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每個人身上都是暖洋洋的,都洋溢着陽光的微笑。因爲他們剛纔打了一場漂亮的伏擊戰,將鶴壁來的兵馬全數殲滅。
可是張龍卻感覺到自己渾身冰涼,內心也冰涼。
他看着自己被秦楓長槍洞穿的左胸,看着噴涌而出的鮮血,面上露出一絲苦笑。笑容雖苦,但是卻非常從容,非常滿足。
他知道自己的戎馬生涯即將結束,自己的生命也即將走到盡頭。他用自己的熱血燃燒着激盪的青春,用自己的生命譜寫了忠誠二字。
他感覺到普照大地的太陽漸漸變得暗淡,周圍也漸漸陷入了寂靜。他知道生命正緩緩離他而去,他知道自己快要長眠於此地。
他深呼吸了好幾口,終於提起氣對秦楓說道:“秦楓畢竟是秦楓,我服了。”話音剛落,他便停止了呼吸,眼睛緩緩閉上。能夠戰死沙場,他瞑目了。
秦楓見張龍落氣,纔將長槍一抖,眼看着這個值得尊重的對手轟然倒下。
他實在是不忍心殺這個張龍,殺這個忠誠的將領。但是現實就是如此殘酷,他不想殺的人卻必須殺,雖然他們都有各自遠大的理想,雖然他們是英雄間惺惺相惜。但是命運將他們推到了對立面,他們只能慘然面對。
秦楓沒有一絲勝利的喜悅,他轉過頭對沒遮攔穆弘說道:“這個張龍是條好漢,雖然他不能爲我所用,但是不影響在我心中的偉大。請你就地厚葬於他,也好滿足他馬革裹屍的願望。”
他望了望周邊青山綠樹,長長嘆了口氣道:“待會兒埋葬好之後,我將親自植樹一棵,代表我爲他守靈。這位英雄我將永記於心,永遠當他是自家兄弟。”
說完這話,他已經潸然淚下,轉身便快步走上一處高臺,遙望萬里江山。
混江龍李俊指揮着衆人打掃戰場、收拾器具、清點人數、救治傷員,準備投入下一場激烈的戰鬥。
沒遮攔穆弘吩咐士兵將張龍的屍體好好清洗,然後安排在高地厚葬。
他來到李俊身邊說道:“看到沒有,秦莊主對自己認可的好漢多麼用心,連我都感動了。只是這天下好漢不知道他的寬廣胸襟,不知道他的義薄雲天,這真的是讓人有些遺憾呀!”
“你希望天下英雄好漢投靠秦家莊園?”李俊反問道。
穆弘點頭道:“這是自然,難道你不想天下英雄歸心嗎?”
李俊呵呵一笑道:“我自然也希望天下英雄好漢都來投奔秦家莊園,我們好發展壯大,將來幹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
穆弘皺着眉頭盯着他,疑惑地問道:“那你何出此言?”
李俊嘴角一歪道:“剛纔秦莊主那番動情的言語,已經讓衆多兄弟感動,將來傳播出去,自然有天下英雄好漢歸心。你想想看,正所謂士爲知己者死。我們的莊主如此賢德、如此愛才,連敵人對手都如此惺惺相惜,何況是自家兄弟?”
穆弘愣了一下道:“我們莊主一直是這樣的呀?難道你今天才看得出來?”
李俊搖搖頭道:“你沒有聽懂我的意思。雖然秦莊主一直是義薄雲天,我們兄弟都知道他寬厚仁德,但是天下好漢卻不知道。”
他說道:“今日莊主唱了這出,今後傳播開來,那些渴望被人認可,渴望建功立業的英雄好漢們還不趨之若鶩,還不源源不斷前來投靠嗎?”
穆弘的愁容更深。他對李俊說道:“我只知道莊主是用一顆真誠的心對待每個人,我更知道他對兄弟朋友從來不耍心眼。可是從你嘴巴里說出口的話,彷彿秦莊主就是在故意做作,故意演戲給我們兄弟看,讓我們傳播他的寬厚仁德。”
他情緒有些激動地說:“我相信莊主絕對不是那樣的人,他是真心誠意對待每個兄弟,絕對沒有對任何人耍心眼。”
李俊見穆弘越來越激動,他連忙安撫道:“兄弟你別激動,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你千萬不要當真,不要當真呀!”
他吐了吐舌頭,將話題轉向別處。然後借了個機會兩人分開,等走遠了才長長鬆一口氣。
穆弘沒有理會李俊這一茬,他專心專意地將張龍的墓穴做好,然後安葬下去,然後去請秦楓前來植樹。
秦楓緩緩走到張龍墓前,他環顧四周,這裡綠樹成蔭、鳥語花香,而且地處高臺,可以俯視大地,乃是一塊上佳的地方。
他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親手栽種下一棵小樹,然後動情地說道:“張龍呀,你就在這裡安息吧。我這棵小樹就一直在這裡守候你,陪你做個伴,也免得你孤獨。”
他嘆息一聲道:“天底下像你這樣忠於事業,忠於自己理想信念的人太少了。都是這黑暗的世道給染黑的,都是宋徽宗那個昏庸的皇帝老兒教壞的。所以,在這昏昏沉沉的世界裡,你的忠誠才彌足珍貴,我纔對你另眼相看。雖然我們是對手,但同樣是朋友。我在此向你起誓,一定要幹出一番偉大的事業,將這個渾濁的世界澄清。讓所有人的內心重歸平靜,讓老百姓們過上幸福安寧的生活。這是我的理想,恐怕也是你的信念。”
他對着張龍的墓穴深深鞠了三躬,然後率領隊伍開拔。
“下一個目標在哪裡?”秦楓有些心不在焉,他開口問道。
穆弘回答道:“濮陽。”
“那裡的情況如何?”秦楓還沒有從剛纔悲傷的情緒中恢復過來,他騎在馬上顯得有些疲憊。
穆弘介紹道:“這濮陽是薊州周邊第一大城市,擁兵兩千,兵馬指揮使是東京直接下派的趙虎。”
“這個趙虎我知道。”李俊接過話茬說道:“這個濮陽兵馬指揮使趙虎是五年前朝廷的一個武狀元出身。本來在東京做禁軍教頭,但是由於他作奸犯科被告發,最後被被朝廷問罪下獄,據說要刺配兩千裡。”
秦楓眉頭一皺,原來這個武狀元並非善類,比起張龍來說,品行就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