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刀下去,她便必死無疑。
小石頭死死咬住牙,捏着砍刀的手緊了緊,好幾次,手裡的砍刀在下一刻都即將砍向她那脆弱的頸脖,卻又在最後一刻硬生生的止住。
這時,睡在雲杉身旁的妞妞雙腿猛的一蹬,不到兩秒,妞妞整個小身子就裸露在棉被外面,睡夢中的雲杉或許是覺察到了妞妞在蹬被子,閉着雙目,無意識的翻身轉向妞妞,手在牀上摩挲了一陣後,便捏着被子又替妞妞重新蓋好,有點熱的妞妞不依的扭了扭身子,雲杉立即隔着被子伸手輕拍妞妞的小身子給予無聲的安撫。
待到妞妞再次響起細微的呼嚕聲後,雲杉這才重新平躺下來蓋好被子繼續睡。
小石頭看到這一幕。
這一晚,小石頭手裡的砍刀終究還是沒能揮砍下去……
第二天.
天剛矇矇亮,雲杉起牀的同時,小石頭也起牀了,母子兩人帶着小蠢貨去了廚房做早飯,待母子三人連同一狗吃完早飯收拾好廚房後,雲杉便提着一保溫杯開水,拿着鐮刀和砍刀準備去荒地裡忙活。
“娘,妞,妞妞也要去,去幫孃的忙。”妞妞輕鬆的抱着快30斤重的小蠢貨,眼巴巴的熱切道。
“……”小石頭雖然沒說話,但眸子裡透出的意思也同妞妞差不多。
反正也沒什麼危險,於是雲杉點點頭:“成,你們要和娘去也行,不過你們可要記住,不能去懸崖邊,也不要讓小蠢貨去懸崖邊。”
兩孩子聽話的點點頭。
雲杉這才帶着兩孩子和小蠢貨去了荒地。
這一片沙地荒了五年,乾枯的茅草長得很是茂密,而且大多都足有人那麼高甚至更高,不僅如此,荒地裡還有許多灌木,這六畝荒地若是光靠雲杉這雙手去重新開坑,等她開坑完了,黃花菜都涼了,更別提播種了!
爲今之計。
雲杉打算先把這六畝地的荒草給解決了,最快最省事兒的辦法,就是燒荒,這些乾枯的茅草很容易就點燃,而且燃燒過的枯草還能肥地。
不過,燒荒之前,先得把防火措施做好,要先割出隔離帶來,然後再找個沒什麼風的日子放火燒,這樣纔會不被大風一吹,火星亂飛引發山林大火。
早就踩好地皮的雲杉,再次交代兩孩子照顧好他們自己以及小蠢貨後,便手握鐮刀,戴上昨晚臨時織出來的線手套,吭哧吭哧開始割草。
那茅草葉子猶如利刃似的,一不小心劃在皮膚上,頓時就會劃出一條血痕,而且枯草上那些灰塵沾染在皮膚上,癢癢的不行,上一輩子幹這些活時,還是雲杉18歲之前,18歲之後,雲杉就外出打工去了,一年也很少回老家,時隔多年,再次來體會這農活,雖然一時有點不適應,但云杉還是咬牙忍下來了。
她在前面割草,小石頭站在雲杉身後,看着割下來的茅草走神,片刻後,開口問道:“這些茅草你怎麼準備處理?是帶回家引火?還是直接丟下懸崖?”
雲杉割草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向板着一張臉看不出情緒的小石頭,笑說道:“等我割完了,就一捆捆綁好了挑回去引火,這可都是引火的好東西。”
說完,雲杉便又投入到了工作中。
待雲杉一路割出寬三米的隔離帶,且距離兩兄妹十多米遠後,身後的小石頭也開始動手幫忙,嘗試着把茅草一捆捆的綁好,乾瘦細嫩的小手,頓時就被鋒利的草葉子給割出了血痕,然而他卻一言不發,緊抿着脣埋頭幹活。
“哥,我,我幫你。”妞妞見哥哥都幫娘幹活,忙不迭的開口說道。
“妞妞,你照看好自己和小蠢貨就行,哥哥是男人,哥哥來就行。”小石頭哪裡捨得妹妹來幫忙。
“不,妞妞也要,也要幫忙,妞妞力氣比哥哥大。”妞妞執拗勁兒上來了,認真的反駁着哥哥的話。
“……”小石頭眼角微抽,雖然妞妞說的是實話,但這大實話,還是讓他臉皮瞬間熱辣辣的。
見哥哥不說話,妞妞越發的堅定道:“我就要幫忙。”
說完,直接放下懷裡的小蠢貨,妞妞就要去幫忙。
小石頭急忙放下手裡的茅草,一把抓住剛下地就要狂奔放飛自我的小蠢貨,直接把小蠢貨脖子上的繩子給系在一旁的灌木上。
“嗷嗚~”放開偶,偶要去玩兒。
小蠢貨委屈的仰頭狼嚎起來。
妞妞爲難的看了小蠢貨一眼,隨後摸摸小蠢貨的小腦袋:“你乖乖的,哥哥怕你摔下懸崖才,才栓着你的,你乖啊!”
“嗷嗚~嗷嗚~”不要,不要啊,愚蠢的小主人,偶要自由自在的跑去玩兒。
鐵石心腸的小石頭面對二哈委屈賣萌的行徑,連一抹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同妹妹道:“那你小心點,別割傷了手,累了就歇會兒。”
妞妞點點頭,眉開眼笑的笨拙模仿着哥哥的動作,一捆捆的把枯草捆好。
小半個時辰後。
當雲杉口乾舌燥的返回來準備喝點水時,便看到兄妹兩人正一臉認真的捆綁茅草,而且小臉上,滿是被茅草劃破的血痕,瞬間,喉頭堵得很是難受。
她很想跑過去,跑過去讓兩孩子別做了。
可她心裡也清楚,作爲窮人的孩子,是沒有資格去享受大少爺和大小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她只是一個會種地的農婦,她不能把孩子們教養得懶惰成性。
作爲靠天吃飯的農家孩子,教養長大?這不是在愛孩子,而是在害孩子。
吸了吸鼻子。
雲杉走到茅草濃密之地閃身進入了空間,抓了五顆奶糖出來,深吸一口氣,擦去眼中的淚水,強撐着勾一抹欣慰的笑朝着孩子們疾步而去。
“喲~我們家小石頭和妞妞真是孝順的好孩子,這麼小就知道幫娘幹活了,真乖,來,這是剛纔神仙婆婆見你們勤勞懂事獎勵你們的,你們每人兩顆,娘一顆。”
一看到奶糖,妞妞眼神一亮,咧嘴燦爛一笑,忙不迭的剝了一顆就放進嘴裡,小石頭則仰頭看着雲杉水霧還未徹底散去的眸子,把手裡的糖又遞還了一顆給雲杉:“你吃吧,吃了纔有勁兒幹活。”
雲杉心底瞬間劃過一道熱流:真是孝順的好孩子啊!
雲杉哪裡知道,就是眼前這個她眼中的好孩子,在她昨夜睡着後,小小年紀的小石頭卻舉着的砍刀,好幾次都差點砍向了她的脖子。
見哥哥給孃親吃,妞妞滿眼不捨的看着手裡最後那一顆糖,一咬牙,最後剝開直接塞進了雲杉嘴裡:“娘,吃,吃了有勁兒幹,幹活。”
兒女孝順,雲杉這個便宜娘心裡那叫一個欣慰,那叫一個開心啊!
當然,最後雲杉還是隻吃了一顆,兩孩子還回來的兩顆糖,被她又巧立名目的獎勵了回去。
接下來的兩天。
母子三人都早出晚歸的奮鬥在荒地裡,整整三天的時間,雲杉終於把所有的隔離帶都給弄好了。
第四天一早。
待地裡的露水被太陽曬乾後,恰好當日天氣預報系統,也預報了今日白日沒有什麼大風,雲杉於是決定今日放火燒荒。
爲了以防萬一,今兒雲杉把兩個孩子和小蠢貨強行留在了家中。
雲杉手裡拿着一根砍下的灌木枝條,先一塊塊的開始燒荒,燒荒的過程中,她手握樹枝站在隔離帶上,要是見勢不對就立刻用手裡的枝條滅了飛濺到危險地帶的火星。
雖然知道怎麼操作是回事兒,但真的放火之時,雲杉的心還是砰砰直跳個不停,生怕萬一哪個環節或者是天氣瞬變出了茬子,弄出個山林大火那可就麻煩大了。
熊熊的大火噼裡啪啦的燃燒着。
雲杉一瞬不瞬的關注着火勢的發展。
第一塊隔離帶內的荒草剛燃燒了大約五分鐘,風向驟變,火勢朝着隔離帶外的亂石堆荒草飄去,雲杉心口狂跳,生怕亂石堆的荒草燃燒了,然後火星飛濺到懸崖下引起山林大火,忙不迭的揮動手裡的灌木條拍打亂石灘的荒草。
忽的……
一股詭異的疾風襲來。
還不等雲杉反應過來,她便感覺到腰間被一股大力死死勒住,還來不及驚呼出聲時,整個人便不受控制的被帶着朝着旁邊的隔離帶飛去。
怎麼回事?
雲杉懵逼的下意識回頭望去。
入眼——
便看到一個滿臉被大鬍子遮擋,宛如一頭壯碩的人形巨熊男子,正寒眸微眯的望着她,低沉怒吼道:“你這婦人是不是瘋了?這麼大的火勢你不知道躲開?反而還站下熊熊烈火的下風口位置……你這是想要選擇個葬身火海的死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