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陶下就要成親了, 但新娘卻不是她。
大約是臨近婚期了,這幾天的計府是異常的忙碌,有時候就是連吃飯都成問題, 木蘭自從那天之後, 就很勤快的自己動手做飯了, 從前只是偶爾做做, 現在是每天做, 頓頓做。她喜歡自己看起來很忙碌的感覺。這讓她會有那麼一瞬間的成就感。很莫名其妙的感覺,卻也是很真實的感覺。
她從不刻意的去打聽那刺眼的婚事的事情。但有時候並不是你不打聽,消息就真的不會傳到你的耳中。
“聽說那天皇上會親自過來向咱們三少爺道喜呢。”
“老夫人這回是把整個皇城的達官貴人都請來了, 所有東西都是她老人家親手準備的呢?”
“公主有了三少爺的孩子,老夫人可高興了, 說是婚禮禮節都不敢太過繁瑣, 就怕公主累到。”
“阿薰真的要嫁給二少爺?真替二少爺感到可惜。”
的確, 對於計陶陵來說,是蠻可惜的。這個木蘭是贊成的。但這些消息裡面最然木蘭感到傷心的是。
“咱三少爺對公主可真好。公主也真是厲害, 竟能讓少爺那樣風流的人,安定下來,對她一個人好。”
是麼?計陶下。你是喜歡流鶯的麼?那麼,我呢?我在你心中又是個什麼樣的地位呢?木蘭常常這樣問自己,但問來問去, 問道最後, 都只能是在越來越疑惑, 越來越悲傷中結束。
漸漸的, 木蘭心中開始質疑:計陶下?難道終究也是信不過的麼?
婚禮還是來了, 在大家的叫好聲中,在木蘭的心痛中。高調的開始了。那晚有個盛大的宴會, 比往年的唱詩斗酒會還熱鬧,那繁華的場面,甚至是蓋過了去年計家長子計陶西的婚禮。木蘭不知道自己概要以一個什麼樣的心態、是那樣的情緒去面對。總之,在此,她不想過多的談論的那場十里紅妝。
高興麼?但爲什麼心裡頭會這麼的難受。
傷心麼?但馬上就要解脫了不是麼?解脫,心裡頭一直都有那麼個人,究竟怎麼樣纔算是解脫呢?離開一個地方容易,離開一個人的心,爲什麼就那麼的難。
但悲傷過後,日子還是得過,不是麼?
計陶陵本是打算跟木蘭一同走的。木蘭爲此很感激。他們一起走,計府大約是不會過多的予以追究,這便是爲木蘭減去了很大的麻煩。計陶陵說他不能跟木蘭一起,因爲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這也合了木蘭的心意。若是有計陶陵在身邊,那麼便不算是完全的與計府脫離了干係。
雖然不同路,但至少出城門還是得要一起的。
計陶陵讓她收拾好東西,在外面先等着。除了錢,木蘭是沒有拿很多東西的。有錢就行了,這幾年在計府,她也還算是存了不少。做做小生意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木蘭沒有去計陶陵的房門口等,而是在閒池閣的門口,木蘭認爲在那裡既可以不妨礙計陶陵,又可以是安全的,可哪知,就是那裡,成爲了木蘭人生中又一次後悔的選擇。
木蘭不知道,她在那裡等來的不是計陶陵,而是暗獄門的殺手。
……
“門主,這女人可也是要扔進煉爐?”
女子說話的時候,木蘭意識已經清晰了。她可以清清楚楚的聽見那聲音是屬於誰的。
“煉爐?”這是流鶯,只是這時候的流鶯不是以往的溫柔聲調,而是以一種尖刻的聲音,嘲諷的笑道:“死得這麼快,那豈不是便宜她了。”
“那門主打算……”這是一隻待在流鶯身邊的那個侍女的聲音。
“哼!敢跟我搶東西,那就是活得不耐煩了。”流鶯說道這邊頓了頓,場面清冷的一會兒之後,又聽見流鶯說道:“給她一條‘美人蛹’。”流鶯說完這話,下面便有人傳話,說計陶下找她。她沒再過多的對木蘭做殘忍的事情。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然後那侍女又吩咐其他人去取流鶯說的那個什麼東西。緊接着屋裡徹底的安靜了。
既然是計陶下找她,那麼她相信,她現在應該還在計府,亦或是離計府很近的地方。只是木蘭不知道具體位置罷了。
美人蛹,木蘭聽見了這三個字。什麼意思?毒藥的名字?不像,既然是“蛹”,那麼就一定是蟲子之類的,那麼是不是就是電視上所說的“蠱”。外面沒有什麼動靜了,木蘭偷偷的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四周,這裡很黑,只四個牆角燭臺上點着蠟燭。
木蘭還來不及細看,就聽見了石門轉動的聲音,於是立馬的閉上眼睛。
來人似乎是兩個人,她們嘀嘀咕咕的說着話,好像已經沒有那個侍女了。
“這女子是跟門主有深仇大恨麼?”其中一個說道。
另一個則答道:“聽說這女子跟那個謫仙般的三少爺有情呢。”
“那難怪了。”女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這美人蛹咱們引進體內啊?上次見門主做過一次,我好像又忘記了。”
哦,原來這東西用起來還挺麻煩。木蘭又開始糾結着,自己是不是要起來奮起反抗。但在她試着動動手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自己像是全身癱瘓了一般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這樣子,木蘭也只有繼續的閉着眼睛了。
“上次那姑娘,也真是可憐得緊,她又沒有跟門主搶男人,卻比這姑娘還慘。”
“但她是這個女子最要好的朋友,門主對付不了這女子,也只能是拿那姑娘出出氣了呀。”
木蘭心頭一窒,這女子是指她,那麼這女子的最要好的朋友?是不是就是隻小純呢?
“唉,被打成那副模樣,還硬要放一條‘美人蛹’,我想那姑娘只怕是早就不在人間了。”
被打成那副模樣?木蘭這下是完全能夠肯定了,是小純,原來小純真的是被流鶯打成那樣的,而且,而且她不知道的是,原來小純中毒了。中劇毒了。木蘭覺得呼吸一陣困難,緊接着便感覺手臂上一陣冰涼,似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一般。木蘭呼吸變得小心翼翼,眼睛也是閉得更加的緊了。
這時耳邊又傳來了這樣的聲音:“這美人蛹好色得很,都只如美人的體內。這女子也就一般清秀而已,行麼?”
“啥啊,就你喜歡相信這些,那人家還說這美人蛹吸盡美人心血之後,破體而出時是七彩熒光蝴蝶呢。你見過?”
“也是,但這東西入人體內,就是連古神醫都無法查得出根源,是不是真的?”
“這倒是真的吧。不過我想就算是查出來了,也無藥可醫。門主不是說這東西都傳承了幾百年了,凡是中過這東西的,沒有一個人是活下來的,就是連死都死得不清不楚,不乾不淨的。”
“這麼邪門的東西哦?”
“噓……你小聲點,邪門?小心門主給你喂一條。”
“哎,你看,它進去了,進去了。”聽見這話,木蘭雙手不知覺的就捏緊了。怪就怪在她現在雙手無力,反抗也是白搭,若是此時睜開了眼睛,相比將會遭受的刑罰遠不止下一條充這麼簡單。木蘭咬緊牙關,這麼都沒有鬆口。
死麼?不要緊,但她怕疼,若是他們用蘸了鹽水的鞭子抽她,那麼她肯定會咬舌自盡的。至於這個毒,她就不信見識極廣的鬍子清真的沒聽說過,就算沒聽說過,那麼至少她不是被折磨而死的。
折磨而死?她想若是她此時不是離計府很近,若流鶯不是以爲顧忌着計陶下,她想流鶯大約是絕對不會放過折磨她的。
“你看着,我出去叫他們過來。”
隨後一個女子走了,那另一個女子在木蘭身上隨手點了幾下,木蘭開始覺得很痛,接着則是發現的手指能動了,那女子沒有停留很久,就起身站到了石門外面,石門被關上了。木蘭偷偷的睜開眼睛,動動手,有些艱難的掀起被放了“美人蛹”的胳膊。手臂上沒有任何突兀的痕跡,手彎處只有一個細小的紅點。
木蘭嚥了咽口水,說不害怕是騙人的的,到那害怕又能怎麼樣,那東西已經進去了不麼?她現在只想快點出去,只想快點找到鬍子清。還有就是,小純,計陶下肯定是知道小純有問題才着急的送走的,那麼他們又把小純送到哪裡去了呢?
忽然間,木蘭看到那個紅點處慢慢的鼓了起來,木蘭睜大了眼睛,連呼吸都有了一絲的顫抖。然後就見着紅點處正有一個晶瑩透亮的東西慢慢的在往外掙扎,它越來越大,顏色原來絢麗,燦爛若煙花。不一會兒,木蘭就見着一隻如蠶蛹般大小的圓滾滾的彩色蟲子從自己的手臂裡面鑽了出來,木蘭嚇得連忙揮動手臂,那漂亮的“美人蛹”,就這樣被木蘭生生的給甩了出去。
但它卻沒有死,還在牆角頑強的爬動着。木蘭想過去踩死它,但在手移動的時候,碰到了一個白色瓷瓶,木蘭嚥了咽口水,打算先留着拿東西,等那天也讓流鶯嚐嚐那滋味。下定決定,木蘭快速的拿起瓶子,但那東西卻似乎很討厭瓶子,一隻的不肯進去。
外面響起說話聲,木蘭一心急,便直接的將“美人蛹”用手拈起來塞了進去。然後木蘭就感覺自己被人擡起來,不久就像是上了馬車。
等她在醒來的時候,她再次的怨恨起了流鶯的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