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之上,波濤萬頃而浪涌翻天,就算是站在大船甲板上也能感覺到明顯的搖曳和顛簸。
畢竟平時站在岸邊遠遠望過去,與身體實踐在江面上行船完全是兩回事,江面看過去平坦蕩蕩的地方,其實無時無刻不蘊含着各種各樣的涌流和潮向;尤其是現在即將臨近7-8月的主汛期,隨着上游逐漸集聚下來的額雨水,降水已經開始呈現出一種渾濁青灰的色調來。
而我也終於有心情和合適的場景,可以做(抄))幾首諸如《臨江仙》《水調歌頭》《念奴嬌》來刷名聲和逼格了,可惜的是卻沒有多少捧場和烘托氣氛的聽衆,也沒有用以傳播名聲的環境、氣氛了。
這一次真心是虧大了,好端端的結婚居然變成一場城市攻防戰,損失的人員和輜重,消耗的裝備和彈藥不說;除了一個小晉君的本身之外,包括她陪嫁的大量人員和價值不菲的嫁奩行裝什麼的,還有我所帶來的大部分聘禮和其他物件,差不多都搭在了石頭城裡,而用來給那些貿然闖入的劫掠者陪葬了。
哦,當然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名正言順的獲得與國朝方面進行公開分割和脫離,正式以受害者的立場擺明要自立一方的契機和理由了。
至少在大義和名節上看起來對於國朝已經無所虧欠了,雖然這種東西也就更多是象徵性的意義,但是在淮鎮治下官吏軍民百姓的心理和立場轉變上,總算是更容易接受的多。 щщщ ¸ttkan ¸C〇
“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
這是我此刻突然冒出來的一點心情和感觸。
而在我這裡,通過船上的大倍數咫尺鏡,還可以用肉眼觀察到,江北地區依舊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氛圍,大片大片荒蕪的土地和廢棄的村莊依舊是歷歷在望,就連江邊的大道上也是人跡罕至,而野草瘋長的模樣。
而在長江南岸,雖然人煙稠密而生活氣息十足,但依稀升起的處處扶搖直上的濃煙和白天依舊可以看的分明的火光點點,則意味着這次事變還沒有完全結束,的一系列後續影響和連鎖反應。
當然了按照夜間停船駐泊時,上岸偵察回來的將士稟告,那應該是大江沿岸的地方官府和軍隊,在繼續捉拿我這個“逃逸在外的叛賊及其黨羽”,而兼帶對地方進行的新一輪收刮活動。
當然了,因爲我的人馬大都已經擺脫了追兵或是脫離了戰鬥,因此現在發生的事情應該更多是後者爲主。
而且據說還有相當部分海外駐屯兵,因爲不滿意自己身的傷亡和代價,與江寧府給出犒賞之間的差距;因此,乾脆打着清算餘黨的旗號自發的出城追擊去了;
隨後他們就紛紛不經請示的持刀挺槍,江寧出現在周邊的市鎮村邑當中,三五成羣的憾然闖入他們自認有通賊嫌疑的民家,而主動獲取自己所想要的那份犒勞了。
當然了,據我說知的這些來自海外的駐屯軍,雖然長期戰鬥在延邊和外域而素有彪悍敢戰之名;但是因爲同樣的理由長期面對的外族和土蠻,特別被容許一些殘酷的殺掠和捕擄行爲,故而在中土作戰時的軍紀方面也是一個大問題。
因此,國朝在他們熱下足夠的額是非之後,都把他們差遣到對敵的前沿地帶,而不準再繼續駐留後方;但沒有想到這次爲了解決我這個“問題”,居然又破例把他們調用進江寧城中。
正所謂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這一次江寧府方面顯然是有些作繭自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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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江寧留後府當中,原本彌散和充斥在空氣中的緊張氣氛,已經隨着目標的脫逃的確切消息,逐漸變成了另一種大事不妙和急於補救的各種憂急情緒了。
當然了,大將軍孫靜邦的訓斥聲依舊是中氣十足而強勁有力,而且至少有好幾位屬官和佐僚,因爲在小事上出擊他的黴頭而遭到嚴懲了。
“這就是我大梁的軍中勁旅麼,還是拱衛陪都的軍序呢。”
“數只人馬相繼輪番攻打之下,”
“就連區區一營阻道的淮地海兵,都拿不下來而只能想法子繞道而走麼。”
“整整一天一夜時間啊,就這麼白白縱走了。。”
“畢竟,對方有江上的戰船發炮援應,還從後方放船登岸潛襲。”
另一個不卑不亢的聲音接口道。
“實在是對我軍側翼威脅甚大啊。”
“還請多擔待則個。。”
待到回報軍情的人出來之後,自有一位府下的陳長史,不動聲色的靠到他的身邊低聲寬慰道
“諸事不順之下,大將軍已經是有些心急成狂了,”
“有些情急之下的一言而論,也萬萬不要放在心上。”
“所以還請爾等繼續做好本分和值守就夠了。”
“剩下來的事情,就該由朝中的大人們來定奪了。”
“相信過不了多久,還得請寧總管出來主持局面。。”
“你們這些舊部盡忠職守奉命而爲的行徑。。自然會有人爲之辯白分明的。”
“關鍵是收攏部伍而保全實力,才能更好的應對接下來的局面了。。”
說道這裡,這位陳長史很有些滄桑的重重嘆了一口氣
“君不見,原本那位應該出來主持局面的(蔡候)鄭參政,已經連日不見人影了麼。。”
“只怕是已經私下在朝中積極運作,圖謀自救了。。”
“然而,別人尚有退路和轉機,這位孫大將軍卻已經沒有了。。”
“因此,在這最後的時刻,我輩須得千萬小心和謹慎惜身。。”
“以免被其牽扯了進去,或是觸怒了當場而被白白處置了。。”
“至少眼下他還是朝廷委以生殺予奪,權衡專斷的那位大將軍啊。。”
“我明白了,多謝年兄的肺腑之言。。”
來人很有些感嘆的道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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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浙東的東陽府,也是大雲教的小神都,用來議事和會宴羣臣的攀雲殿當中,已經是一片此起彼伏的歡慶之聲了。
“太妙了。。真是太妙了”
“嶺外的僞朝居然昏聵如斯,做出這種自亂陣腳的事情來了。”
“剛在江寧完成聯姻,馬上就將北地駐防諸軍當中,最爲善戰的淮軍首腦,定爲了叛賊亂政之屬”
“並重賞厚祿以令各道追拿之。。”
“正可謂是國之將亡,欲使其昏亂髮潰了。。”
“合該天命在我聖教,蒙教祖在天庇佑。。”
“又得以度過這個賊勢瀟瀟之後的難關了。。”
一時之間,大雲教上下無不是視若天命尚在己身而羣情大振起來,乃至開始醞釀這下一輪的動作和行事來。
與之相對應的,則是依舊堅守在江東,兩浙,沿海各地尚且沒有淪陷的城邑,以及當中的朝廷官軍,各種不知所措,如喪考妣的人心混亂與動搖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