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臺前幕後

爲了讓日本接受這筆躺在軍械庫裡的庫存,美國政|府甚至施加了優惠的條件。沒有現金怎麼辦?沒事!美國允許用貸款的方式預先交貨:允許以租借的方式把這些有巨大殺傷力的武器交給日本。參與戰爭,打得就是發戰爭財的主意,爲了賺錢,一切規則都不在話下。

這可是它在一戰後嚐到甜頭、後來又在二戰中發揚光大的伎倆,在正史上也相當的出名“租借法案”。不過該辦法彼時對盟國是恩,現在對中國則是仇。

而日本之所以決定接受,是還在幻想着一旦打勝之後,再從戰敗的中國身上出這筆錢。不見甲午海戰後的《下關條約》?

之所以用“租”而不是用“貸”的方式,是因爲日本一時無法湊齊如此之多的現金,此外,海軍部也對此提出異議。

對海軍來說,龐大而無用的陸軍佔用的軍費太多了,如果把花在陸軍身上的錢稍微挪出一部分在海軍身上,日本就足以有勇氣和美國平分太平洋。

明眼人都看得出,支那人只出動了其整編38個軍中的10個,就把日本陸軍打得潰不成軍,再向朝鮮增加援軍,不過是把仗打得更火熱點罷了。以朝野對支那部隊的認識,他們的動員能力也是驚人的。

不過這筆交易讓日本政|府不能不動容:不需要支付現在已顯緊張的外匯,就一紙協議,日本陸軍亟需的軍用物資就唾手可得!美國的這個建議,改變了軍事物資需要現金交易的慣例,也改變了原“中立國”的意義,美國成爲不參戰的交戰國。

這筆交易的數額是如此巨大,足有1.8億日元之多!這可是筆鉅款!

那個年代的1.8億日元又等同於現在的多少日元呢?根據1比1787的物價指數,相當於現在的3216億6000萬日元。

可能有人會說,日元本身就不值錢,看似龐大的數字不過是一種障眼罷了。實際上姑且不論持續高升的日元匯率,僅以2006年的匯率作爲參考,3216.8億日元相當於28億美元。

2006年中國新造30萬噸級海上浮式生產儲油船(FPSO)是2.4億美元,這是幾乎等於12艘30萬噸級海上浮式生產儲油船的開銷。倘若再直觀一些以當代軍艦作爲參考,日本海上自衛隊愛宕號宙斯盾艦造價高達1475億日元,這筆錢也足夠兩艘宙斯盾艦的開工了!

最直觀的計算,按照此時一克黃金等於7日元的匯率,那可是高達25.7噸的黃金!

如此重要的消息不能不引起張漢卿的重視,也很難被完全掩蓋。從各個渠道確認了這筆爲數1.8億日元的交易後,中華民國外交部嚴正指責了美國在中日交戰中對日本的暗助,因爲美國的這種政策和日本的海上封鎖,不僅造成中國武器輸入極其困難,也使中國其它物資輸入產生困難。

不過美國政|府卻振振有詞地表示此法案並不針對任何交戰國,而是根據美國的需要,“一視同仁”地對中日各國,並表示,“如果中國有需要,美國政|府同樣會考慮其需求”。

乍一看美國真的是“一視同仁”了,可是聯想到它對於運輸的要求是“由租借國自行運輸物資,美國概不過問”就知道,這是明顯拉偏架的。因爲中美之間隔着日本,而且中國海岸線已經日本全部封鎖,即使中美達成軍火交易,想憑自己的能力來運送,真當日本全副武裝的軍艦是擺設?

拼消耗中國不怕,可是來一個拉偏架的、能夠源源不斷地給日本注入戰爭血液就不是他所想的了,畢竟,規模越來越大的戰爭開始讓中國的經濟有了影響,光從對美外貿上就能看出:

在1928年上半年,中國從美國進口1.15億美元貨物,戰爭開始後進口額就驟降到0.73億美元。隨着戰爭的升級,這一趨勢更加明顯。而且因爲日本聯合艦隊封鎖了中國幾乎全部海疆,除英法美等大國外,中國通過海上與外界的聯繫已實質上中斷。

爲此,中國政|府希望通過呼籲西方制裁日本和援助中國,來改變實際上日本能輸入武器、而中國難以從西方輸入武器這一不利狀況。

嗯,也只有呼籲了。

這個時候,齊亞諾又來了,這次他所帶來的日本方面的口氣相對妥協了許多:“日本政|府認爲實現停戰的唯一條件就是中國軍隊退回到原有的中朝邊界上,同時適當地給予日本政|府適當的賠償,以順利結束這場戰事。

如果美國軍援一到,憑藉強大海軍和重新武裝的陸軍,日本國一定會使戰線倒向中國東北境內,到時候邊境糜爛,少帥認爲可以掌控住戰爭方向嗎?”

嗯,這次沒有割地、只有賠償了。按照鴉片戰爭後大清王朝對外夷的一貫辦法,一定會選擇這麼辦。無損顏面,只花些小錢,天下就太平了,不亦樂乎?

可是張漢卿不會學李鴻章,不會結城下之盟。能力不濟時還要跳三跳呢,在摸透日本的底牌之後更是如此。

如果日本政|府提議就地談和,雙方在朝鮮半島以現有控制地域停火,他是舉雙手贊成的。但是現在日本又購置了大量軍火,擺明了不會善罷甘休,他又何必妄做小人?

所以他淡淡地揮揮手:“我以爲這次齊先生會給我帶來好消息,這個問題齊先生已經談過一次了,我仍然堅持朝鮮戰爭停戰的條件是日軍無條件撤出朝鮮並交還我國領土臺灣。”

齊亞諾似乎早已知道會談的結果,他聳聳肩,無奈地說:“可能少帥先生覺得鄙人位卑言輕,但是以史汀生先生的分量,仍然不能改變少帥的態度嗎?”

亨利-L-史汀生,美國總統特使,不出意料也是正史上後任的國務卿,他在昨天才和張漢卿作了“深入”的交流。

作爲國聯派出的代表團團長,作爲中立國美國的特使,他建議雙方暫時休戰,以談判解決分歧。他在離開美國時曾對外界這樣表態:“我將以隻手之力,締造遠東的和平,爲穩定各國在華利益不計榮辱。”

他首先來到日本,不出所料地讓日本政|府首先聲明接受“調停”,然後攜着餘威登陸大連,要求張漢卿同樣地給他一份“保證”,總之一句話,中國也要停火。

乍一看,他還真的是調停人的身份,做也的是調停人的角色,不過聯想到美日的軍火交易,他的來意也就非常清楚了。

拖延時間。

後勤補給、兵員配置,中國有天然的優勢。考慮到美日之間遙遠的距離,倉促之間,日本陸軍無法充分地利用這筆軍火。運輸、培訓、調度,都需要時間,美國要賣出這筆軍火武裝日本,就要力所能及地給日本爭取時間。

所以,昨天,張漢卿非常不客氣地指責美國已經無論從道義還是行動上都“完完全全地站在日本那一面,所差的,就是直接派兵來屠殺中國人民了”。其措辭之堅硬,讓史汀生也大感尷尬。政治人物,儘管需要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功夫,但是被赤裸|裸地打臉,畢竟讓人不愉快。

不過,張漢卿也需要在朝鮮進行休戰。一是入朝時間急,中國軍隊的火力也過猛,這導致了雖然中國軍隊的戰果驚人,但消耗也同樣驚人,是該給官兵喘息的機會了,也給朝司部署下一步作戰計劃騰出時間。

二是他的戰略目的並不在把日軍趕出朝鮮,而是用戰爭機器拖垮日本經濟。十個軍的人馬夠多的了,足以迫使日本把絕大部分陸軍精華耗在這裡而沒有染指中國其它地方的想法。圍魏救趙,朝鮮是日軍不能放棄之重。日本把注意力放在朝鮮,其它地方的中國領土就會少些騷擾。

所以儘管張漢卿嘴上罵得兇,最後還要給他一點“面子”的。史汀生代表的美國是“真小人”,他儘管憤慨,卻不憎恨----人家就是憑實力明着和你作對怎麼了?弱肉強食,本來就是這個時代的寫照。

有本事,你招架就是了。

但是對於面前這位“僞君子”,他卻從心底裡討厭。日本人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你代表意大利要和中國作對?最可恨的是他對自己施展了美人計,帶來個廖雅權入自己的眼,派到自己身邊做間諜。

關鍵是這個美女雖然年齡不大,卻滑不溜手,讓自己連中“美人計”的機會都沒有!

張漢卿看了看端坐在一旁做翻譯的廖雅權,不動聲色地笑笑說:“史先生可沒像齊先生那樣要中國割地賠款來求和!對他的建議,我還是慎重考慮了的。不過日本政|府要談和,到目前都只是放風試探、以及通過齊先生這第三者來傳話,中日兩國現在連正式派出人來接觸都沒有,我很懷疑日本政|府的誠意!”

齊亞諾表示理解,並坦率地說:“少帥所言極是,作爲意國代表團的成員,以及傳統上與日本政|府良好的關係,我將努力把少帥的話帶到日本政|府方面去。”

既然中國方面也有談和之意,英美等國都正中下懷。在張漢卿表態同意暫時在朝鮮前線停火十天以表達對和平的誠意之後,大連文化街內的別墅羣裡一片歌舞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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