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浩淵並沒有睡好,天還未亮,他就起身了。他走到銅盆前,雙手掬起冷水往自己的臉上撲,水的冰冷讓他更清醒了幾分。
擦掉水珠,譚浩淵大步走了出去。
他帶到萬嶺城的精兵不是別的隊伍,正是他手上最精銳的軍隊——他的親衛。
此時,他們依照譚浩淵的吩咐,全部早早起身,各個穿戴整齊、準備充分,就等着譚浩淵的一聲令下。
“人都到齊了?”
“回稟主子,都到齊了。”
“好,出發!”
萬嶺城的城門瞧瞧地打開了,一支隊伍無聲無息地遛出城去,隨後又緊緊地閉上了。
秦羽立在城牆上,目視着這隊人馬的離開,此時天邊開始露白。隨後他下了城牆,今天他也有任務要執行。
譚浩淵並未帶走全部的人手,他還留了一部分人,將他們安排到了另外三支隊伍之中。在他帶領的隊伍出城之後,另外三支隊伍也會依照吩咐,從另外一道門出城。
譚浩淵所領鐵騎一路疾奔,他們絲毫不遮掩行蹤,飛快地將行程往前推。
蠻人的哨兵發現了他們的蹤跡,紛紛扯着嗓子疾呼:“敵襲!敵襲——”
此時他們連盔甲都還沒穿好,更是沒料到,最近被打得如縮頭烏龜一般的北望軍隊居然會突襲,一時間混亂不堪,到處都是蠻人將領的呼喝聲。
譚浩淵帶着自己的隊伍,在敵營中橫衝直撞,見人就殺!所到之處,哀嚎四起。
不知殺了多少人之後,對方軍隊修整完畢,開始有組織地阻截譚浩淵的隊伍。此時,爲首的譚浩淵當空放了一支響箭,同時調轉馬頭,這隻常年追隨於他的隊伍立刻轉換陣型,開始撤退。
蠻人的士兵在後窮追不捨,譚浩淵一行頭也不回地逃竄。他們騎的都是快馬,並且訓練有素,大部分蠻人士兵都追擊不上,但有一批人,一直綴在他們的後面。
譚浩淵露出一個冷笑,率衆突襲而回!
這在其他軍隊是件困難的事,但在與他們則要簡單得多。追過來的是一個年輕的蠻人將領,長得孔武有力,譚浩淵估計他腦子不太好使。
帶着一支小隊追來,跟後方的大部隊脫節,這樣的軍隊,必定有一位好大喜功,一打起戰來就頭腦發熱的將領。
譚浩淵最喜歡這樣的人物了。
“殺——”馬蹄聲突然加重,過處屍橫遍野。譚浩淵直奔對方將領,幾個回合就將之斬殺了。
可是這一波蠻人只是開胃菜,後面一支大軍在這時趕了上來。
譚浩淵一行按照計劃,繼續狂奔不止,不久之後,追擊的大軍便陷入了包圍而不自知。另外三支隊伍遵照譚浩淵的吩咐,已經在這裡埋伏多時!
此時,在前方奔逃不止的譚浩淵等人調轉馬頭,和另外三支隊伍一起,前後夾擊,讓地陣大亂,進而瘋狂地收割他們的首級。
一支大軍就這樣被他們滅了,還生擒了一員將領。譚浩淵帶着四支隊伍大勝而回。
到了萬嶺城城下,守城的士兵高聲歡呼,人人都喊着麟王的威名。譚浩淵進了城,面對激
越的兵士,他卻異常的沉默,脫下盔甲扔給了隨從。
第一戰,就此勝了。
萬嶺城守軍士氣大振,此後,譚浩淵又分別制定了數個騷擾策略,並分別限定使用時間。四支隊伍有時獨立行動,有時互相接應,在三天的時間內,就將蠻人大軍打了個人心惶惶,生怕哪個角落又會突然冒出一支北望軍隊來。
每一次,譚浩淵都會帶領將士衝在最前面,他那抹墨色身影就是殺神的象徵,只要有他在,他們就相信會有勝利。
第四天,蠻人軍隊發動了第四次攻城!
譚浩淵召集了所有的人商議這一戰。
“如今他們人心渙散,戰鬥力較之前大幅度下降。本次攻城,我們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譚浩淵重新部署了各隊人馬的任務,準備在他們攻城的時候,偷偷放一支軍隊,去發動突襲。而這一次就不是騷擾了,而是大部隊出戰。
和衆將士商議了細節之後,所有人各自散去,各歸其位,只有譚浩淵還留在這裡。
這一戰之後,差不多就該結束了。西北蠻族原本就不成氣候,如今在這裡戰敗,他們的內亂又要開始了。到時,就算譚浩淵不追擊,他們也會分崩離析。
不知道慕筱舒那邊怎麼樣了……
譚浩淵正思索着,有人前來稟告:“主子,有加急密信。”
譚浩淵將信看完,臉色陡然變得很難看。慕筱舒那邊出事了,他不過是離開了這麼一下,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動手了。
他不禁開始慶幸,她並非坐以待斃之人。等這邊的局勢穩定了,他立即就趕回去。
譚浩淵將那封密報處理掉,上了城牆觀戰。他爬到了最高處遠眺,卻越看越不對勁。
這蠻人軍隊的人數,看起來不對頭……
他又觀察了一會兒,突然轉身離去。臨走前吩咐秦羽按計劃行事,他自己則帶着一衆親衛,不知去了哪裡。
北望京城。
傀儡版慕筱舒已經坐了好幾天的牢,牢房裡什麼都沒有,怪無聊的。而在王府,她依舊不能出門,連露個面都不行,更無聊了。
不過今天就有事情要發生了,因爲提審慕筱舒的時候到了。
微胖的獄卒拖着沉重的步伐,將牢門打開之後,押着慕筱舒來到了問詢之所。
這裡是一間乾淨整潔的屋子,最前方是一個高座,擺着一張案桌,上面有一些紙筆等物。下方左右兩邊,分別放了兩排椅子,看上去很像公堂的佈置,但這兒千真萬確不是公堂。
“這是哪兒?”慕筱舒問那個獄卒。
獄卒看了慕筱舒一眼,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這裡是審訊你這種犯人的秘密公堂。”
慕筱舒愣了愣,原來還有秘密公堂這樣的地方啊。她被推到了堂上,這時,審訊她的人登場了。
“柳妃娘娘?”
嫋嫋婷婷而來的人正是柳妃,她上首的位置上坐好,腰肢扭了幾扭,眉頭皺了起來。這椅子太硬了,硌得她很不舒服。
“涉及到皇家聲譽,因而此案由我來審。”柳妃笑吟吟地看向慕筱舒,“慕筱舒
,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
“慕筱舒,本宮勸你還是認罪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句話你總聽過吧?”
“我更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真相總會大白。”
柳妃嗤笑了一聲,說道:“也罷,本宮又不是那些個官老爺,這審案的事也是做不來的,不如都直接點。來人,帶證人吳放!”
吳放?慕筱舒長了個心眼,這名字沒聽過。
所謂的證人很快就被帶了上來,跪在慕筱舒的身邊。
“小的吳放,見過柳妃娘娘,娘娘金安。”
慕筱舒定睛看着這個吳放,半晌還是沒看出什麼名堂來,她很肯定,她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吳放,你告訴本宮,你是什麼來歷?”
吳放面不改色地說:“小的是個偷兒。”
原來是小偷!可是小偷怎麼這麼理直氣壯呢?北望處置小偷雖然還是挺嚴厲的啊。
“吳放,只要你所言屬實,立下了功勞,你過去的罪名就可一筆勾銷。現在你跟本宮說說,二月十二那天,你摸進了慕家,都看到了些什麼。”
“那天小的缺錢花了,就找了一戶人家去偷。因爲那陣子慕家風頭正盛,小的就去了他們那裡。在慕府,小的經過一座小院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動靜。”
二月十二,慕筱舒掐指一算,那不是她來到這個時空後沒兩天嗎?因爲剛剛經歷過穿越,所以她記得特別清楚。
那時唯一一天有不速之客光顧,是譚浩淵被人追殺跑進了她的院子裡……
當時追過來的那人在屋頂逗留了一會兒,後來才離開。
那個叫吳放接着說了下去:“我忍不住爬上屋頂,揭了一片瓦偷偷往下看,結果就見到了一對男女在那行苟且之事……”
吳放說完,轉頭看着慕筱舒。
慕筱舒眨巴了兩下眼睛,指着自己問道:“你的意思莫非是,那對男女中就有我一個?”
吳放毫不猶豫地點頭。
“可是我那時候臉上長了東西,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戴着面紗呢!”
“我沒看到你的臉,但是你住的院子正是慕府的一座小院,府中的人都管它繡園!這所小院是慕府的李夫人禁止外人出入的。”
“你倒是知道的多,一個過路的小偷,連那裡是繡園,是禁止外人出入的都知道?”
繡園當時的規矩,確實是除了李苳華的親信以外都不準出入,因爲這裡藏着她的大秘密呢,怎麼可以讓那麼多人知道?不過同理,別人也不可能瞭解得這麼多啊。
“那當然是本夫人告訴他的。”
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慕筱舒轉頭去看,就見李氏昂首挺胸地走了進來。她向柳妃娘娘問了安,說道:“我是不是來晚了?”
柳妃擺擺手,溫和地說:“慕筱舒,經過證實,當時你確實是住在那裡沒錯,你也在皇上面前承認過的吧。你的嬸嬸李苳華將你關在那裡,利用你的手藝。”
“我確實住在那裡,此事屬實。”慕筱舒乾脆地承認了,“但是那些罪名我並不承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