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霜叩見吾皇陛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個清麗的女生想起,木蘭原本的正在上升的焦急感驟然停止。這位陌生的公主,怎麼聲音卻是讓木蘭如此的熟悉。
木蘭本能的擡頭看去, 卻又在擡頭見到那人的一瞬間, 整個人完全的呆滯了。
那, 那個人, 那個人豈不就是許久不見的流鶯, 她,她竟然就是那個異國公主,木蘭大口的吸着氣, 繼而又不由自主的看向計陶下,那是與計陶下極爲親密的人, 原先是丫鬟不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可現在呢, 現在人家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了,那麼對此計陶下又是怎麼想的呢。計陶下看着流鶯的表神有些怪異, 木蘭說不出哪裡怪異。又看向計陶下的眼睛,可他的眼睛卻是眯着的,誰也看不清那雙墨黑如深淵般的眼中此時正翻騰着什麼。
這時候的木蘭便又是更加的焦急不堪了,可她此時卻什麼都不敢表現出來,木蘭忽而不大敢去看計陶下, 收回眼光, 猛的瞟向下面的已經站起來的流鶯, 那嬌小的身段映入木蘭眼中, 木蘭腦中恍然間又想起了什麼。卻又因爲此時心中的不平靜, 怎麼也理不順腦中那斷斷續續的閃現的畫面。木蘭緊緊的咬着牙齒,耳邊又傳來了計陶寶的聲音, “阿薰,阿薰可知道那流鶯,那流鶯原本的身份?”計陶寶話說得斷斷續續,似對流鶯的事情也訝異得很。
木蘭原本心中就已經是澎湃得無法言說,現在計陶寶又這樣一問,她便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是說不出任何完整的句子了,於是以近似顫抖的狀態搖搖頭,“不……知。”
計陶寶沒有再問木蘭,而她因流鶯的事情,也處於訝異的狀態中,似並沒有發現木蘭的異常。木蘭逼着自己擡起頭,去看流鶯,流鶯擡頭看着上面的容柯,優雅的笑着。
木蘭看着底下優雅出衆的流鶯,慢慢的竟是真的呆滯了,她能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在那恍然間,像是靈魂飄到了另一處地方似的,怎麼也回不了神。直到感覺冰涼的手漸漸的回暖,木蘭才緩緩的扭頭向旁邊看去。
捏着她手給她溫暖的是小純,小純雙眼充滿了堅定的力量,小純輕輕的捏捏木蘭的手,木蘭眨眨眼,小純這纔開口道:“別怕,聰明人都明白阿薰的好,比任何人都好。”木蘭呆呆的點點頭,小純繼而又說道:“三少爺是聰明人,比任何人都聰明。”木蘭嚥了咽口水,又點了點頭,這回卻是有了力量。
是呀,沒有聽計陶下親口說出來,她這又何必獨自擔憂呢。
只是,那個她與計陶下之間的談話,看來是今晚就要開始了。在這之前,她又得做好準備,做好最壞的打算,這是她的習慣,不管事情是怎麼樣,她在做好計劃之後,都會加上這個最壞的打算,因爲已經有了最壞的暗示,那麼在失敗之後,她或許會悲傷,但至少不會絕望得像沒有明天一樣的。
真真的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之後,木蘭便也不再如先前一般的失常了。再次看向下面的計陶下,計陶下這回事看着她的,眼睛明亮溫柔,見木蘭看他,他又輕揚嘴角,溫柔的笑着。木蘭這下算是更加的安心了。木蘭也揚起笑容,衝計陶下點點頭。示意她很好。木蘭靠着小純就這樣站着,再也沒有下去。
木蘭再次的看向流鶯,她現在思維是清晰的,就這樣盯着流鶯想着自己來這古代所經歷的事情,就在木蘭回憶到刺客的時候,恍然大悟,記憶中那嬌小的熟悉的身軀,可不就是眼前這位隱藏極深的“南霜公主”。原來她一直沒想通的,那個要殺她的理由,就是因爲計陶下。流鶯喜歡計陶下,木蘭知道,但是木蘭不知道的是,流鶯的喜歡竟然是已經到了這般不可理喻的地步了。跟可怕的是,她與計陶下在那時候是是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的感情的。簡而言之就是,流鶯能夠爲了,計陶下一段還沒萌芽的感情就殺人,那麼從前柔弱的流鶯,心思又是有多深?有多殘忍?
木蘭知道流鶯會功夫,可她卻萬萬沒想到流鶯的功夫有一天會殺她。而想到那個這裡,木蘭又想起那晚的情景,那晚計陶下親手抓住了刺客,後來卻又親手放了她,想必計陶下是在那時候就認出來了。計陶下並不是個大情大義的人,他甚至是會記仇,但那晚他卻獨獨放了流鶯,那麼是不是說計陶下對流鶯,也有着非比尋常的異樣情感?
思想走到這裡的時候,木蘭原本近乎翻騰的內心漸漸的平靜了,腦中的思維也是越發的清晰了起來,若一切都是這樣,那麼計陶下與流鶯之間的距離現如今該是越來越遠了,那麼她是不是應該爲此感到些些的安心了。
但是木蘭每每到要安心的時候,總是想起那天早晨,親眼見到流鶯衣衫不整的從計陶下房間走出來的情景,計陶下不是個糊塗人,也絕對不是那種好色之徒,若說計陶下只是很單純的看上了流鶯的美貌,才那樣寵她,木蘭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可是他們之間的親密,真的就會因爲流鶯對她的追殺,而終止麼?真的就終止得了?
木蘭鬆開小純的手,又往後退了一步,她現在不能讓流鶯看見,流鶯能夠爲了計陶下而殺她,那麼現在身份尊貴的她,若是見着她在場,又定然不會輕易的放過她的。雖然,有計陶下在,有計陶寶在,也有容柯在,她不會因此有什麼生命危險,可她卻害怕流鶯會做出一些也讓她與計陶下的距離越來越遠的的事情。身在這樣一個不公平的時代裡,本身他們之間的懸殊就已經夠大了,他們之間若是真的渴望有個好結果,那麼也只能是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了。她沒辦法拉近,可也不能讓其越來越遠,不是。
一番言論之後,流鶯被侍女引到上座坐下。接着便進來了一些豔麗女子,舞蹈了起來。底下衆人的注意力被成功的轉向了下面,木蘭緩緩的舒了口氣,現在沒人注意上面了,應該是離開的最好時候,木蘭上前一步,湊到小純耳邊,輕聲呢喃:“小純,我去外面等,就先走了。”
小純轉頭看了看木蘭,許久才緩緩的點頭,“好吧,今天還真不是個好時候,原本還打算跟你好好說說話的。”說道這邊小純臉色隱約有些失望,但嘴中還是這樣說着,“阿薰快些離開就是了,等下次挑個好時候,我再央娘娘尋你進宮,那時候我在好好問你話。”
木蘭點點頭,就在將要離開的時候,樂聲停止了,流鶯的聲音再次響起,“陛下,南霜有事相求。”
“南霜公主但說無妨。”
“南霜先前任性,同父皇鬧脾氣,偷跑出來,曾在貴國待過很長一段時間。”流鶯說道這邊,又有些自嘲的笑笑,繼而轉向下面的文武百官,又道:“想必大家對南霜這容貌很是熟悉,不錯,南霜就是曾經計家三少爺身邊的丫頭流鶯。讓大家見笑了。”
木蘭停下腳步,轉頭向流鶯看去,她是不知道流鶯這番是爲了什麼,但她卻知道眼前的流鶯又絕對是沒壞好意的。就是不曉得倒黴的將是誰了。木蘭爲了自己不當倒黴鬼,這下是擡腿就往嚇跑。
只是這一切又全因那好奇的“轉頭”給生生的耽誤了。
“阿薰急衝衝的這是要去哪?”流鶯放大音量叫道。
這下木蘭算是真的要懊惱了,那倒黴鬼真就是自己,倒黴不要緊,要緊的是這倒黴還是自己找來的。做什麼就回頭了,那時候就馬不停蹄的跑掉,不是很好麼?
木蘭緩緩的轉身,底下的目光是全部注視到了她這邊,小純扯了扯她的衣袖,木蘭這纔看向那邊依然優雅着的流鶯,流鶯臉上有着不可言喻的得意,對,就是得意。
只見流鶯又衝着容柯行了個禮,柔聲道:“陛下恕罪,南霜一時心急,便不顧禮節的大聲叫了。”行禮過後,又接着剛纔的話頭說:“南霜在貴國的這些年頭,全仰仗着計府的照顧,對此南霜是感激萬分。南霜同那阿薰是親密無間的閨中朋友,南霜特此請求陛下,讓阿薰來驛館陪南霜一些天。”
哦,原來是打着這樣的注意呢,驛館,不能去哇,去了就可謂是“屍骨無存”了哇。木蘭也顧不了底下的衆人的譁然聲,只扭頭向容柯看去,容柯垂着眼簾想了想,許久,纔開口說道:“公主這可是爲難朕了。”說着容柯睜開那明亮的雙眼,“那阿薰是貴妃娘娘孃家的丫頭,不是朕後宮的宮女。”容柯拍拍自己的人頭,作窘迫裝的笑了起來,又轉頭看向計陶寶,“貴妃可同意?”
嗯,一段時間不見,這隻大狐狸的唬人的功力可真是見長哇。
問題被丟到了計陶寶頭上,計陶寶也不是糊塗人,只見她想了想,用着只有近處幾個人的音量說道:“若是一般的丫頭,妾身還能夠做主,但阿薰是我三哥的人。”說着又加大了音量,“這事還是得問三哥才行。”
衆人的眼光有集體的轉向了下邊的計陶下,計陶下沒等誰開口,就直接說了,“公主走得突然,也有了些日子,計府衆人對公主都甚是想念,反正公主對計府也不陌生,若公主真懷念從前,又何不到計府一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