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沂嶺問虎

西門慶聽店家酒保說了這粉壁上蘇東坡兩首詞的來歷,對這酒樓的主人倒是生了幾分好奇,欲與他見上一面。怎知再一打聽,酒保說酒樓主人數年前已經過世,如今酒樓已經傳給了他的兒子打理經營。西門慶聽了,嘆息一聲,只得作罷。

西門慶三人在這東坡樓裡暢飲一番後,回到了下榻的旅店裡。經過一夜的休整,衆人身上因爲長途跋涉和與海盜廝殺帶來的疲乏都消失得了無影蹤。在城裡補充了一些乾糧和飲水後,西門慶一行出了諸城,沿着濰水向西而行,爬上了濰山。

翻過濰山,西門慶等人進入了密州莒縣境內。這莒縣歷史悠久,曾是春秋時期莒國都城所在地。

莒縣縣境內有東呂鄉、東呂裡,據說輔佐武王伐紂建立了周朝,締造了齊國的太公望呂尚就出生在這裡。

春秋時期,齊國的公子小白曾經躲在莒國避難,後來他當上齊國國君,成爲春秋五霸之首的齊桓公後,他手下的賢臣鮑叔牙爲了提醒他毋忘艱難崢嶸歲月,奉杯而進曰:“使公毋忘出奔在於莒也。”因而留下了“勿忘在莒”的歷史典故。

正如西門慶等人所瞭解的,密州民風彪悍,百姓好鬥。西漢末年,王莽建立新朝後,琅琊人樊崇於天鳳五年在這莒縣聚衆一百多人起義,率部轉戰泰山,不斷襲擊官軍,發展成了擁兵百萬,推翻新莽政權的兩大起義軍之一的赤眉軍。

西門慶帶隊穿過莒縣,並未進入莒縣的縣城,而是直接翻山進入了沂州的沂水縣。

來到沂水縣,西門慶在縣城歇息了一夜後,找來店小二,向他打聽了沂嶺下曹太公莊後,就帶着人直奔曹太公莊上而去。

西門慶此次決定從登州南下,要經過沂州時,就想起了李逵被自己除掉後,在這沂水縣還有一些人和事需要了結。

約行了數十里,西門慶一行來到曹太公莊上,送上禮物登門拜訪。那曹太公原是縣裡閒吏,也是有幾分見識,時常風聞天下大事之人。對於現今聞名山東的陽谷縣大官人西門慶,曹太公如何能不知曉?聽聞鼎鼎大名的西門慶來訪,曹太公急忙迎出莊門,將西門慶一行衆人請入莊內,殺豬宰羊,安排酒食熱情管待。

西門慶、史進都是莊園主出身,燕青也是自小被大名府第一富商盧俊義收養,三人都是從小過慣錦衣玉食的生活,身上自有一番富貴氣質。再加之西門慶三人俱都是面若銀盤的俊俏郎君,有一人就足以引得十里八鄉的村婦民女駐足圍觀,如今卻一來就是三個,曹太公莊上下都驚動了,許多婦女和小娘子都躲在遠處對西門慶三人指指點點。

曹太公看着西門慶三人,也是心中竊喜,只覺得喜從天降。這沂州與鄆州相距不遠,中間只隔有一個兗州而已。傳聞富甲山東,在鄆州、兗州、青州、登州等地都有龐大產業的西門慶對他這個沂水縣的土財主而言可算是高不可攀了。如今西門慶路過沂水縣,竟然知道他曹太公,來到他的莊園借宿,豈非是老天作美,要讓他攀附上這山東第一鉅富大豪?

殷勤招待西門慶的曹太公哪裡知道,若非眼前這位西門大官人在江州除掉了那“黑旋風”李逵,自己與莊裡的許多莊客獵戶早就成爲李逵那個殺人狂的刀下之鬼了。

原來的歷史上,李逵大鬧江州救出宋江,反上梁山後,回沂水縣來接老孃。結果在這曹太公莊後的沂嶺上,李逵的母親被老虎吃了。李逵一怒之下殺死四虎,被山上的獵戶撞見,將他請到了這曹太公莊裡,要披紅掛綵地送他去縣上請功領賞。

誰知李逵被看熱鬧的李鬼婆娘認出來了,告知了當地里正,里正知道李逵是梁山反賊後,與曹太公合謀,將李逵灌醉後綁了,要押送到縣裡去。

結果在半路上,朱富、朱貴兩兄弟設計救出了李逵,李逵一口氣將曹太公、李鬼婆娘、里正、莊客、獵戶和縣裡的押送士兵等數十人都殺了。

所以,若非有西門慶穿越而來,這曹太公莊上不知會有多少人已慘遭李逵的毒手。西門慶此刻前來吃這曹太公,實在是心安理得啊!

酒席中,西門慶與曹太公天南地北地閒聊了一陣,就將話頭引到了這沂州的風土人情,山川景色。西門慶對曹太公說道:“老太公,我觀這沂嶺當真是暮煙橫遠岫,宿霧瑣奇峰,山高林密,雁飛鹿走,端的是一派好風光!想必這山上出產亦豐,老太公這莊子可是選了個風水寶地啊!”

曹太公聞言,嘆息一口氣道:“哎~不瞞西門大官人,我這莊後的沂嶺雖好,奈何山上出了幾隻大蟲,時常禍害人命和鄉里的家畜,卻讓我這十里八鄉的百姓們不得安寧。”

果然!自己除掉了濫殺無辜的殺人狂李逵,卻也導致那沂嶺上的幾隻猛虎存活下來,在這山上興風作浪,禍害山民。此番順路前來,就將這個自己造成的缺漏彌補上,也算是爲民除害吧!西門慶心中暗道。

西門慶之所以前來曹太公家,主要就是爲了沂嶺山上的幾隻老虎,不想因爲自己改變歷史而讓這幾隻老虎多造殺孽。

聽了曹太公之言,西門慶又問道:“老太公,那嶺上的大蟲害人,此地官府也不曾管麼?”

曹太公說道:“西門大官人,我這沂水縣位於兩山之間,土地貧瘠,鄉民多靠山上出產過活。這山上出了大蟲,對百姓生計大有影響,官府又怎會不管?沂水縣知縣相公懸賞數千貫,要這鄉里的獵戶們限期捕殺大蟲。可是那嶺上的大蟲端的難打,我這十里八鄉上百的獵戶日日上山埋伏,這許久也才靠窩弓藥箭射死一隻大蟲。還有兩三隻大蟲一直未能捕殺得,獵戶們都爲此吃了不少的棍棒。”

“老太公,我兄弟三人都是江湖上見義勇的好漢,若是不知此事也罷,今日既然知曉了你這莊後的沂嶺有大蟲害人,自當出手相助,爲你等鄉民除此大害。請老太公喚幾個獵戶近前來說話。”西門慶對曹太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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