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十二皇子登基,黎耀楠水漲船高,名望更上一層樓。
作爲他的兒子,黎旭變成了香饃饃,他從各家夫人眼中的好女婿,變成了朝中大臣爭相搶奪的東牀快婿。
朝堂和姻親,牽一髮而動全身。
從前帝位未定,黎耀楠身上打着十二皇子的標籤,哪怕黎旭再怎麼出色,真要選他當女婿,卻是得仔細思量。不願參與黨爭的大臣,自然把他排除在女婿的名單之外。
自古以來帝位之爭,就像是一場豪賭,成了一飛沖天,敗了家破人亡。
黎耀楠貴爲當朝帝師,不僅有從龍之功,他還是當朝大儒,做爲他的嫡長子,黎旭身價暴漲,黎府大少夫人的名頭,比起皇帝選妃還要令人爭相追捧,一入宮門深似海,真正的顯貴氏族,可不願把女兒送入宮中受苦,更別提,林以軒早先還放出話來,黎府的家規不納妾,這樣好的女婿,那可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們看重黎府的前景,只要黎家不謀反,保證子孫三代富貴絕對沒有問題。
達官貴人們的心眼活絡起來,黎旭年少有爲,和皇帝還有同窗之誼,黎大人後繼有人,黎府崛起已成必然,現如今誰都想來碰碰運氣,看看哪家閨秀能夠雀屏中選,紛紛派人前來打探,只差點沒有把黎府的門口踏破。
林以軒最近很煩惱,兒子太優秀,上門打探消息的人太多,擾的他煩不勝煩。
黎府花廳裡,林以軒正和楊御史夫人說話。
“我那外甥女呀,不僅長得漂亮,性子也很柔順,當家理事是把好手,不是我誇她,要不是真看重你家小子,我也不會來開這個口......”
林以軒笑得臉都僵了,一推四五六,婉拒道:“我家小子的親事,他爹說了算,兒孫自有兒孫福,他爹說了,等他十八歲以後再成親。”
楊夫人不滿意了,立即說道:“這怎麼成,等他十八歲以後,好人家的閨女都定親了,你可不能聽爺們兒的,他懂個啥,那還不耽誤了你家小子,再說了,你們也可以先定親,我那外甥女與你家也算門第相當,性情溫柔賢淑保管你會喜歡。”
林以軒蹙眉,眼中閃過不耐之色,淡淡地說:“我喜歡了不算,要孩子喜歡才行,他現在正準備考科舉,目前是顧不上了,他爹準備讓他大一點了再說親。”
楊夫人滿臉笑意:“考科舉好,虎父無犬子,不愧是黎大人教導出來的,你家小子就是出息,沒關係,我外甥女等得起。”
林以軒心中不悅,楊夫人聽不懂人話還是怎麼了,他可沒有答應這門親事,林以軒的語調變得強硬起來:“不必,耽誤了人家小姐可不好,我家小子的親事,我準備過幾年再說。”
楊夫人的臉色一沉,心裡很不高興,黎耀楠雖然位高權重,然,他畢竟是朝廷新貴,背後不僅沒有家族支撐,在朝中也沒有助力,可謂是單槍匹馬,如果他有個什麼閃失,黎家頃刻崩塌,哪比得上世家大族,聯姻那是看得起他,林以軒居然如此不給面子,當真不識擡舉。
林以軒神色淡漠,他最煩這些清貴世家,本事有沒有他不知道,規矩卻多不勝數,既瞧不起勳貴世家善鑽營,也看不起寒門子弟沒底蘊,平日只結交清流一派的文人雅士,他以爲他們是誰,讓他的話,就兩個字———矯情!
屋裡氣氛變得僵硬,正在這時丫鬟進來通傳:“稟公子,魏國公夫人來了。”
林以軒心中一鬆,臉上浮起笑意:“快有請。”
楊夫人臉色不好看,她和魏國公夫人不對付,有心想要告辭,又怕旁人以爲她怕了,這會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臉色難看極了。
魏國公夫人含笑走進花廳,她先看了楊夫人一眼,這才笑着說道:“不知林公子有客,今兒卻是我叨擾了,沒打擾你們說事吧,楊夫人可真是稀客。”
林以軒勾脣淺笑,瞬間明白她話裡的含義,楊家自詡清流,祖上曾經出過大儒,後代雖然不爭氣,卻把一些清流的家風貫徹到底,不結黨,不營私,不貪污,十二皇子登基之前,楊家可是躲着他走,今日居然上門拜訪,可不正是稀客嗎?
林以軒笑道:“說什麼打擾不打擾,夫人駕臨,蓬蓽生輝,快請坐吧。”
魏國公夫人爽快入座,四下掃了一眼,挑眉笑道:“聽說黎大人準備在國子監開課,楊老太爺不知有什麼章程?”
楊夫人冷着臉,架勢十足,傲然道:“老太爺年事已高,開學講課的事,還是留給年輕人吧。”
魏國公夫人嗤笑一聲,現如今誰不知道,黎大人才學出衆,楊老太爺怕是愛惜羽毛不敢出面吧,沽名釣譽。
林以軒但笑不語,魏國公夫人是勳貴世家,楊御史夫人是清流世家,雙方不對盤已久,由得她們鬧去,免得煩自己。
楊夫人心裡氣悶,小坐了片刻便告辭。
魏國公夫人不屑,見她走了便罵道:“真當自己是個玩意兒。”
林以軒笑得意味深長,淡淡道:“他們這種性子皇上喜歡。”
魏國公夫人聞言嘆息,頓時不說話了,可不是嗎,那些清流世家,除了真正的大家族有幾個不是沽名釣譽,奈何皇上偏偏喜歡這種人,要不然,就憑他們那又臭又硬的德性,朝堂上哪還有立足之地。
沉默了片刻,魏國公夫人轉而說道:“今日沒遞拜帖,按說本不該登門,只是看你家中人來人往,我這心裡着急,生怕來晚一步你把令郎的婚事定下了,那我可就後悔莫及。”
林以軒頗爲無奈,最近上門的夫人,幾乎全是這個話題,笑着道:“我兒婚事,他爹說了算。”
魏國公夫人眉眼一挑,說道:“你別忽悠人了,給個準話吧,令郎的婚事,你與黎大人究竟有什麼章程,也讓我心裡有個底,你當明白,我女兒是不愁嫁的,看重你家小子,也是因爲你們家風好,有你這樣的公爹在,我女兒若是嫁來肯定不會受苦。”
話都說到這份上,林以軒卻是不好拒絕了,所以說他不喜歡和這些夫人打交道,思索了片刻,直言道:“不瞞夫人,旭兒的婚事,我們尊重他的意見,畢竟要過一輩子,總要找個他喜歡的。“
魏國公夫人皺眉:“這......女兒家待字閨中,哪能和外男結交,怎樣纔算他喜歡,你家小子不是胡鬧嗎?”
林以軒脣角上翹,眸中閃過一抹柔色:“我與夫君鶼鰈情深,旭兒自幼受到影響,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他發誓將來定要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妻子。”
魏國公夫人心中欽羨,張了張脣,終究把話嚥下,總不能爲了黎家小子,讓女兒私下與他見面,魏國公府丟不起這個臉:“罷了,是我女兒沒福氣。”
林以軒滿含歉意的瞥她一眼,魏國公夫人輕笑了一聲,很快把心裡的遺憾拋開,嗤笑道:“行了,親事勉強不得,講求你情我願,今日之事當我沒有提過,你家小子心氣兒高,我倒想看看他將來會找一個怎樣的媳婦。”
林以軒淡淡一笑,明白她的意思,事關女兒家的名聲,他自然不會拿出去說事兒,淺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家女兒貞靜賢淑,我是很喜歡的,將來必會找一個好婆家。”
魏國公夫人滿意的笑了:“那當然,我女兒自是好的,前些日子福王妃還來說項,世子文韜武略確實不錯,只是,她家那些糟心事兒......唉,不提也罷。”
林以軒面含淺笑,對此不置以任何言語,福王是先皇皇叔,身份雖然尊貴,家裡卻亂七八糟,光庶子就有七八個,福王世子說起來好聽,能不能繼承王位卻是一個未知數,並且,做爲福王世子,他註定了不能有所做爲,無論從利益,還是從幸福的角度出發,福王府都不是聯姻的好對象,魏國公夫人自然不願將女兒下嫁。
兩人東拉西扯又說了一陣閒話,魏國公夫人起身告辭。
林以軒鬆了口氣,待她走後立即讓人準備行禮,他打算前去別院小住,雖然他是個雙兒可也是個男人,和這些夫人打交道,怎樣一個累字,實在讓人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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