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公文很快就頒佈了,反賊石秀和穆春將於半月之後在江州菜市場公開處斬。到時候不但江州一千兵馬護衛法場,就是潯陽江對岸的無爲軍也將派遣五百兵勇相助。形勢可謂相當嚴峻。
連日來,秦楓可謂悶悶不樂。他仰望着天邊翻滾的烏雲,心中壓抑難當。於是便約着九紋龍史進和病關索楊雄出去走走。
信步沿江而行,看到潯陽江風景非常。水天相接之處一葉扁舟輕輕搖擺,加上清風徐徐,讓人頓時舒爽了不少。
走到一座酒樓前,秦楓仰頭一望,雕檐外有一面牌匾,上面竟然是蘇軾蘇東坡親筆書寫的三字大書‘潯陽樓’。
乖乖,這個牌匾若是在現代,不知道拍賣行會賣出什麼天價。
秦楓頓時來了興致,他對史進和楊雄說道:“兩位哥哥,我們這些天爲了營救兄弟們的事情是心律交瘁,今天走也走累了,不妨到此樓去小坐一番,也算是休整,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楊雄和史進連連點頭。看來他們這幾天也着實累壞了,需要休整一下。
走進潯陽樓,門前有一幅對聯,也是寫得龍飛鳳舞,頗有氣勢。只見左右各五個大字:世間無比酒,天下有名樓。
秦楓暗自叫好,徑直走上二樓,叫了一個靠窗的雅間。憑欄眺望,窗外風景無限,令人陶醉。
不一會兒史進點的酒菜便一樣一樣上來。酒樓自釀的藍橋風月美酒,新鮮的果蔬,精美盤碟裝盛的肥魚、嫩雞、燒鵝一應俱全。
“好,果然是好呀!”秦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舉目遠眺,喃喃說道:“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楊雄聽罷拍手道:“秦莊主果然好文采,你看這雅間牆壁上到處都題滿了名家之作,不如你若寫詩一首留於牆壁,將來也算是一段佳話呀!”
乘着酒性,秦楓哈哈一笑道:“小二,拿筆墨來!”
筆墨很快上齊,秦楓隨手扔給小二一錠白銀,惹得那小二點頭哈腰,笑得合不攏嘴。
秦楓微微薰醉,他搖擺着頭,晃動着身軀,緩緩走到一面淨白的牆壁前。
左思右想,自從離開薊州之後,所有事情都不是太盡如人意。不管是揭陽鎮擊殺幽蘭教衆,還是穆春被擒,到後來石秀也遭遇劫難,自己搬救兵又晚了一步……如此種種,難道皆是命運的安排嗎?
而且他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明明《水滸傳》原著中史進的出場是在最開始階段,石秀的出場已經是在宋江上梁山之後了,爲什麼時間對應不上?
難道這是一個時間錯亂的水滸世界?所有人的行動都是打亂時序的?那麼此刻智取生辰綱進行了沒有?武松打虎了沒有?魯智深現在哪裡?自己把李俊李立李逵收了,宋江後來刺配江州的時候又怎麼上演他的收買人心伎倆?
這一切的一切,都縈繞在他頭腦中久久不能散去。
但是最困擾他的就是,懷中那捆蝌蚪天書。這段時間他只要有空就掏出天書細細參詳,也將幽蘭教的令牌拿出來仔細比對。可是任憑他絞盡腦汁,卻依然一無所獲,只能望書興嘆。
到底這蝌蚪文裡說了些什麼?到底這天書和幽蘭教有什麼密切的聯繫?到底黃巢的寶藏秘密在哪裡?
黃巢呀黃巢,枉你還算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枉你還算是席捲天下的一時風雲人物,沒想到末了竟然搞出這麼個讓人難以理解的天書讓人猜度?你是在考驗我的智商還是耐性?你這廝也忒不仗義了。
想到這裡,想到黃巢,他心中一首打油詩立刻閃現。
於是,秦楓一首端着酒杯,一首提起毛筆,在淨白的牆壁上寫到:心在薊州身在吳,飄蓬江海謾嗟吁。他時若遂凌雲志,敢笑黃巢不丈夫!
寫罷此詩,秦楓把毛筆一扔,便和史進、楊雄牛飲美酒,敞開心扉好好醉了一場。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日寒風慼慼,愁雲蓋頂。在重甲軍士的押送下,石秀和穆春被緩緩運往菜市場執行斬首。
菜市場的裡裡外外早就被搜查了好幾遍,大街小巷都有官兵守衛。刑場周圍駐紮了整整齊齊五百軍士,監斬臺後也有兩百精兵把守。更別說負責外圍守候和來回巡邏的無數士兵。看着陣勢,至少也有一千好幾的數量。看來上次石秀劫法場的事故讓官府已經嚇破了膽,只能用人來湊。
另外,無爲軍的五百軍士就駐紮潯陽江邊,隨時準備增援江州。
要說這官府也真是屬於脫了褲子打屁。他們既想盡快就斬殺兩個叛黨,好博取朝廷獎賞。又想擴大在百姓中的影響,增強官府的威信,於是准予百姓前來圍觀。這下百姓們可以說是好幾千人將法場圍得水泄不通。
“大人,這次的造勢如此之大,想必百姓們都將稱頌你的功德,也將拜服在你的威嚴之下。”戴宗諂媚地笑着迎對知府黃文炳。
黃文炳卻皺着眉頭說道:“沒想到老百姓這麼愛看熱鬧,不過就是殺兩個反賊而已,怎麼把法場圍得水泄不通,待會兒維持會場秩序還得靠你。可千萬不要給我惹什麼幺蛾子出來,我可是要靠着這個天大功勞升官發財呢!”
黃文炳換了一副笑容道:“當然,這次的功勞你也有份。我若是升官發財了,絕對不會忘記你。”
戴宗點頭哈腰,臉都快笑爛了。
可是他一轉身,面對臺下百姓的時候,又換了一副嘴臉。
“你們這幫不知飽餓的刁民,怎麼在法場還鬧哄哄的?難道不知道知府大人在此嗎?難道你們心中沒有王法嗎?”戴宗五官扭曲,一副惡狠狠的模樣,“告訴你們,若是哪個在法場膽敢不規矩的話,下場就猶如他們兩個。”
這時,石秀和穆春已經押上行刑臺,劊子手早已準備妥當。
“將犯人驗明正身。”戴宗趾高氣昂地說道。
卻不料石秀轉過頭來對着他冷笑道:“現在你是得意洋洋,待會兒我會讓你後悔莫及。”
“是嗎?”戴宗不以爲然地說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咯?”
“不是威脅,是告誡。”石秀白了他一眼,再也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