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林芳的耳力,其實她和司馬茹素兩人剛纔在談論月季花時,已經覺察到遠處有人過來,只是沒有理會,沒想到這些人哪裡不去,偏偏湊到自己呆的這一方小天地,而且還是一羣男子,其中那與她搭話之人,也是爲首之人,雖已十年不見,模樣大變,她也可斷定對方是誰。冰@火!中文
林武綴在人羣最後面,看見自家妹妹和未婚妻,緊着擠到前面來,焦急道:“妹妹,茹素,如此大熱的天,你二人怎地在此,怎不去那涼亭下歇着,小心中暑。”大胖身子往那裡一站,林芳與司馬茹素剛好被他的陰影遮住。
“人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林六小姐,幾年不見,你跟小時候的摸樣真是大相徑庭,若不是林武喊你妹妹,我還真不敢相信,你就是當年那個滿臉血瘤的醜丫頭。”
“呵呵,原來是屎公子,是呀,往事不堪回首,你不提,我也差點認不出你來,想當年某人因好色惹事,被人家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三個月出不了家門,而後又因在學堂惹事,他爹爹被拉到大街上,當衆掌臉,那臉可丟大發了。因氣生恨,當爹的打的某人差點斷了自家香火,如此豐功偉績,說起來還真是,嘖嘖。”
俗話說,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史斌華初一見面,便當衆提起林芳小時候的模樣,林芳倒是不在乎自己過去的相貌被人提起,可她對史斌華從來沒有好感,自然會針鋒相對。
嘴上刻薄,林芳心中卻覺疑惑,自家爹爹初任鎮長前夕,史廖良用黴米陷害自家爹爹,爲絕後患。她曾經給譚六講起過史斌華這個人,以齊家人的狠絕,史斌華不死也絕難再爲患,怎地如今他不僅活得好生生的,還出現在縣令大人孃親的壽辰上,觀神情面貌,這一衆男子,竟是對他很是恭敬,他的來頭似是不小。
林芳所提當年之事,都是史斌華八歲時發生。那時林芳才五歲,而林芳離開良平鎮時也纔不滿六歲,史斌華原以爲林芳那時年紀小。不會記得當年之事,沒想到林芳不但記得,還講的清楚明白,吃驚之餘,一時對答不上。愣在當場。
“大膽,竟然敢頂撞振武侯爺十三子。”
史斌華身側一個男子突起暴喝,震得林芳耳膜生疼,她雖不會武功,可自家也算是練武之家,她還是懂得一些。此人練的是吼功,若是發全力,恐自己此時已是七竅流血而亡。
那人暴喝之時。林武已經將妹妹和未婚妻護在身後,渾身功力蓄勢,隨時準備進行攻擊。
有五哥擋着,林芳倒也不怕,要知道。林武雖胖,身子卻是相當靈活。他從小練武,除了爹爹和二祖母二祖父外,還受多人指點,齊彪的狠厲,老和尚的狡猾,譚六的刁鑽,齊十的陰柔,不說他學了十成,至少也有八成,沈夫子閒來無事,配製各種藥浴方子,拿林武來做試驗,不止可強身健體,還可增強功力。
躲在林武身後,林芳稍稍鎮靜心神,正待要想對策,劉媽將原本挎在她身上的的揹包,挎到林芳肩上,內裡沒有別的,只有齊彪送林芳的飛針,還有林芳練飛針時用的甩針。
齊彪返京前,曾囑咐林芳,外出要帶上飛針,可用於防身,帶甩針也可。今日出門時,劉媽將飛針與甩針一塊放入林芳的揹包,林芳還覺不以爲然,以爲就是一場宴會而已,哪裡用得着如此小心,揹包也背在劉媽身上,沒想到此時還真可能用得上。
如今林芳玩起這甩針來已是應心自如,至於飛針,齊彪一再囑咐,不是萬不得已時,千萬莫用,所以這飛針一直沒用過,盒子倒是不時被林芳把玩。
伸手進揹包,林芳掏出幾根甩針在手,銀白色的針,在太陽下泛着刺眼的光。林芳的身後遠處,不知何時出現兩人,身上着裝,與周圍環境幾乎可融爲一體,林芳似有所覺,回頭看,卻什麼也沒看見。
被林武擋着,林芳沒有看見,剛纔暴喝的那人,臉色突然大變,腳步也不由往後挪,突然扭頭便跑,還未跑幾步,一頭栽倒在地,衆人上前去看,那人已氣絕身亡。
壽宴上死人,這是最不吉利的事,客人們講出一通安慰的話,紛紛告辭,林芳也隨着孃親回到自家在縣城的飯店,待安置好,使人去找譚六來。大郎事忙,並未來賀壽,倒是大郎的長隨譚六,今日一早親自將林芳一行送來縣城,而後去忙大郎交代他的事。
直到晚間譚六纔來,見着林芳便下跪磕頭,弄得林芳一頭霧水,問他怎回事。
譚六答道:“六小姐不知麼?您手上的所謂甩針,並非一般玩物,而是齊少爺用來指揮手下外圍隱衛的信物之一,見此針如見齊少爺。”
見林芳滿眼驚訝,譚六笑道:“您平日裡在府內玩耍甩針,倒無甚妨礙,今日甩針在外亮相,小的便必須按規矩辦事,向主子磕頭。六小姐也莫要太過在意,此針雖然珍貴,於不知情之人來講,也就是一件玩物而已。”
你都這樣講了,我能不在意麼,將甩針塞入揹包,林芳問譚六那史斌華到底怎回事,譚六再次下跪,林芳不耐煩,揮手讓他起來說話,譚六這才細細道來。
那人口中的振武侯,因在戰場上立下了赫赫功勞,乃是當今皇上面前的紅人,可謂勢力滔天。振武侯雖有妻有妾,卻是無兒無女,最喜收養義子義女。
當年譚六得到林芳吩咐,要除去史斌華,卻得到回報,史斌華已得振武侯收爲義子,且因他外貌出衆,文采了得,且精通各種樂器,又善於奉承,很得振武侯寵愛,出進都有人保護,身邊暗衛各個是高手,要想對他下手,實非易事。
想要投到振武侯門下爲義子的人多不勝數,振武侯也不是常情之人,有了新的他感興趣的義子,原先視爲寶貝的人,三五個月後,大多會被他厭棄。審時度勢,當時若是將史斌華弄死,便是與振武侯翻臉,依仗皇上的寵愛,振武侯從不把別人放在眼裡,若是他發起狠來,必會弄得兩敗俱傷,齊彪吩咐,待那振武侯厭了史斌華,再行處置不遲。
不知史斌華到底使了什麼招數,這都好幾年了,那振武侯對他還一直寵愛有加,如今,竟然將家中藥材生意全權交給史斌華經營,史斌華此次來多陵縣,便與藥材生意有關。他能出現在縣令孃親的壽辰,也是湊巧,他昨日纔到,今日便是郭勉娘壽辰,他自稱大家原是同鄉,來爲老太太祝賀也是應當,誰知竟然剛好跟林芳相遇,還死了人。
“史斌華身邊那人之死,是否與我拿出甩針有關。”
“是,見針如見齊少爺。”
這便講得通了,想起今日那種身後有眼睛監視的奇怪感覺,林芳覺着渾身不自在,那自己豈不是沒了**?
與林芳打交道多了,只要林芳不刻意隱藏,譚六已經能從林芳的神情猜出她內心想法,此時便解釋道:“今日所遇之事,真可謂一個巧字。這幾年雖未對史斌華下手,他的所作所爲卻也時時有人監視,昨日他來到本縣,監視他之人也跟來,恰巧今日六小姐拿出了甩針。不過,六小姐也只是拿出甩針,並未有進一步指示,監視史斌華之人便只爲六小姐排除危險,並未現身六小姐身邊。六小姐放心,隱衛與暗衛不同,並非時時在近處,他們有自己的方法曉得信物出現。”
也就是講,以前即便林芳在外拿出甩針,也不會有齊家外圍隱衛出現,因爲那時此地並無齊家隱衛,那麼自己以前並未被人窺視,就是往後自己拿出甩針,只要自己不做出進一步指示,那些隱衛也不會現身,自己照樣不用擔心**被人窺視。
想通這一點,林芳問道:“暗衛與隱衛有何區別?”還不都是見不得光的。
譚六直言:“這,請六小姐恕罪,未經主子許可,小的不能回答六小姐此問。”
身兼雙重身份,林芳理解譚六的難處,便也沒再爲難他。
以史斌華那記仇的性子,他當衆出了大丑,必不會善罷甘休,林芳原以爲,以他如今的能力,更是會睚眥必報,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天以後,史斌華除了做些與藥材生意有關的事項,便是遊山玩水,或是舉辦詩會樂會之類,弄些風雅之事,倒好似那日發生之事與他無關。
漸漸地,多陵縣到處都可聽到,振武侯最得寵的十三子,不僅才貌雙全,且不以勢壓人,以助人成事爲己樂,總之處處可聽到對史斌華的讚美聲,就連史斌華還未成親之事,都傳的大街小巷人人皆知。
身處富貴,又如此優秀,一時間,許多雲英未嫁的閨中女子動了芳心,想方設法要在史斌華面前露個臉,或讓自家父兄請史斌華來家做客,或在路上弄個偶遇,更有甚者直接託媒上門說合,自己願意嫁給史斌華,哪怕爲妾也成。
聽着史斌華譚六每日的回報,林芳心中冷笑,狗改不了吃屎,說什麼才貌雙全,說什麼不以勢壓人,又說什麼助人爲樂,他所有的目的,只不過是爲好色做鋪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