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二在地上翻滾多次,終於站起身來,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狠狠地盯着容安,眼睛順着他手臂緩緩向下,一直到看到那森森白牙,眼神中帶着疑惑,似乎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容安反手用悍蟒的獠牙翻了個手花,覺得使用起來無比順手。他本身就是悍蟒,用這東西比起普通人更方便,連牙齒的紋路都那麼貼合手掌,彷彿與生俱來。
容安呼吸有些急促,說不出是激動還是緊張,兩隻眼睛深沉而烏黑地盯着馬二。馬二打量了容安一下,總覺得這樣瘦弱的男人不應該有那麼大的力量,以爲他剛剛是憑運氣將自己掀開,馬二立刻想到雲鋒與馬一的比賽,萬馬部落都覺得雲鋒是憑運氣取得勝利的,畢竟如果沒有突然掉落的黃蛛,馬一不會驚慌逃走,不會讓雲鋒搶了時機,贏得比賽。
但是實際上,是馬一最開始趁雲鋒沒注意時連射三隻紅狐,徹底惹怒雲鋒後,馬一每一箭落下之前,那紅狐就會被雲鋒搶先射中,因爲他的小箭沒什麼聲音,只能聽到馬一黑長大箭射出的聲音,那時容安纔會誤以爲雲鋒落在下風。而後馬一更是惱羞成怒,用長箭攻擊雲鋒,不然也不會弄出黃蛛失逃的事件。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黃蛛失逃,最危險的也是離黃蛛最近的雲鋒,雲鋒尚且能避讓、保持冷靜,將剩餘的紅狐全部射殺,只能說兩人之間實力相差懸殊,無論如何,贏得肯定是雲鋒。
不過馬二卻覺得雲鋒這是運氣好,並且下意識的認爲翼鬼、王蛇部落都是投機取巧的小人,看着容安也覺得心裡不平衡。只聽馬二怒喝一聲,揮舞着手中如成年人腿粗的鐵棒,大力朝容安揮來。
容安不願意與他硬碰硬,用或蹲或避的姿勢不斷向後退,馬二打了十多下,硬是一下都沒碰到容安。
那鐵棒看起來就不輕,這幾下弄得馬二氣喘吁吁,反而是容安完全做好了熱身運動,微微有些喘氣,全身上下都活動開了。
他反守爲攻,右手舉着白色的獸牙,在馬二停頓的一瞬間,用力向他臉上刺了過去,馬二用鐵棒撐住身體,用力向後仰,倒是沒被刺中,但容安很快又向下劈,整個攻擊的動作竟與馬二差不多。
要知道容安幾乎沒怎麼和別人打過架。以前在容家村,村裡人對他避猶不及,同學碰都不碰他,也沒怎麼打架,所以容安的打架技巧爲零。但他腦子聰明,這種事情看幾遍就能學會,無論是雲鋒還是傍生的招數,就連馬二他都能模仿。
馬二微微喘着氣,左右避了兩下後用鐵棒接住容安的攻擊。他覺得容安這樣的小胳膊,應該不能使出多大的力氣。馬二用盡全身的力量接住容安的攻擊,甚至想趁機將他手上的武器打飛。
那白森森的獠牙,不知是什麼東西,卻讓馬二覺得有些發憷。
可這下,被打飛出武器的不是容安,而是手臂肌肉繃起的馬二。明明是用盡全身的力量,在觸碰那跟詭異的獠牙那一瞬間,卻讓人有一種螳臂擋車、蚍蜉撼樹的微妙感覺,彷彿所有力氣都被吸走,手臂頓時痠痛不已,連武器都握不住——
一陣讓人心悸的碰撞聲後,馬二突然驚愕地倒吸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兩手鬆開,鐵棒應聲掉到雪地裡,向後滾了幾下,不動了。
容安沒拿出武器時,那萬馬對着他窮追不捨,現下容安也不會對他客氣,在馬二還沒反應過來時右手用力向下刺,動作雖然生疏,卻有一下刺在馬二右臀上。那正是用來區分萬馬部落領袖標誌的痕跡,馬二右臀上有兩顆星,果然是雲鋒當初說的那樣。
受傷的馬二嘶鳴一聲,後腿抽搐,猛地向前跑。萬馬擅長奔跑,奔跑速度極快,容安懶得追他,就看着他向前逃,不知躲在哪棵樹後,不過也不用擔心沒有蹤跡,畢竟雪地上還有馬二刺眼的血液。
容安右手緊握獠牙,虎口處因爲過度用力而裂開,然後迅速癒合。他頓了頓,將悍蟒的牙齒收到腰間,遲疑着,解開右手手背上纏着的棉布,露出上面暗紅色的星辰圖案。
那人白皙的手背上印着一顆暗紅色的星辰,血管流動的痕跡神似星雲,隱隱間彷彿手背就是銀河,能從這一小處,看到宇宙浩渺,森羅萬象。
容安暗暗握了握拳,擡頭再次看着傍生,見到那人神情沒有什麼變化,可眼神裡卻是滿滿的擔憂。沒有什麼比有人關心你更讓人開心的了,容安緊張的心情開始放鬆,他深深呼吸,冰涼的指尖朝右手手背摸去。
這場比賽,他一定要贏。容安打着速戰速決的想法,想要放出從星雲陣裡拿來的絕強武器,用絕對的實力懸殊、強硬的氣勢碾壓,完完全全地打贏這場比賽。
容安的手指不停顫抖,呼吸也急促了,當他撫摸手背時,一把巨大的鏽扇就落在他的手上。那鏽扇並不光滑,扇面有不少暗紅色的凸起,乍一眼看過去彷彿凝固的血液。
容安擡起頭,眼神無比堅定,然後迅速張開口,只見不少透明而黏稠的液體從他口中落下,一滴一滴,落在那暗紅色的鏽扇上。
那不是唾液,而是悍蟒的毒液。
傳說中劇毒無比,能讓強者大陸一切兇獸談之色變的毒液,就從這高瘦清癯的男人口中緩緩滴落。
遠處的傍生與雲鋒一直在注視着比賽的進程,雲鋒在旁擊側敲時已經明白了容安真正的身份,此刻看容安口中滴落出那種不詳的液體,天性讓他瞬間打起寒戰,背後汗毛豎起,強烈的危機感讓他幾欲揮翅離開,要硬生生忍住那種毛骨悚然的恐懼感。
雲鋒震驚地開口,問道:
“……這是……?”
傍生右手捏在樹幹上,幾乎扣下一塊樹皮來,表情不變,眼神複雜,迅速而乾脆地說: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
雲鋒知道這人此刻比自己還要心急,便知趣地不再多問,也專心看着容安,心中一驚,想的是:那人果然也從星辰陣中拿到了自己的武器。
而另一邊,容安心裡也在打鼓,他知道悍蟒的毒液有多可怕,所以不知道會不會把這把看似破爛的鏽扇給融化。要真的融化了,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要他用真刀真槍砍死萬馬,容安暫時還過不去心裡的坎兒,肯定不能下手。但要是用這扇子扇一扇,讓那人知道這武器的厲害,或者扇暈他,似乎比較靠譜。
當那透明的毒液落在鏽扇扇面上時,容安心跳加速,跳得都心疼了,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既期待又緊張。他睜大眼睛,仔細看着手中的鏽扇,過了大約三四秒,讓人失望的時,那扇子如同以往,沒有任何變化。
容安很失望,腦子裡想得是:難不成要我化爲原型,用蛇尾巴抽他幾下?咦,說不定在容安化爲悍蟒的同時,馬二就被嚇到然後認輸了。容安越想越覺得可行,幾乎就要在此時化爲悍蟒。
那透明的毒液順着鏽扇緩緩滑過,在容安有些失望地想把那從星辰陣得到的武器收回去時,那扇面突然亮了起來。
那是一種晶瑩剔透到極致的顏色,從黯淡的鏽扇上亮起,照在錯愕的容安臉上。在光芒亮起的下一秒,一種炙熱而強烈的風鋪天蓋地的打在容安身上,痛得他眯起眼睛,幾乎要把鏽扇扔出去。
那風如此狂暴,呼嘯着從容安耳側穿過,發出宛若萬物哀嚎的慘叫,容安髮絲被吹得全部朝上,整個人後仰,幾乎要被這狂風掀翻。
遠處一直觀察現狀的傍生一驚,背後立刻現出翅膀,立刻要過去將容安從風暴中心帶走。而云鋒一把拽住傍生,道:
“等一下!”
那狂風將周圍地面上的雪都吹開,裸/露的沙地看起來無比可憐。而正是因爲如此,馬二逃離時的血跡全被吹飛。
那狂風持續了五秒鐘,就在容安覺得臉上無比干燥,快被吹得喘不過氣來時,那風突然停了。
容安微微眯着眼,試探着睜開眼睛。只見那原本黯淡無比的鏽扇,此刻已經完全蛻變,變成一種讓人看着就喜歡的豔紅色,而上面沾着的毒液也不知到了哪裡去。
容安心臟迅速跳動。他想對了,就是用悍蟒的毒液,能讓這鏽扇發出奇異的變化。
儘管容安現在仍舊不知道這把鏽扇該如何使用,卻覺得自己已經隱隱摸清了一些門路,似乎離使用這把絕強武器的日子不遠了。
當初他看到傍生使用折星弓時,那種睥睨萬物、銳不可當、汪洋恣肆的強大氣勢時,心裡也是羨慕的。同樣是從星辰陣裡拿到的武器,爲什麼傍生就能以一弓之勢引發山河崩裂,而他就只能看着鏽扇發呆?
而現在,手上的鏽扇宛若新生的太陽,在手中沉甸甸得發燙。容安感受着這把鏽扇的重量與強大,嘗試着用一隻手握。
不過,那下意識地慣性,幾乎要了容安一條命。
他看這武器形狀酷似扇子,爲了方便,就叫它鏽扇,在容安心裡,已經覺得它就是一把扇子了。所以當他反手握住扇子的底端時,容安條件反射地朝自己這邊扇了一下——
颶風,搖山振嶽的颶風,朝着容安的面部,重重撞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15128461和JessLedger的地雷,麼麼噠
今天阿鬼的考試是滿分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