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將桌子一拍,大怒道:“那你就告訴我,不做我的生意,哪般的爲我好!”
店主連忙說道:“你們是不知道,我們這村中有一家大財主,姓柴名進,大家都叫他柴大官人,江湖綽號小旋風。”
“小旋風柴進!”秦楓眼前一亮,這可是個大金主呀,不想在這裡遇到他。不過他的眼神立刻暗淡下來,這樣一個有着雄才大志的好漢,怎會輕易屈尊自己的秦家莊園?至少短期之內不可能,只能先結識結識,交個朋友了。
店主人立刻點頭道:“不錯,就是小旋風柴進。他是前朝大周柴世宗子孫。自陳橋讓位之後,太祖武德皇帝敕賜與他誓書鐵券在家中,一時風頭無二。柴進專門招接天下往來好漢,還專門養了幾十個在家中。他常常囑咐我們酒肆,‘如有流配過往的犯人,可叫他投我莊上,自有資助。’”
店主人對林沖使了個眼色說道:“這個柴大官人生性豁達、性格直爽,凡是過往好漢,都喜歡結交,在江湖上名望很大,我們也是沒少受過他老人家的好處。”
他低聲說道:“我若是賣酒給你們吃,喝得面紅耳赤,他肯定以爲你們經濟寬裕,便不會資助你們。所以我好意不賣酒給你們,就是讓你們去投靠柴大官人呀!”
林沖聽了非常神往,他對秦楓說:“久聞柴進柴大官人大名,卻不曾見過。今日既然來到他的故鄉,不妨去投奔他,也好多結交幾條好漢呀!”
秦楓倒是不大以爲然,他立刻糾正道:“多結交些好漢自然沒有問題,但我們並非投奔,只是路過此地去拜訪,千萬不要低了身份,讓他小瞧我們。”
林沖連連點頭,催促着大家馬上出發。
秦楓呵呵一笑道:“哥哥,你急什麼,我們連地方都不知道,怎麼去找呀?”
他回頭問道:“店家,那柴大官人家在何處,我們準備去拜訪他。”
店主人把嘴捂住,投奔就投奔嘛,還文縐縐的叫做什麼拜訪,真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不過心中這樣想,他口中卻正經地說道:“柴大官人的府邸就在前面二三裡地,有條大石橋轉彎抹角,那座氣派宏大的莊園便是。”
“多謝店家。”秦楓從店家的表情已經看出,他是多麼的鄙視自己。於是從懷中掏出十兩黃金說道:“我叫秦楓,薊州飲馬川秦家莊園莊主。剛纔承蒙你指點方向,這是一點小小心意,請笑納。”他將金錠丟給店家,轉身就走。
只留得店家是目瞪口呆,半響發不出聲音。
“兄弟,你怎麼花錢如流水般,如此一錠黃金足夠一家人吃上幾年,怎麼就輕易丟給一個素不相識的酒肆老闆呢?”林沖有些可惜。畢竟黃金這種貴金屬在古代那可是硬通貨,是最值錢的東西,也是人人眼紅人人做夢都想擁有的財富。沒想到秦楓眼睛都不眨一下便扔掉十兩,真是可惜、可惜呀!
秦楓卻不這樣想。待會兒見到柴進,他一定將自己一等人看做是投奔他的普通江湖豪客,根本不會重視。況且這次遇到柴進本屬於意外,他也絕對不會聽了自己的鬼話便放棄萬貫家財投奔秦家莊園。所以他要在這裡打出名聲,讓柴進不敢小瞧自己,把自己當成是平起平坐的兄弟,今後機會到來的時候,才能一舉將他收納。這叫做長線投資,林沖怎麼會懂。
一行人快步行走,果然二三裡之後便有座石橋。踏過石橋便是一條平坦大道,遠遠望去綠楊陰裡隱隱綽綽有座莊園。非常幽靜,非常安逸。
秦楓等人看到這裡的百花盛開、綠樹成蔭,加上旁邊潺潺河水流動,心情突然靜了下來。他們放慢了腳步,緩緩行走,完全不像是犯人、差人和俠客,竟感覺自己好像平凡百姓般,在茶餘飯後來到這白沙堤邊信步遊走,生活就是這樣恬靜,人生就該如此幸福。
緩步來到莊上,門口站立着四個手持長槍的莊客家丁。林沖率先上前拱手答禮道:“勞煩幾位通報柴大官人,京師有個犯人送配牢城,姓林的求見。”
秦楓在旁邊聽着直搖頭,這不是丟範兒了嗎?剛纔還說得好好的,要不卑不亢、保持自尊,怎麼轉眼就忘記了呢?
只見有莊客上前說道:“好漢,可惜你運氣不好。柴大官人若在家中一定會好好款待你們,可惜今天一早他打獵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林沖連忙問道:“不知柴大官人何時能回來?”
莊客搖頭道:“這個可不一定。他在此地有好幾處住所,說不定打獵晚了就到其他地方居住,今夜就不回來了。”
林沖仰天長嘆、悵然若失,他搖頭道:“看來是我沒有這個福分,今番是見不到柴大官人了,我們走吧。”
一路行走,所有人都心生煩悶。林沖沒有見着柴進,沒有結識到好漢,因此心中煩悶;薛霸和董超沒有見到柴進,沒有得到賞賜,心中鬱悶;秦楓則是責怪林沖沒有骨氣,因此心中煩悶。
四個人各懷鬼胎,都莫不着聲,徑直在官道上走着。
靜靜地走了半里路,沒有風聲,沒有嘈雜聲,彷彿整個世界都寧靜了。
可是寧靜立刻被打破。
遠遠的叢林深處,一簇人馬飛奔而來。
秦楓定睛一看,這一簇人馬至少不下一百,個個衣着光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
而且這一衆人中間捧着個官人,他騎着一匹沒有雜色的白馬,人長得是龍眉鳳眼、皓齒硃脣,一縷鬍鬚緩緩垂到衣領,大概和林沖差不多歲數。他帶着一張鑲滿寶石的大弓,馬背上還插着一壺箭矢,引領衆人,奔馳而來。用現代人的說法就是:簡直酷斃了!
林沖見這羣人陣勢如此之大,心中歡喜,他連忙拱手大聲喊道:“來的可是柴進柴大官人嗎?”
一衆人勒住馬匹,領頭的人騎馬緩緩走出隊伍,他開口笑道:“我正是小旋風柴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