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理由在這裡輕鬆一下,畢竟連續的征戰已經讓他有些疲憊。武松遲遲不肯歸順,也讓他心中無比煩悶。
他知道,張都監和張團練會先拉攏武松,讓他逐漸掉入陷阱,然後再一舉將他拿下,想要置於死地。當然武松大鬧飛雲浦之後,還會血濺鴛鴦樓,終於幡然悔悟,和這個社會決裂。
秦楓就要在這個過程中保護武松,協助他做完這一切,在思想上完成轉變,最後跟隨自己加入秦家莊園。
要知道江湖中有馬上林沖馬下武松的說法。林沖現在已經歸順自己,只要再將武松收編,那麼自己的實力就會大大增加,將來即便和朝廷鬧翻,他也有本錢和這個腐朽不堪的政權對抗。
孟州城門口,秦楓正雙手負背緩緩走着。他不緊不慢,心情雖然有些焦急但是知道事情需要一步一步的做,時機未到也不能太過於緊張,於是便只能無奈地接受現實,把生活節奏舒緩下來。
擡頭一看,雄壯的武松竟然站在門口。他翹首以盼,當看到秦楓的那一刻,非常激動,三步並作兩步走,來到秦楓面前。
秦楓笑道:“你在快活林的事蹟我全都知道了,這兩天我在那裡好好享受了下生活,正準備到孟州找你辭行。”
武松瞪大眼睛望着秦楓,他說道:“怎麼,秦楓哥哥你要離開了?”
秦楓當然不會離開,他只不過不想讓武松知道他一直留在孟州,不能放開手腳幹事,因此才這樣說。
他對武松說道:“現在你幫助施恩將快活林奪回,也幫助那些商戶除掉了蔣門神這個禍害。相信他經過這次的慘敗,再也不敢來快活林搗亂,你算是立下大功一件。”
他拍着武松肩膀說道:“今後施恩一定會對你另眼相看,若是有機會你可以到邊關去建立功勳,將來博個封妻萌子,也好光耀門楣呀!”
武松嘻嘻笑着說道:“秦楓哥哥你終於也改變了想法,支持我了嗎?”
秦楓淡淡說道:“人總是會變的,會隨着環境和時間的變化而改變自己,否則人如何才能成熟,如何才能長大?”
武松點點頭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要去張都監手下辦事了。”
秦楓腦中咯噔一下,對方來得好快。肯定是定下了計策,要害武松。
他們會先在先將他納入府中重用,然後再陷害武松,最終取了他的性命。
但是這一層他不好告訴武松,即便說了武松也不會相信。於是拍拍他肩膀說道:“能夠受到領導重用提拔當然好,預祝你仕途順利,將來能夠出人頭地、光耀門楣。”
武松拉住秦楓的胳膊說道:“我要去張都監那裡做事,你也要離開孟州回去秦家莊園,天南地北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今日我要請你好好喝一頓酒,咱們不醉不歸。”
秦楓也沒有拒絕,跟着武松便來到孟州城最大的酒樓。兩人坐進了雅間,美酒佳餚擺了滿滿一桌,兩人便天南地北聊開喝開了。
酒過三巡,秦楓將他這幾年的經歷介紹給了武松,希望通過他的介紹告訴武松一個觀點,這個社會已經腐朽透頂。雖然表面看起來是歌舞昇平,但是暗地裡已經暗潮洶涌,社會矛盾突出,就差一根引線便會點燃火藥桶,最後集中爆發出來。
可是任憑秦楓磨破了嘴皮,武松始終無動於衷,就像聽不懂秦楓的暗示一般,只是喝酒吃肉,感覺有些心不在焉的味道。
秦楓知道,武松是在迴避這個社會現實,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在張都監那裡做好本分,能夠建功立業,將來也好博個封妻萌子,能夠光耀門楣。
他嘆了一口氣,知道武松短時間是改變不過來了。可是他終究將會被張都監陷害,在牢獄之中吃盡苦頭。他實在不忍心武松再吃這樣的苦,這樣一條鐵骨錚錚的男子漢,這樣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難道非要受盡諸多磨難才能苦盡甘來嗎?
或許,這就是歷史的侷限性。武松生在這個時代,他的思想就侷限在這裡,是不可能超越這個時代的存在。
包括自己,雖然思想早已超越了這個時代,但是自己所處的那個時代,思想是否也能超越呢?他有些懷疑,不敢肯定。
既然武松已經打定主意要在仕途上好好闖一闖,那麼前面就算是滿地荊棘,他也只能自己去闖了。
兩人漫無邊際地吃酒聊天,一直喝到月上樹梢才依依惜別。
秦楓回到客棧住了一晚,便搬到快活林中小住。他不願意打擾武松,他需要的是暗中保護武松,儘量讓落入陷阱的武松少吃苦頭,幫助他完成靈魂的洗禮,他靜靜的等待時機的來臨。
一連半個月,秦楓就在快活林中徜徉。因爲他是施恩的座上賓,因此在快活林中吃飯喝酒住宿都不用花錢,而且每天招待非常周到。秦楓也不客氣,一切照單全收。一直到了中秋之夜。
這晚,月亮圓潤,天空沒有一絲雲彩。所有人都全家團聚,連客棧的老闆都早早打烊,準備一家人在院子裡吃月餅賞月。因此快活林之中出現了少有的寂靜。
秦楓嘆了一口氣,在這闔家團圓的日子裡,他卻孤身一人。不但身在異地,而且活在異世。所有的親人朋友都不在身邊,連找個說說話聊聊天的人都沒有。
頓時,孤獨和寂寞像潮水一般洶涌澎湃地逼過來,讓他無比苦悶無比傷感。
他知道,就在今天夜裡,武松將參加一場鴻門宴,被張都監拿下大獄,最終吃盡苦頭。可是兄弟有難,自己卻無力相助,同樣令他傷痛無比。
不知怎的,眼淚順着臉頰滾落下來。或許是思念之情,或許是兄弟之情,或許是無病呻吟……總之,秦楓感覺到心情十分沉重、十分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