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雪什麼也沒有等到,沒有等到大家的指責,也沒有等到大家的質問,甚至沒有時間照顧到洪叔叔越來越嚴重的病情。
她被人抓走了。
就在醫院的門口。
陰暗又空蕩的屋子裡,她被人粗暴的綁在了木椅上,在不遠的沙發上坐着一個女人,看不清面容是誰,綁着她的幾個人很快就退了下去,那邊坐着的女人卻半個字也沒有說,莫雪卻感覺到方法對着自己審視的目光。
莫雪想要問是誰,那女人卻突然開口了。
“鍾憂憐,你可知道我是誰?”
莫雪的心猛得一怔,這個名子已經有多久沒有人叫過她了,而且,這女人的聲音……讓她一下子就把壓在心底的記憶給抽了出來,“你……霏斯娜?”
“真是坦陳,我還以爲你會抵抗一下說自己不是鍾憂憐呢,呵呵。”
女人嘲弄的冷笑了一聲。
莫雪沉默了下來。
抵抗?怎麼可能抵抗得了?
“你就不問,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爲什麼要來找你?”
霏斯娜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平靜,在來找她的時候,她設計了無數個方案來對付這個下賤丫頭的方法來報仇,想要跟她的哀求聲,想要看她哭泣無助的表情,可爲什麼,她什麼表情也沒有,沒有害怕,也沒有哀求,只是平靜得像無波的水面一樣承認了她無恥的身份。
而自己就像打在棉花一樣無用力之處。
莫雪奇怪的看了她兩眼,“你來找我當然是因爲影少主,還有你的怨恨,我雖然換了名子,但我的基因不會換,以你家的財力跟勢力只要真的想要找到我很容易,你即然說了我的名子,自然也會去查我的一切,沒有確定的把握你也不會挾持我,爲什麼要問?”
霏斯娜瞬間就有些呆住了,她說的全部正確!
“你想要殺我嗎?”
即然對方要她問,那就隨便問問好了,這一天,她知道總是會來的,只要自己沒有真的死掉,身份遲早有一天也會被暴露,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本來做爲主動權的霏斯娜一下子被換了氣勢,被她一問,竟有些答不上來。
“對於影要跟你離婚的事,我很抱歉。”莫雪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做的事,那怕是在現在這個時候,她依然沒有後悔過,對於影,她一直有着複雜的感情,“雖然你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你早就清楚了影少主跟我的事了,爲了討好他卻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霏斯娜的心一下子像裂開了,炸得她心內皮開血流。
她猛得跳起來,失去了所有理智舉起手上的東西砸到了莫雪的頭上,一下,二下,三下,骨頭碎裂的聲音,恐怖的傳出來,莫雪的腦袋就破開了個洞口,流出小溪一樣的血水,而她只是哼了聲倒在了椅子上喘着粗氣。
那是一把小巧的手槍,此時,油量的槍托上漸滿了鮮紅的血漿,顯得詭異無比。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勾引他。”霏斯娜滿臉獰猛,尖叫着,“現在纔來說道歉,你明明什麼都知道,你爲什麼還要那樣做,我愛他,可以包容他的一切,那怕他在外面找了女人,可爲什麼,爲什麼我能包容你們,可你們卻不能包容我,他卻要跟我離婚,離婚,哈哈……”
“我只有死丈夫,絕對不會離婚,我不會把他讓給任何人。”
對呀,沒有那個女人能容忍得了這些,她能忍,只要有他在,她什麼也可以不在乎,可他卻說,他要離婚,爲什麼,爲什麼爲了那個下賤,還是仇人的女兒來跟她離婚,當她是什麼,隨便丟掉了垃圾嗎?
他說,他什麼也不想要,只要離婚。
那怕把一半的家產給她也可以,只要離婚,那怕壓着她的家族也要離婚,那天晚上的話,沒有一句不是戳在她的心尖上,除了流血,除了痛,已經沒有別的感覺,是的,爲了能嫁給他,那怕他不愛她,只是爲了利用她,那怕他在三警告她,他不會愛上她的。
可是,她還是嫁給了他,從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她以爲遇到了童話中的王子,那樣冷淡又憂傷,可愛又讓人着迷,她就是愛上了他。
從此只能沉淪。
爲什麼,爲什麼就不能感動的愛上她,爲了嫁給他,她放下大小姐的脾氣,學着做個合格的新娘,甚至在知道他家裡男人會找情婦,她也學會着忍受,只要他們是夫妻的關係,那怕只是表面的也好。
只要能嫁給她的王子,什麼她都能忍。
可爲什麼,爲什麼這個女人要出現,年紀小小的,就能擁有她永遠也得不到的溫柔,她的丈夫用那樣可愛的眼神看着她,給她畫像,陪她去小花園散步,爲了送上禮物,就算是在新婚的蜜月中,也跑去見她。
不管用着什麼樣的理由去見她,卻只是爲了她。
這個叫鍾憂憐的小女孩。
爲什麼?
沒有人關心她的心痛不痛,他們都以爲她不知道,但她什麼都知道,沒有人比她更會關注着心愛的男人,眼裡,心裡全是他。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一次,又一次她忍着,不能讓丈夫厭惡,換來的是什麼。
“他真是可憐,本以爲愛着的女人也會喜歡他的,沒想到爲了自己的命,這個女人改名換姓逃跑了,從此在沒看他一眼,是不是很可憐,爲了報父母的仇,利用了他的感情,他最大的失敗就是把你給留了下來。”
霏斯娜抽出條手帕,慢慢擦着搶。
“要不是因爲有人告訴我你活着,還告訴了我你隱藏的地方,我都不知道你詐死,真是好運氣,讓我可以親手殺了你,哈哈。”
“呵呵,在你做了那樣的事後,你以爲我會放了你,就算我的丈夫不愛我,那也是我的男人,而你,是個連情婦也不是的下賤貨。”
“他……怎麼樣了。”
莫雪眼中的光漸漸暗淡了下去,嘴裡卻蠕動着她心裡最關心的話,就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原來她會問出話來。
他怎麼樣呢,記憶中的他倒在火中的血泊中,連最後一眼也沒見到,這個記憶在後來的每個午夜,總是折磨的她徹夜無眠,無數次她想問,他還好嗎?
“他還活着嗎,還是死了……”
霏斯娜愣愣的,慢慢笑了出來,卻笑得如同瘋子,“活着……當然活着了,我怎麼可能會讓他死了,不但活着,我們還有了孩子,你不會知道吧,在這個肚子裡……”
“是嘛,恭喜你了。”
莫雪慢慢的笑了,原來他活着呢,眼睛越來越模糊,她已經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了。
思緒一點點抽離,身體一點點變冷,血流動的模樣一點沒有緩慢,看不清眼前的東西,精神卻越來越清晰,突然,細小的哭泣傳來。
“雖然活着,卻如死了是一樣的,始終,這些年他沒有看我半眼……現在他就要死了,最喜歡的人就是你,所以,你去陪他吧。”
莫雪的精神爲之一震。
原來是陪葬呀。
沒有一點害怕,只有放鬆,這些年來壓着自己的痛苦,在這一刻全都放鬆了,什麼是愛情,什麼是親情,什麼是朋友,不管是什麼關係,在這一刻,變得不在重要。
沒有任何負擔,滿身的輕鬆。
不在痛苦,不在內疚,不在惶恐,不在左右爲難,不在爲了別人。
這一刻,終於只是她自己了。
放鬆放鬆,在放鬆,所有一切都如風一樣的吹走,在也留不下任何痕跡。
莫雪不知道爲什麼,明明自己已經倒下來,卻能看到自己的身體被那些人擡着放進了已經啓動了的車子上,車子慢慢自己划着掉進了水裡,隨後,她只聽到有人怒吼着,激勵的槍聲響了起,然後……她的身體沉入了水底。
在後來,她看到有個模糊的人影衝進了水裡,抱住了她。
等在睜開眼時,就看到一個陌生,打扮得怪里怪氣的女孩邊哭,邊將她埋進了土裡,那女孩看到她睜開眼睛,突然狂喜的衝過來抱住了她,“你活過來了。”
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