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澄世?這人有何本事?你確定是他乾的?”
南陽的錦衣衛指揮所,數十人先後遇害,王立極爲重視!
然而,經過數月的明查暗訪,朱可貞毫無頭緒!
“廠公,屬下趕往至南陽之時,遇害的錦衣兄弟早已下葬,案發地點亦被夷爲平地!
死者骨骼,無一不是脊椎與頸椎受損,一擊致命!
天下能有此等手法者,除了屬下與陳王廷之外,唯有馮澄世可以辦到!
此人字亨臣,福建晉江人,出身於武學世家,早年受僱於鄭芝龍,於崇禎二年無故離開,從此不知所蹤!
不過,此事是否他之所爲,又是受了何人指使,實在是無從查證!”
我去!
這個時代,還真有武林高手啊!
陳王廷、朱可貞和宋氏兄弟,應該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那個馮澄世……
對了,陳家溝!
就算在幾百年以後,陳家溝仍然高手層出!
葉問的師傅陳華順,是不是出自陳家溝?
對了,那個叫陳近南的傢伙,是不是,也是出於陳家溝?
“朱兄,你對陳家溝瞭解多少?那裡,是不是有很多姓陳的高人?比如,有沒有一個名叫陳近南的?”
剛問完,王立突然覺得不妥!
因爲,這會兒的陳近南,應該是個小屁孩吧?
也可能,還沒出生!
我去,想啥呢!
這傢伙,是小說中的人物呢!
“呃……上次跟陳兄閒聊,他曾經提到過,陳家溝有個叫陳鼎的武生,武藝高強,嫉惡如仇,曾在天啓五年中過武舉!
只不過,此人看不貫官場的腐敗,毅然辭官,回了陳家溝!
如果我沒猜錯,前年的年底,陳兄送一筆錢糧到陳家溝賑災,應該向陳鼎發了邀請!
陳鼎是否應邀出山,屬下無從得知,只能向陳兄打聽了!”
“罷了,此事稍後再說!那個叫馮澄世的傢伙,儘量查清底細!特別是,他受僱於何人!”
“廠公放心,屬下儘量去查!”
朱可貞剛剛離開,曹化淳馬上就到!
送來一疊銀票,總計八萬五千兩,算是剿賊的糧餉!
朱有檢,也算是有心了!
不過,他送來銀票是假,催促出征纔是真!
“對於東南幾省的剿賊,不知廠公有何計策?”
對於曹化淳的問話,王立只能淡然一笑。
果然沒猜錯!
朱由檢那孩子,太心急了吧!
我回京師不到三天,已經委婉地催了好幾次!
計策?
我又不是軍師,雖然讀過幾本兵書,卻不求甚解,能有個屁的計策!
再說了,剿滅幾個流賊,需要屁的計策?
曹文詔、曹鼎蛟和曹變蛟,領着鐵騎一路橫推,人擋殺人佛擋殺佛,這就是計策!
再說了,我與鄭芝龍合作收復臺灣,也沒用什麼計策嘛!
大炮轟上幾輪,騎兵都還沒上陣,荷蘭人就舉着白旗投降了!
就算他們還不投降,大不了,大炮再轟一輪嘛!
當然,既然是朱由檢派人詢問,肯定不能如此敷衍嘛!
至少,要裝模作樣地策劃一番!
至少,要讓朱由檢信服,覺得銀子沒有白花!
他日,若是剿賊沒能成功,至少可以找人背黑鍋——反正,我的計策沒有問題!
“呃……想必萬歲爺也知道,此時的流賊兵分多路,湖廣、河南和山西都有分佈,很難將其一網打盡!
對此,我的計劃是“兩路夾擊”!
具體說來,是將明軍的主力分爲兩支,一支從陝西方向出擊,把流賊往東南方向追趕;
另一支從湖廣方向出擊,把流賊往西北方向追趕;
如此一來,流賊將被合圍至河南境內,陝西、山西、四川與湖廣等地,從此可保太平;
屆時,我會調集五省兵馬,跟流賊來一場決定性的圍剿,大事可成!”
“廠公此舉,着實有些新意!
既顧全大局,又着眼於細節,與洪總督和陳總督的剿賊方式大不相同!”
我去!
王立直瞪着曹化淳,真是無語了!
我這麼隨口一說,你用得着違心地吹捧?
到了萬歲爺跟前,你還不把我吹上天?
到時候,如果剿賊無功,讓我如何下臺?
其實,說到剿賊,我也很想成功!
既能撈錢又能建功立業,誰特麼不想成功?
不過,能否徹底剿滅流賊,只能看天意!
歷史,哪會輕易改變?
只能說,這是我改變歷史的一次大膽嘗試!
想來,應該不難吧!
流賊的戰鬥力,着實不敢恭維!
你看那曹文詔和洪承疇,兵馬不多,打起流賊卻跟玩兒一樣!
如今,我有一萬多騎兵,又有迫擊炮,也應該像玩兒一樣!
而且,自己不是孤軍奮戰,各路兵馬要聽自己的調遣!
想不打贏都難!
不過嘛,不能把話說得太絕!
朱由檢的希望越大,失望就會越大!
所以……
“唉!”
王立輕嘆口氣,裝出有心無力的模樣:“我畢竟是個太監!
久經沙場的洪承疇、盧象升、左良玉和王承恩,不一定聽候我的調遣!
而且,從總體上來說,大明缺兵少將!
如果沒有更多的官員和將領相助,如果大家不能齊心協力,計策再好,又有什麼用?”
“廠公,你實在是多慮了!”
曹化淳放下茶碗,正色說道:“萬歲爺已經詔令諸路兵馬,務必聽從廠公之調遣!
萬歲爺還特別聲明,“五省剿賊總督”是正一品!
就算三邊總督洪承疇,也要聽從廠公調遣!
至於缺兵少將嘛,我可以馬上向萬歲爺建議:全國所有的官員,分駐各地的巡撫、總督、提督、總兵,等等,廠公可以隨意調用!”
曹化淳說得極爲鄭重,王立卻有苦說不出!
我剛纔的話,不過是個藉口!
只爲剿賊無功之時,給自己留個退路!
你這傢伙,竟然當真了?
真要這麼做,讓我如何下臺?
王立鬱悶至極,曹化經淳卻迫不及待,急忙向朱由檢做了彙報!
“廠公做事穩妥,謀劃周詳,他的擔心不無道理!”朱由檢沒有半點猶豫,正色說道:
“剿賊之事,刻不容緩!
替朕擬旨:朝中和地方的各級官員、九邊以及各地駐軍,務必聽從廠公調遣!若有不從,格殺勿論!”
張彝憲剛剛提起筆,朱由檢補充說道:“朝中和地方官員,不論品級高低,不論官職大小,皆可推舉賢能!
凡舉纔有功者,重重有賞!”
……
對於王立這把尖刀,朱由檢寄予了全部的希望!
然而,詔令下發,苦等一月,竟無一名賢才被舉薦!
而王立,整日呆在靈濟宮!
既沒有赴任的跡象,也沒有提出任何要求!
這樣一來,朱由檢就有些納悶了!
正一品的官職,已經給了,沒有比這更高的!
尚方寶劍,早就賜給他了——官職再高的官員和將領,皆可先斬後奏!
剿滅流賊之後,賜予姓朱,列土封王,已經是二百年來臣子的最高榮譽和待遇!
他想要領兵之將,想要各級官員的全力配合,朕也下旨照辦了!
他想要的“水井坊”、“皇家指定絲織品牌”、“川西第一火鍋”、“皇家御用洗化用品”、“川西大開發”,等等,都給他親筆題詞了!
除了銀子,自己能給的,全都給他了!
一直拖拖拉拉,他還想怎樣?
我去!
難道,真是因爲銀子?
想到此處,朱由檢倒吸一口涼氣!
這傢伙,對自己有什麼要求,從來都是憋在心裡!
就如幾年前,西廠剛剛組建的時候,他做事總是拖拖拉拉!
後來,試着把曹化淳調離西廠,他馬上就幹勁十足!
他多次說過,不喜歡權勢,只喜歡銀子!
如今的四川,被流賊攻陷,他變得一無所有!
給他送去的八萬五千兩銀子,就算不是軍餉,也不夠他塞牙縫的!
“萬歲爺,小奴以爲,廠公他……應該不是要銀子!
可能,他在等什麼時機?
或者,他真想等到以一擋十的將才?”
“萬歲爺,曹公公言之有理!
此時的廠公,並非一無所有!
他的天音閣名震天下,每月估計有幾萬兩的收入,他應該不缺銀子?”
“不必再說!”
朱由檢止住兩人的話,深吸口氣,咬牙說道:“剿賊之事,不宜再作拖延!
你們再去,探探他的口風!
不論他需要什麼,只要朕能辦到,絕無二話!
如果他要銀子,朕可以給他一百萬!”
聞言,王承恩和曹化淳臉色大變!
想要勸說,朱由檢卻揮手製止,二人只好作罷!
相互對視一眼,無奈地去往寧濟宮!
其實,爲了剿滅流賊,朱由檢已經是全力一搏了!
此時此刻,他的“小金庫”中只有一百萬!
如果王立真想要銀子,可以全部給他!
大不了,讓周皇后與各位嬪妃辛苦一下——多繡幾個荷包拿出去賣!
就算吃不上肉,至少餓不死!
相信,只要徹底剿滅了流賊,一切都會好起來!
沒辦法!
只有王立,才能擔此重任!
洪承疇,左良玉,盧象升什麼的,沒什麼指望!
……
靈濟宮,京師的西廠提督府,絲竹聲聲!
在《春江花月夜》的琴聲中,王立放下蓋碗茶,拿起一封自薦信。
朱由檢的聖旨下發之後,一個月的時間裡,這是第二封自薦信!
山海關總兵,楊嗣昌?
這人,不就是前三邊總督楊鶴的兒子嘛!
幾年前,爲了免除父親的死罪,他以祖傳的《唐宮仕女圖》向自己行賄!
王立收下了這幾幅圖,卻也沒讓楊嗣昌失望——給他獻出“代父受死”之計,成功救了楊鶴一命!
看過自薦信,王立滿意地點點頭!
這幾年,不論文官還是武將,全都被流賊嚇破了膽!
沒人領兵剿賊也就罷了,就連那幾個省的巡撫,也沒人敢去上任!
每一個自薦前往的人,孫傳庭,有種!
第二個,楊嗣昌,有種!
此時的大明,真的是缺兵少將!
在王立看來,將領的個人能力如何,其實不重要!
敢於領兵剿賊的,都是英雄!
在我“五省剿賊總督”的麾下,只要不是太嚴重的貪腐,一切都好說!
只要有種,這就夠了!
“廠公,屬下按你的指示,邀請京師以及近郊的官員到翠紅樓聽曲兒,準備得差不多了!”
“哦?這麼快?是今天麼?”
“就是今天!廠公,你怎麼給忘了?”
“那……好吧!”王立看看天色,端起蓋碗茶小飲一口,問道:“來了多少人?”
“共有五百多吧!
按你的指示,上至內閣輔臣、六部、五寺、文淵閣、翰林院,下至縣丞、主簿、典史等等官員,全都發了邀請函!”
“嗯,五百多人,可以幹票大買賣了!”
王立放下茶碗,狡黠一笑:“五十名懂算術的錦衣衛,到齊了沒有?”
“早就到齊了!暫時,安排在翠紅樓外維持秩序!”
“既然準備妥當,那就別再浪費時間!
備馬,去翠紅樓!”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