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計陶寶又問道:“我是喜歡得不得了,但別人都說,一如侯門深似海,我不是怕自己沒後好結果,而是害怕進而會將整個計家扯進來。”
“這點你就更加不用害怕了。”
計陶寶問:“爲什麼?就算我從今往後不任性,我會很賢惠,我不會爭寵。但皇宮的事情,又有誰說得清楚。”計陶寶越說臉上的擔憂越重。
看着面色越發蒼白的計陶寶,心裡頭有些不是滋味,說來計陶寶終歸還是個孩子。木蘭走近坐下,抓起計陶下放在桌上冰涼的雙手,燦爛的笑着,“那你就真該慶幸你有個好哥哥了。”
計陶寶不解的看着木蘭。
木蘭又說道:“他是絕對不會讓計府陷入任何危難的。”
計陶寶愣了愣,笑了,“你怎就這麼相信三哥?”
木蘭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她會那樣的相信計陶下,但木蘭卻將那份相信歸類於慣性。因爲從前依賴慣了。
“你三哥可是隻大妖孽,本事大得很,而且他又寵你,我想啊,要你你跟他說要這碧天上的星星,他都有可能給你摘下來的呢。”木蘭盡力的調節着低沉的氣氛。
計陶寶這下算是完全笑噴了,“我看這世上也就你敢這般說三哥了,奇怪的是,三哥竟也不氣惱。你們二人也真是有趣得緊。”說到這裡計陶寶又停了下來,笑容又漸漸的隱去,“只是往後再也看不到了。”
木蘭心道:他哪裡不生氣,不是氣得連看都不想看見她了麼?
“阿薰會離開的吧。”計陶寶又問道。
木蘭不想騙計陶寶,但又不像生出些什麼別的事來,便說道:“放心吧,我會陪着直到出嫁。”
計陶寶笑了笑,“那能不能陪我去宮裡呢?”
這叫木蘭卻是不好回答了,宮裡麼?她連待在計府都嫌不妥的,怎麼可能還會去宮裡。木蘭又看了看一臉期待的計陶寶,終是沒開口。
計陶寶似有些失望,“就知道你不回去。算我白說了。”
木蘭釋然的笑道:“皇宮那個地方,適合你,但卻肯定不適合我。”
“阿薰又沒去過,怎麼知道不適合了?”
“人活着最重要是要有追求,那個皇宮有你所追求的,所以才適合。”可不是,爲了心中的喜歡,計陶寶是笨的,卻也是最勇敢的。至少她能夠說明都不管的去追逐。
計陶寶想了想,忽而又問道:“那阿薰所追求的是什麼?”
我麼?追求。木蘭心中忽而有些悲涼。她想她是不如計陶寶的,她很膽小,很自私,似乎從來都不曾想過要爲了誰而追逐,爲了誰而放棄自己的堅持。但若真要說追逐,大約她便是想追逐自由自在,人人平等了。
木蘭忽有些調皮的笑道:“我啊,我追求江湖。”
計陶寶似有些不解,“江湖?三哥說江湖險惡,阿薰不害怕?”
“面對比江湖還險惡的皇宮,小姐不是也不害怕麼?”木蘭放開計陶寶的手,笑得平和,灑脫,清澈,不帶一點的不真摯。
計陶寶忽的恍然大悟,只有自己得不到的纔會去追求,這樣的追求哪又是簡單的事情。既然想要,那麼就算是害怕,也得咬緊牙關。
計陶寶很仔細的看着木蘭,那種仔細像極了計陶下的不懷好意的打量,當然不懷好意是沒有的,有的只是那種極強的穿透力。像是隻要那麼一瞬間就能夠將人看得徹徹底底,清清楚楚。讓人怎麼也躲不過。貌視他們計家人都很會這套。
木蘭至今還不能夠習慣這種感覺,因爲那種被人瞧得,自己一點點都無法保留的無措感讓木蘭會很心慌,會很沒安全感,甚至有時候她會覺得都不再是自己了。
“原來這就是阿薰的魅力呢。”計陶寶這樣說道。
木蘭被說得一頭霧水,她承認她在某些方面是還蠻有魅力的,但這又幹你計陶寶嫁人什麼事了?
木蘭忽的裝作認真了起來,點點頭附和道:“嗯,具體還行,不算太壞。”
計陶寶捂着嘴巴,調侃道:“這時候該要謙虛的,真不知羞。”
……
計陶寶的婚前恐懼症雖沒有徹底的好,但這些天,也也算是有積極起來了。就在計陶寶成婚的前一天晚上,小純跟她說,她要陪着計陶寶去皇宮,態度很堅決,表情很認真。木蘭吃了一驚,卻也沒有反對。小純很單純沒錯,但她也算是在柯王府待了那麼久的人,那些爾虞我詐的事情,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些的。她想對於皇宮,小純說不定比她還清楚得很。
木蘭吃驚,是因爲她從不知道小純跟計陶寶的感情是如此的要好,小純可是連原先容柯的那個野蠻王妃都不願意跟着的。怎麼現在卻願意爲了計陶寶,而放棄掉自由。只是木蘭希望,她們的感情能夠永遠都這麼好,不要爲了任何事任何人而改變。這是木蘭對她們最後的嘴衷心的祝願了。
計陶寶成婚那天,是流鶯過來替代了木蘭的事情,木蘭不知道這是計陶寶的安排還是計陶下的安排,反正也無所謂,她要走了。他們再無瓜葛了。青山綠水,後會無期。
木蘭不太願意趕那趟熱鬧,但她也曾很真誠的祝福過他們了,也不算是白相識一場。小純那天晚上沒有回後院,直接就歇在計陶寶房間外間的軟榻上了。
木蘭沒有告訴小純她要走的事情,而她認爲那樣也最好,至少小純會一直都以爲她在計府過得開開心心的,不會爲她多擔心了。
依然是上次準備出遊時的裝備,只是這回錢多了,計陶寶給了她很多計家錢莊的銀票。這點木蘭很高興,雖然她敢肯定自己是一定不會用那些銀票的。斷就要斷得乾乾淨淨的不是麼?去計家錢莊取錢,豈不是又扯上計家了。不好。但有那麼個東西在身上,她總是會安心很多的。究竟是爲什麼會感到安心,木蘭自己也不曾想清楚過。
木蘭依然是將錢貼身藏得嚴嚴實實的,電視裡面經常會出現那種撞你一下就將你的錢偷走的場景,她還是擔心得很。因爲她想游上一陣子,目前爲止她是不想找工作的。
出城門之前,木蘭特意的去茶館坐了坐,打聽打聽最近有什麼地方是值得一去的。
找了個離城門最近的茶館,木蘭提着有些破舊的包袱進去了,木蘭仰着頭,像極了驕傲的孔雀,小說裡面說了,這裡的小二特勢利眼,她這身貧民打扮,肯定要被他看不起。看不起沒關係,可別那我當乞丐一樣的趕出去。
但出乎木蘭意料的是,人家不但沒有看不起她,而且那服務態度,那哪裡是一個“好”說得過去的。木蘭頓時不好意思了起來,便打算等下多給些小費。
“客官要喝些什麼茶?”店小二一邊擦這桌子,一邊笑容燦爛的問道。
喝什麼茶?她又沒上過古代的管子,她哪裡知道上什麼茶,茶她倒是知道些,但大約也都是計陶寶喝的那些,那計陶寶喝的東西能便宜?木蘭這樣一想,又覺得自己現在是出於貧民階段,不可大手大腳。但也總不能說,給我碗清水就成吧?木蘭快速的斟酌一番,還是這樣說道:“小二哥看着辦吧,適合我就行。”
店小二沒多久便端來了一壺清茶,一碟瓜子笑道:“這茶最解渴,客官喝了絕對解暑。”
木蘭衝他笑笑:“多謝。”店小二也沒有木蘭想象中的誠惶誠恐,只見他淺淺一笑,便去招呼其他人了。木蘭這下是對那店小二的感覺越來越好了,再次肯定,等下多給點小費的決定。
茶館很安靜,完全沒有電視劇中的熱鬧情景出現,木蘭再次覺得電視劇的不可信。想了想,木蘭還是覺得問問那個她看來很不錯的店小二算了。她可不想再等到中午太陽正烈的時候趕路。
半個時辰過後,站在城門口的木蘭再次的讚揚了自己一次,她怎麼就那麼聰明來着,想到問店小二,最近還果真是有值得去的地方。木蘭再次臭美的拍拍臉頰,決定就去西南邊的繁陵了。
木蘭把從店小二那裡聽說的東西,做了個小小的總結,就是那邊即將在一個月後舉辦三年年年一次的“黨中央代表大會”。也就是各地官員齊聚一堂,向上級,也就是皇帝指派的三位官員彙報政績的日子。
問,爲什麼不選擇皇城?
答,因爲皇城官員太多,而且還都是大級別的官員,這樣就爲結黨隱私創造了極爲便利的條件,不可行,不可行。而西南邊的繁陵是僅次於皇城的第二大城市,又裡皇城遠,算是最理想的地方之選。
問,既然牽扯到官場,就不怕遇見容柯?
答,容柯新婚,又加上皇帝病情不樂觀,皇城中的事情遠比那個什麼大會重要得許多,所以精如狐狸的容柯是絕對不會去的。
問,那繁陵離皇城這麼遠,你走去,能趕得上。
答,呃……是哦,走過去哪裡能趕得上?
木蘭原本的一臉興奮,在此時便是再也無跡可尋了,但木蘭還是沒有回頭的就出了城門,她想着,皇城裡的東西大概都貴得要死,要租馬車也得去外面一點的城鎮才行。木蘭始終的沒有回頭,就算是在過了護城河上的橋之後,也是義無反顧的往前面走着,她哪裡知道,她的這一不回頭,就是錯過便車了。
這下估計,我們的黃木蘭同志是該要腸子都悔青了。可事情又貌視還不只是便車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