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季清月從一座酒樓裡出來。肚子填飽了,甚至還沐浴了一次,換了一身衣裳。此時馬車已經備好,許長志將季清月請上馬車,自己則騎上了馬。
季清月一撂簾子,不贊同地說:“你要跟我一起去?”
許長志笑着點頭。
“不行,你還有別的事要辦,那白安知……”
“白安知我會讓人找,王都我也要去。”許長志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並沒有看季清月。
在季清月的印象中,許長志是個對她千依百順的人,今天突然態度強硬起來,讓她很有些不習慣。只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了,她在東朔還要仰仗這個男人。也罷,他要跟就讓他跟吧。季清月面無表情地放下了簾子。
“出發!” ωωω_ tt kan_ ¢O
一聲令下,馬車開始向東朔王都行進。
山間石屋。
慕筱舒站在一個碩大的木桶跟前,傅老手中託着一個托盤,上面有高矮胖瘦各種瓶子若干。他像是給食物調味似的,一會兒往木桶裡加點這個,一會兒又加點那個。
慕筱舒看着那些或是碎末或是液體的東西落入桶中,讓一汪變得越來越渾濁,顏色也朝詭異的方向發展了,忍不住開口問道:“泡了這個,我就會好了嗎?”
傅老笑眯眯地看着她,斬釘截鐵地說:“不會。”
慕筱舒無語地擡起頭,傅老繼續往裡面加東西,那桶水漸漸向黑色轉變。
那桶水逐漸變成了漆黑的顏色,還散發出一陣陣腐朽的臭氣,傅老將托盤放在一旁,伸手進去攪了兩下,說道:“可以了。”
慕筱舒咬了咬,勉強坐進了這個木桶之中。那感覺,就像她主動跳進了臭水溝,每一個毛孔都被污水侵犯,別提有多美妙了。
“泡上一個時辰。”
傅老丟下這句話,把門一開又一關。晃晃悠悠出了屋子。
宋子儒正想詢問,一股怪味把他的話堵了回去。只這一會兒的耽擱,傅老卻已經拎着酒壺喝酒去了,他只好敲了敲門問慕筱舒:“你怎麼樣?”
慕筱舒捏住鼻子,悶聲答道:“還好,要泡一個時辰,你別管我了。”
鼻子漸漸被薰得麻木了,慕筱舒趁着這個功夫,跑去觀察傀儡的情況。
她在叫出傀儡對付完那十個殺手之後,就對他們下達了第二道命令。這九個傀儡中,慕筱舒給其中的八個指定了目的地,讓他們以她的容貌出現。
他們做到了,每到一處,他們就露個臉,引發了騷亂之後,就回到APP中。任憑那些人掘地三尺,都不可能找得到他們的所在。
至於最後一個,慕筱舒則讓他找了個地方藏起來,等待她的命令。
這八個傀儡順利分散了衆人的注意力,原本都在朝這座山趕過來的人們,聽說了之後紛紛朝離自己最近的地點趕去。
現在,八個傀儡之中的最後一個都已經回到了APP中,慕筱舒覺得可以展開第二步行動了,她將自己的意念附着在了第九個傀儡的身上。
這個接到待機命令的傀儡,此時正頂着一張美貌女
子的臉,在一間茶樓裡坐着。
慕筱舒接管了傀儡的身體之後,立即跟茶樓掌櫃結賬離開。她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小巷,最後在一間不起眼的小鋪門口停了下來。
這家鋪子壓根就不像是開門做生意的,門口飄着一塊紅色的破布,被太陽曬得褪了顏色,只是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那布上用暗紅的線勾勒出了一個圖案。
慕筱舒看了這紅布一眼,就邁步走了進去。
她在爲藥坊做事的時候,就沒少聽趙甫七說過這些地下交易。暗殺,也是交易之一。既然是做生意的,就難免要有個門店什麼的。
шωш ▪Tтká n ▪C O
店內擺着幾張老舊的桌凳,一個櫃檯,店老闆蓄着一把黑白相間的鬍子,在那後面打瞌睡。聽到腳步聲,那老闆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用渾濁的眼珠看向慕筱舒。
“綠豆湯一碗!”那老闆高聲喊了起來,“今天只有這個。”
慕筱舒走到櫃檯前,將手中所提的木箱重重一放。
“我是來賣東西的。”她用手指彈了一下木箱,嫣然一笑,“這玩意兒,本姑娘想賣兩萬兩,黃金。”
那店老闆此時哪裡還有什麼心情瞌睡,目光從那木箱上掃過,說道:“姑娘裡邊說話。”
慕筱舒跟着他進到了裡面,一桌兩椅,再沒有他物。
慕筱舒拖開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翹起了二郎腿道:“驗貨吧。”
店老闆在她那雙修長的腿上多看了兩眼,問道:“姑娘面生,是外地來的吧?”
慕筱舒笑了笑:“你管我面生面熟,生意纔要緊,驗貨!新鮮着呢。”
她露出了一個邪氣的笑,看得那店老闆都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把一雙乾瘦的手伸向了那個木箱,打開了鎖釦。
木箱一開,一股血腥氣息就傳了出來。店主面無表情地看着,雙手捧起那顆頭,開始了他的鑑定工作。他甚至從懷裡掏出了一面透明小鏡,對着那顆頭顱照了起來。
慕筱舒靠在椅子上,仰着頭,看着房樑。
過了許久,對面傳來一聲扣上鎖釦的聲音,看樣子是忙完了。慕筱舒身子一正,二郎腿也放了下來,啓脣笑問:“如何?”
“貨對版,只不過還要等客人的鑑定。你可以先去哪兒玩一會兒,或者就讓我做主,給你準備個房間,休息一下……”
“成,就聽老闆你的。”
慕筱舒出了這家店,穿過後頭那條街,進了對門一座小院。美貌侍女將她引到了一間雅緻房子裡,供她休息。
那侍女說:“姑娘若是覺得悶了,也可以在小院裡走走,這裡好玩的,可多了去了呢。”
慕筱舒沒大興趣,見案上擺了一把琴,便坐下胡亂彈了一氣。
不成調的琴音在這小院裡迴響,引得侍女們直皺眉頭,這時有一輛馬車從皇宮裡出來,中途進了一座府邸,又換了另一輛,直奔慕筱舒方纔所去的那家店。
南明珠接到消息之前,還在訓斥自己的手下。這班飯桶說是去查,可是查來查去還是不知道慕筱舒的真正去向。南明珠本以爲她定是在那山上,可
是後來聽說譚浩淵也帶着人馬離開了,還將人手分散,去了八個地方,她就改變了主意。
或許慕筱舒真不在那裡,那她到底在哪兒呢?南明珠想不到,答案這麼快就有了。
她接到密報,說她的委託已經完成了,讓她前去驗貨!
這個消息好到讓南明珠難以置信,慕筱舒已經死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真的沒錯。不管慕筱舒真身在何處,只有想殺她的人夠多,總有把她那顆腦袋摘下來的一天。
南明珠歡歡喜喜地出了皇宮,去驗她的貨去了。
等到了店中的時候,南明珠已經是全副武裝,除了一對眼睛和一雙手,整個人都用布遮了起來。她拿出自己下暗殺委託時得到的信物,順利進了內間。
桌上孤零零地放着一個木箱,極不起眼,但是南明珠一進門,就被它佔去了全部的心神。
店主將那箱子打開,鎖釦開啓那獨有的吧嗒一聲之後,南明珠就看到了那張連在夢裡都恨不得撕碎的臉。
“就是她!”她顫抖着手去摸那顆人頭,聲音也跟着變了。
她將那顆頭來回反覆的查看,最後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是她,是她!”
店主也露出了笑容,並不打擾激動中的南明珠。
“這個女人不是很能耐嗎?跟我對着幹,什麼都跟我搶!你搶啊!來,我就在你面前,你搶啊!就是我害死你的,你來找我償命啊!”
又是一陣瘋狂大笑,南明珠一直笑到自己上氣不接下氣,這才消停了一些。
店主見她鬧夠了,便拿出了一份協議書:“客人,這筆生意既然已經做成,請付清餘下的黃金,並在這裡按個手印。”
南明珠將一個信封拍在了桌子上,又漫不經心地按了手印,便提起那個木箱,離開了這家店。
她上了馬車,脣角依舊是消不去的笑容。
木箱裡縮裝的彷彿不是一件可怕的東西,而是上好的寶物,她的腦海裡不停地轉過各種念頭,想着該怎麼處理這個用兩萬兩黃金買來的玩意兒。
丟出去喂狗?
用刀子把她臉上的肉一點點割下來?
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呢?
南明珠興奮地考慮着這些事情,一雙手緊緊地抓着箱子的把,生怕弄丟了它。
不知不覺時間過去了,馬車行至鬧市,外面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南明珠掀簾一看,突然間有了一個主意。
她猛拍車壁,嘴裡大聲喊着:“停車停車!”
車伕將馬車趕到一處空地上停好,南明珠掀開車簾,朝自己的護衛招了招手。
護衛走近之後,南明珠一把將那個箱子塞進了他的手中,臉上露出了一個陰毒的笑來:“有件事你去辦一下。”
那邊店主順利收到了黃金,讓人將慕筱舒叫了過來,依舊在那個空蕩蕩的房間,兩個人相對而坐。
“你雖是外地來的,但我們的規矩你應該知道。”比起方纔,店主嚴肅了許多。
慕筱舒挑了下眉,兩條腿交換了一下位置,沒有接他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