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狐託着受傷的右胳膊,拉緊身上的大獸皮,儘量低着頭蹣跚着走在女人們當中,幸好這個時候所有的俘虜都處在悲傷絕望當中,沒有人注意到是不是多了個不熟悉的女人。
而那些打贏了的部落男人,對這個剛剛被他們打敗的部落裡的人更加不熟悉,再加上藍狐一頭又髒又蓬鬆的長髮遮住了大半個髒兮兮的臉,一塊大獸皮遮擋住了裡面的黑色短袖T恤和長度到膝的褲子,他們根本沒有發現他們帶回去的戰俘裡多了一個多麼特殊的人。
低着頭一邊走着,藍狐一邊不動聲色地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周圍,全是高大的樹木和深深的草叢。
因爲任務,她也去過不少的森林和叢林了,但是還從沒有見過哪個森林裡全是成年人都抱不住的又高又大的樹,再加上兩旁沒過腰部的茂密草叢。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通過空間裂縫,被爆炸炸到了哪個還沒有被發現的原始森林裡。
這些兇狠的男人應該是要回到自己的部落,唉,現在受了傷,也跑不了,他們說的那些鳥語也聽不懂,只能先跟着,儘量不引起人注意,等養好傷再做打算了。
師傅常常說,自己就是一根踩不死的野草,到哪都能活得好好的。可是師傅不知道,從小到大,從孤兒院到社會上,再到組織,她是經過了多少次磨難,才練就了現在這像小強一樣頑強的生命力。
摸了摸臉,還好,出任務之前臉上易了容,五官平淡,跟這裡的女人們比起來只是稍顯秀氣,但因爲臉上又髒又黑,眼角下還帶着傷口又紅又腫,再加上個雞窩頭,顯得比這些個披頭散髮的土著女人們還要難看。
一路上仔細地聽着他們‘嘰哩瓜啦’地說着鳥語,她感覺蠻奇怪的,怎麼說她也是通曉好幾國語言,就連某些偏遠土著語都會說的語言天才啊,怎麼就聽不懂這些鳥語了呢?不過,不管怎麼樣,一定得儘快學會這裡的土著語才行,不然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會寸步難行。
走了大半天,不見這些人停下來休息,就連幾個小孩也一路吊在後面,這些土著的身體素質真心很不錯啊!
真是佩服這些赤着大腳在森林裡如行走在平坦的水泥地上一樣的土著,那腳底板得多厚才能讓那些小石子、小樹枝都刺不破啊。
還好,雖然身上衣服破了,槍丟了,但鞋子還好好的,不然讓她在森林裡打着赤腳走路,那可真是會讓人發瘋的。
想到武器,藍狐偷偷摸了摸自己腿側的綁帶,還好,她特意定製的小刀還在,起碼不是手無寸鐵。
輕輕將刀套往大腿內側位置移了移,這可是現在身上唯一的武器了,得藏好了,她可不想赤手空拳地跟人打,多吃虧啊,師傅說過了,吃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吃虧。
獸皮裡單薄的黑色T恤已經溼了又幹,幹了又溼,她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快要倒下的時候,一羣人終於到達了一塊被三面大山環繞的寬大谷地。
藍狐不露聲色地打量着這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塊巨大的草地,一條十來米寬的河流從西向東從草地中間穿過,透過河對岸深深的草叢,還能遠遠地隱約看見連綿不絕的山峰輪廓,十幾個圍着獸皮面黃飢瘦的女人正默默地蹲在河邊用石塊颳着獸皮。
背靠着山,有許多半洞穴屋子,都是在斜坡上挖了一些洞,然後用一些巨大的木頭柱子支掌,再用樹皮、泥草糊在頂上當屋頂,正中間那兩間大約兩百平方的屋子應該是這個土著部落裡有地位的人居住的;
在左側的崖壁上還有一些黑黑的山洞,陰森森的洞口像兇獸一樣隨時等着將人吞噬,門口被大腿粗的木頭柵欄擋着;
房屋前面是一塊足球場大、被踩得紮實的平地,一直延伸到河邊,平地右邊堆着木柴、灰陶盆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左邊依靠着山壁用巨石堆砌着一個一米多高、一百多平方大的石臺。
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平臺左邊豎立着手臂粗的密密麻麻的木頭柱子,上面插滿了無數血淋淋的人頭。
有的已經風乾了,枯草般地頭髮卻還在隨風擺動;有的血跡還很新鮮,可以看出是最近才掛上去的,大張着的嘴彷彿還在無聲地嘶吼,又圓又鼓的眼睛流露着無限的絕望和死寂。
藍狐只瞅了一眼,就感覺到無邊冰冷的寒意在心底漫延,這個地方的野蠻程度遠遠超出了她的預估。
她在心裡默默地告誡自己:接下來的時間,一定要更加小心謹慎,這樣才能好好地活下去,不然就算是野草也是有可能被人連根拔起的。
強忍着嘔心,她小心翼翼地走在俘虜們的中間,那些兇悍的男人拿着木棍吆喝着將他們趕往左側山崖邊中間的一個陰森森的山洞,看來這些山洞是用來關俘虜的。
NND,老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都回到山頂洞人時代了,還得住山洞。
心裡是不停地吐着槽,眼睛卻沒有忘記不停地掃射周圍的一切,藍狐越來越疑惑,這些人穿着獸皮,拿着石頭做的武器,而且還在住山洞和半山洞屋子,這地方也太原始了吧?
難道老天看我不順眼,不是讓我穿過了哪個空間裂縫來到了地球上哪個未開發地區?而是讓我不但穿越了空間,還穿越了時間來到了原始社會?
那現在是什麼時候?山頂洞人?三黃?還是五帝?那什麼大禹治水的時候?母系還是父系時期?這下一向四平八穩、遇事不急的藍狐心裡也開始急了。
啊,老天爺,這些歷史什麼的姐真的不太懂啊,姐也就在網上看過些什麼考古學家又發現了什麼紅山文化啦,龍山文化啦,陝西文化之類的,其他的也就是中學時候老師教的什麼中華上下五千年之類的,現在也早大部分都還給老師了啊。
怎麼辦?老天爺,要不,您讓我再穿一次?送我去什麼各種牛掰武器的未來世界?或者次一點的民國?大唐也不錯啊,戰國時代姐也不嫌啊,總比這要什麼沒什麼,連姨媽巾、衛生紙都沒有的時代強啊。
到這原始社會,讓姐跟這些原始人爭什麼啊,難不成爭誰的山洞更大?誰的獸皮衣更保暖?誰的肉塊最大?
在心裡將自己知道的東西方神佛都拜了個遍,雙眼閉上眨了好幾次,也沒能讓自己穿回去或者再穿個別的地方,藍狐表示:自己再也不信神了。
臥槽,這次一眨眼真是虧大發了,想報仇什麼的更是想都別想了,那些個王八蛋這回肯定是要笑瘋了。
最讓人煩躁的是……她竟然沒有穿到高科技的未來世界,反倒穿回了這個茹毛飲血、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保暖基本靠抖的悲苦時代。
沒有電腦,沒有電話,沒有汽車,沒有飛機,也沒有熱武器,披頭散髮圍着獸皮裙的野男人倒是一大把,難道姐以後也要加入野人的行列了?
不管藍狐心裡多麼的鬱悶、多麼的激憤,幾年的傭兵生涯還是讓她在第一時間內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低頭僞裝成無害的小兔子,並隱忍低調地繼續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結果是,藍狐再一次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真的來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
首先一點語言不通,做爲懂多國語言的藍狐就連某些土著語都能聽懂,可是這裡的語言完全無法聽懂;
第二點是這裡的人穿的非常的原始,絕大部分都還圍着獸皮裙搭着獸皮衣,但進部落時發現有幾個人穿着麻布衣,這些應該是少量有地位的人才能穿;
第三點,這裡的人住的房子是在靠坡挖個洞,用木頭柱子支掌,然後上面搭上樹葉,樹皮,和泥巴草,這應該是叫半坡穴居?
第四點是剛進洞時看到這裡的人已經在用灰撲撲的陶罐煮食物了,看來有了一定的文明?
最後一點是這裡的人使用的武器和工具都是些石頭做成的石器,像石斧石矛石刀之類的,刃口很齊整,應該是磨製而成的,還有少量的弓箭。
都有麻布衣了,那也不是很原始了嘛,還懂得了做弓箭,有磨製石器,那就是新石器時代,有了陶罐,奴隸社會好像就有了黑陶?看這灰撲撲的樣子,不像是黑陶啊,那就是奴隸社會之前了,那是原始社會晚期?好像是男人當權的時候?
靠,姐竟然來到了原始社會父系時期。
父系社會,男人當家,女人都沒什麼地位啊,讓姐穿到母系社會也好啊,雖然條件艱苦點,那也沒事,說不定姐隨隨便便還能撈個什麼族長噹噹,這父權時代要想當個什麼女族長之類的,那是天方夜譚、白日做夢啊!
不過,爲了能穿上麻布衣,爲了大姨媽來的時候能不用樹葉刮腿,姐也得拼了,姐就不信憑咱這智商,這身手,還不能在原始社會混出個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