氣客氣。”
狗子這體型,撲倒一個樑懷玉不在話下,她小心翼翼地牽着引繩,將狗牽到後院。後院地方大,把狗放這兒也不會嚇到別人。
樑懷玉小心地和狗子交流:“狗,你未來一個月要和我好好相處哦。”她邊說邊觀察狗子的表情,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把引繩系在了柱子上,拍了拍手掌。
“呼,這麼大一條狗,若是我真餵了狗,恐怕還不夠它吃的呢。”樑懷玉自言自語道。
狗子突然叫了一聲,衝她呲了呲牙。
樑懷玉往後退了退,撇了撇嘴,“唉,狗隨主,都不好惹。”
樑懷玉弄了盆剩飯剩菜,給狗當晚餐。狗見了吃的,卸下了些防備,安心地吃了起來。
還要每日遛一遛?
今日算是遛過了,明日……
樑懷玉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又看了看狗子,真不知是她遛狗,還是狗遛她?
***
樑清一眼看見的便是樑懷玉託着下巴蹲在狗面前的畫面,一人一狗,在夕陽的餘暉裡,有幾分溫馨。
“不許叫我,不然把你做成狗肉。”
溫馨……個鬼啊。
“掌櫃的,這狗是?”
樑懷玉嘆了口氣,挪了挪腳,語氣深沉:“是我的自由,和你的。”
“……”
樑懷玉忽然站起身,一副一鼓作氣的樣子,“小清子,你必須好好活着!”
“……”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狗怎麼養啊?”樑懷玉話鋒一轉。
樑清搖了搖頭:“沒養過。”他從前以乞討爲生,自己都養不活,哪裡養得活狗?
樑懷玉抿了抿嘴,理了理額邊的碎髮,既然如此,那隻好看命了。
***
事實證明,是狗遛人。
樑懷玉氣喘吁吁地被狗遛了八條街,終於狗腿剎住了車。樑懷玉累得是上氣不接下氣,差點直接斷氣。
“狗哥,咱們商量一下,明天跑慢點行不行啊?”樑懷玉深呼吸一口,看着臉不紅心不跳的狗說。
狗把頭扭向了另一邊,給了樑懷玉一個後腦勺。
樑懷玉無語,扯了扯引繩,牽着狗回醉月坊。
好在老狗認路,樑懷玉不必擔心怎麼走回去。狗似乎是聽懂了她的話,放慢了速度,狗子體型巨大,一路過處,處處有人讓路,引得不少人頻頻側目。
樑懷玉有些尷尬,她清了清嗓子,盡力讓自己忽略這些目光。
回到店裡,她累得癱在凳子上用手扇風,沒想到被狗遛還是個體力活。
“掌櫃的,我有個事情要跟你說,我老家兒媳婦要生了,我可能要辭工,回去照顧我兒媳婦。”說話的是店裡的秦阿嬤,是負責做飯的。店裡請的不是大廚,是兩位經驗豐富的阿嬤。
“生孩子那可是好事,小清子,你把工錢給秦阿嬤算一下。”雖然她一走,一時半會或許有些忙不過來,不過人家家有急事,可以諒解。
秦阿嬤連忙擺擺手:“哎喲,掌櫃的,我這才幹了幾天啊,工錢就不要了,你又是個姑娘家,小小年紀的,看着怪可憐的。”
樑清已經拿了賬簿出來,樑懷玉笑道:“我知道阿嬤是個好人,不過做生意,還是得講道理。”
樑清給秦阿嬤算了工錢,樑懷玉看着秦阿嬤離開,託着下巴垂着頭,心裡暗暗嘀咕,她上哪再去找個廚子呢?
樑清知道她的擔憂,勸慰道:“掌櫃的,你也不用太過於擔心了,也就這兩天有點忙不過來。”
樑懷玉點了點頭,只能這樣了唄。
忙兩天是真的只忙了兩天,新廚子卻還是沒找到。
不過也不用忙了,一個廚子應付店裡寥寥幾個客人,綽綽有餘。
樑懷玉看着一下子冷清的的店,陷入了沉思,也不用冷清得如此之快吧?
人家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店開業也就三天火啊。
唱戲的還在唱着,咿咿呀呀的,更顯淒涼。樑懷玉一隻手撐着腮,和樑清百無聊賴地面面相覷,樑清被她看得心裡發毛,開口道:“掌櫃的,其實咱們店裡,位置不大好。”
樑懷玉轉頭看了眼臺上那個唱戲的,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難道這個點子不是精妙絕倫嗎?
樑清繼續自己的分析:“而且,我覺得咱們得摸清他們的心思。讀書人自詡清高,咱們這裡環境頗嘈雜,他們瞧不上眼。而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家,咱們這裡人家也看不上眼。剩下的老百姓,又會覺得咱們這裡他們會吃不起,自然而然就沒什麼生意了。”
“我覺得首先咱們得弄清楚,我們想要的是哪一種客人,然後針對這一類客人,再想具體的措施。”
樑清說完,樑懷玉點了點頭,覺得他說的在理,“那你覺得,哪種客人的生意最好做?”
不愧是她爺爺,果然有生意人的頭腦。
樑清垂眸沉思片刻,繼續分析:“若是做老百姓的生意,那定價必然得低一些,然後薄利多銷。若是做大官的生意,必然需要一個倚靠,當官的給的錢多,即便生意少,也應當可以維持。至於讀書人,大多也是比較窮酸,想來是掙不到什麼錢的。”
樑懷玉想也不想道:“那肯定選做當官的生意啊,要做就做大的。”
樑清點了點頭:“那你得跟陳大人說一說。”
樑懷玉抿了抿嘴,這是要她抱陳斟的大腿啊?
等等,大腿她已經抱過了。不止抱過了,還扒了他的褲子。
她好像是撿回了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