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想用藥房的井,劉英男卻沒想佔藥房的便宜,租金也是要付的,她只是覺得用藥房的井,起碼不會被人惦記。
藥房裡的夥計應該沒誰會惦記自己弄的吃食,只要他們有得吃就行了,跟那些閒在家的大爺、大媽們肯定是不一樣的。
如果租了哪個居民家裡的井,自己又不止租用一天兩天,天長日久的,他們肯定就會知道自己是做什麼的,要是每天被他們偷些調料汁出去,倒是不當什麼,可心裡肯定會膈應。
如果可以,劉英男還是想要避免跟人發生不必要的爭端,所以藥房這邊的水井是首選,畢竟都是熟人,而且還都是男人,年輕男人的心胸怎麼也能比大爺、大媽開闊些。
“我的這個調料汁要涼一些才爽快,可我如果每天從家裡帶過來,就算在井裡存一晚,顛到鎮上也變成熱的了,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在我每天收攤的時候做好調料汁,然後在你們鋪子的井裡放一晚上,我第二天早上過來取。”
“當然啦,我不會白用咱們的井的,可以適當給鋪子裡一些租金,只是,太多了我們家也付不起,賣個吃食也是小本生意,你們看看收多少合適,只要合理,我肯定接受,這位大夫伯伯,您看行不?”
“這位你要叫何伯伯。”
既然何英傑先開口了,金方業就沒打算再接這個話,畢竟自己明顯跟這一家比更親近,說多了反而對小姑娘一家不好。
何況他也知道何英傑的爲人,也就是嘴巴耿直些,心地絕對不差,所以肯定他是不會爲難英男一家人的,劉英男立刻知機地叫了一聲,
“何伯伯好。”
“好,好,好,小姑娘倒是個嘴甜招人疼的。”
何英傑很喜歡這個辦事爽利的小丫頭,挺合自己的胃口,
“不過就是用井冰個東西,又不是佔着井不讓我們用了,說什麼租不租的。”
何英傑揮了揮手,
“你不都說了麼,我們藥房的夥計去你的攤子上吃這個,你只收半價,那省下的一半錢,就當是租金了,可好?”
那當然好,還有更好的麼?肯定是沒有了,
“何伯伯,謝謝您,您如果去我那兒吃涼皮,我不收您的錢。”
這個事情解決了,其它的事兒就好說了,劉英男很興奮。
“喲,小姑娘要是不收我的錢,我可是不敢去你那兒吃了,那不成了吃霸王餐的了?會被打出來的,我可不敢以身試法。”
何英傑的話,把屋子裡的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那可不一樣,我是自願讓您白吃的。”
白吃這個詞兒一說出來,屋子裡笑得更響亮了,何英傑無奈地到,
“爲了我不是個白吃,我也不能白吃了你的。”
知道金方業還急着出去呢,何英傑趕緊給事情做了個結束,把人攆走了,
“行了,行了,你們不是有事兒麼,那就趕緊走吧,井的事兒就這麼說定了,藥房裡沒人會難爲你,以後我去你那裡吃……涼皮,你就半價收我的錢就成了。”
他聽到小姑娘剛剛說了‘吃涼皮’,那自己剛剛吃過的那碗東西,就應該是叫涼皮的,別說,還挺貼切的,大熱裡,吃一碗這個涼涼的東西,真是很舒坦,看來,以後自己少不了去小姑娘的攤子上了。
金方業帶着白曉桐去了同窗那裡,劉英男跟乾孃雖然跟了過去,但也只能在私塾外面等着,再着急也幫不上忙,剛剛解決了借井的那點兒小興奮,現在又轉化成了忐忑與不安。
“你們娘倆別擔心,曉桐肯定行的,別的不說,就看領着他的金大夫,臉上完全沒有一點兒擔心的樣子,就說明事情肯定沒問題呀。”
看出了娘倆緊張,老林叔就趕緊勸了一句。
“我也知道金大夫是個靠譜的,只是,事情沒最後定下來,這心裡就總有點忽上忽下的,感覺不踏實。”
曉桐娘拍了拍胸口,誰也不敢保證沒有意外。
劉英男也同樣擔心和緊張,所以她乾脆不說話,可沉默的等待會覺得時間更漫長,直到金大夫和白曉桐從私塾出來時,她覺得時間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人都有些發木了。
“兒子,怎麼樣,怎麼樣?”
曉桐娘不能拉着金大夫問,只好把兒子拽到跟前兒來,一迭聲的問着,
“娘,先生收我啦。”
其實都不用問的,白曉桐和金大夫臉上的表情,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只是在這個時候,什麼都可以忽略,曉桐娘就是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只有親耳聽到了兒子的回答,她的心才能夠落到實處。
“兒子,兒子,你太棒了,太厲害了,太……”
曉桐孃的樣子把劉英男給逗樂了,把弟弟從乾孃的懷裡解救了出來,
“……太威武了。”
白曉桐被孃親和姐姐給弄得不好意思了,再看到金大夫在一邊笑得意有所指的,他就更有點兒抹不開面了,
“娘,先生讓我把紙筆準備好,明天就可以來上學啦。”
“那可真好,兒子,走咱們現在就去買紙筆,我兒子明天就要開始唸書了呢。”
曉桐娘興奮得有點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嘴裡說着話,人卻在原地打轉轉,劉英男趕緊過來扶着乾孃上了馬車。
“娘,咱們先去給弟弟買唸書要用的東西,好不好?”
曉桐娘自然是滿口應下來,金大夫怕他們選了不好用的紙、筆、硯、墨的,就陪着這娘三個一起去了自己常去的書齋,買了些價格適中,好用又便宜的。
“真是謝謝金大夫了,您受累了,這就快些回去吧,藥房那邊還求何大夫幫忙盯着呢,我這就帶曉桐回去了,還得想想他每天怎麼過來上課呢,也是愁事。”
了了一樁心事,曉桐娘又想了另一樁。
“瞧我這記性,忘了跟你們說了,私塾是要住宿的,每十天一次沐休,曉桐不用每天來回跑,十天跑一次就行了。”
金方業因爲曉桐孃的提醒,想起了白曉桐以後都要住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