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暮鼓晨鐘
天矇矇黑時,嬌娘便覺身邊人有動靜,她累眼睛不爭,迷迷糊糊問,“爺做什麼呢?”
便聽他輕笑一聲,俯□來咬了她一口,“糊塗蛋,爺自然是上朝去。”
還用腳踢她,“起來,伺候爺穿衣。”
“自己穿。”她把腦袋往被子裡一埋,呼呼睡去。
心裡還想着,這是哪來大爺,穿個衣服都要人服侍。
忽然,她便覺身上一重,呼吸都不順暢起來,嚇了一跳,難道是鬼壓牀?
意念一轉,她猛擡起頭,“嘭”一聲撞上了鳳移花腦門,疼她倒抽冷氣,一看竟然是鳳移花正壓她身上,怪不得呢,便苦着臉道:“爺做什麼嚇我,我還以爲鬼壓牀呢。”
鳳移花呵呵笑,扭着她臉道:“爺起了你竟然還睡,實該打,趕緊別耽誤爺事兒,去吩咐人打水爺洗漱穿衣。”
嬌娘嘆氣,幽怨看了他一眼,嘀咕,“毀人睡眠是不道德。”
他耳朵好使,眼睛也犀利,把她小表情都看眼裡,笑道:“伺候爺難道不是你本分,竟還敢推三阻四,仔細爺下午回來打你屁股。”
說罷,跳下牀就開始穿靴子。
嬌娘從牀上爬下來,剪了一下燭花,屋裡頓時比先前亮了不少。
她打了個哈欠,赤着腳去把臥室門打開,便見外頭姜媽媽已經領着一串粉粉嫩嫩小姑娘候着了,見了她一齊蹲身行禮,“如夫人。”
嬌娘擺擺手,揉了揉眼睛道,“進來吧,大爺已起了。”
“嬌娘你過來。”
“這便來。”嬌娘打量一圈,一串小蘿莉裡面看見了她認識,指着那對姐妹道:“小花小草去把屋裡燈都點亮。”
“是,如夫人。”
牀側,屏風前,那大爺正雙目含笑望着她,身上還是白綾衫,紅綢褲,披頭散髮,她嘆氣,頓時明白,這大爺是等着她去給他穿呢。
嬌娘耙了耙自己亂糟糟頭髮,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站屏風前,他那一堆衣裳裡扒拉了好一會兒,後不得不求饒,苦着臉道:“爺,婢妾不知先給您穿哪件。”
瞧,她連卑稱都出來了。
大爺沒骨頭一般靠她身上,摟着她腰也打哈欠,“那我不管,耽誤了爺事兒爺就拿你問罪。”
嬌娘氣死了,這男人大清早就找茬嗎?
臥房燈次第亮起來,屋裡頓時燈火通明,嬌娘便見姜媽媽如同一面雕塑垂頭立一旁,那幾個小丫頭排排隊站好都姜媽媽身後待命,而她呢,正被渣男摟懷裡,身子承受不住他體重,搖搖晃晃欲倒,臉蛋頓紅。
輕咳一聲,手一揮,“都下去吧,這裡不用你們。”
“是。”姜媽媽領命,帶着一串丫頭陸續而出,臨走促狹了嬌娘一回,把門關上了。
鳳移花閉着眼睛慢慢睜開,身子也站直了,嬌娘脖頸上咬出顆草莓笑道:“只今日一回我且饒你,明早若是還不會伺候爺穿衣。”他往她耳朵裡噴熱氣,雙手也不老實起來,隔着睡裙便往她下面摸,嬌娘一把抱住他大手,轉過身來瞅着他搖頭又點頭,立馬保證道:“再也不會了。”
垂頭喪氣,乖乖,極有小媳婦模樣。
鳳移花這才滿意,伸了個懶腰,徑自拿起屏風上掛一件深緋色圓領襦袍穿身上,嬌娘乖覺,趕緊靠近給他繫帶子。
“這才乖,爺疼你。”大掌摸摸小腦袋。
嬌娘惡寒,誰要你疼。
嘆口氣,罷了,誰讓人家是大爺呢。
嬌娘給他撫平褶皺,欣賞起他朝服來。她是會穿簡單男式袍子,可她不會穿朝服,尤其是武官朝服,上面鑲嵌着黃銅,燈光照耀下閃着明亮冷光,她忽然想知道,鳳移花殺過人沒有,上過戰場沒有。
嬌娘撫摸着這件不甚完美武官朝服,低頭上面嗅了嗅,然後肯定下結論,沒有煞氣,沒有血腥氣,不像威風凜凜戰袍,她終於承認這只是一件非常普通官服,只不過上面鑲嵌了一點黃銅,它不是戰袍。
鼓聲轟然響起,鼓點緊蹙繁密,鳳移花往外看了一眼,拿起白色鐵質帽子就卡了頭上,面露嫌棄,“我討厭這帽子,忒難看。”
嬌娘一看頓時笑了,可不是嗎,這帽子和鳳移花長相着實不相配,就像美男子頭頂一顆大白菜,破壞了他風度。
嬌娘託着兩個沉甸甸金色鐵圈手,打量了鳳移花身子半響,眸光一亮,一下卡了他兩隻手腕上,這可不就是護腕嗎。
“小東西不傻啊。”鳳移花笑道。把帽子扔一邊,套頭戴上連着護心鏡短衫。
“你就瞧不起我吧,我不和你一般計較。”嬌娘又托起一條金質長帶子,晃了晃,下面綴着九個金質小勾,她鳳移花身上比量了一下,到底是不知這東西是穿哪裡,便問道:“這個要掛哪裡?”
“才誇你不傻又犯傻。”他拿到手裡往腰上一纏,“九環蹀躞帶。”薄脣一揚,鳳眸迥然,“遲早換成白玉。”
轉身嬌娘梳妝檯上拿起檀香木盒裡放銀魚袋極爲熟練將其掛了這九環蹀躞帶上垂下小金鉤子上。
嬌娘恍然,原來那九個小金鉤子是這樣用。
又牆上拿下一柄長刀握手裡,看着嬌娘道:“剛纔你看我朝服?看什麼?竟然還用鼻子聞了聞,聞有沒有脂粉味?”
“纔不是。我好奇大爺上沒上過戰場罷了。”
鳳移花目光閃爍,看着嬌娘好一會兒,隨即抱住她,挑起她精緻小白便深吻,大舌勾住小舌,吮吸,咂弄,嬌娘推他也推不開,實不知他爲何會突然如此。
便她頭暈目眩之際,他鬆開了嘴,點着嬌娘鼻子問:“喜歡大將軍還是宰相?”
嬌娘眨眨眼,有些接不上他思維跳躍,紅脣嘟着,目光迷濛,他輕笑,手指她脣上摩挲,帶給她曖昧危險顫慄。
他也不需要她回答,只是說了句極有意味話,“我知道便可。”
說罷,頭髮也未梳,抱起那被他稱作極爲難看鐵帽子,踩着鼓點,便開門帶着金寶銀寶離去了,她站門口望着那三個主僕背影,燈光下突然發現,那兩個寶也換上了利落穿戴。
西落月亮還掛樹梢,農家雞還沒有打鳴,天色還黑沉沉,正是破曉時分天色暗時候,嬌娘打了個哈欠,捂住耳朵,爬回牀上繼續睡覺。
這擾人清夢鼓聲她早已熟悉,發自太極宮承天門鐘樓上,隨着第一聲鼓響,長安城各座城門相對大街上,街鼓齊聲響應,三千下後,各坊市裡巷門隨即打開,官員上朝,商販開門,嶄一天便這般開始了。
每日清晨被這鼓聲叫醒她生物鐘都被調好了,定時定點,不醒不行。只是自從鳳移花來了之後,她實好累,只想閉着眼睛睡覺,她已經睡了好幾天懶覺了。
這府邸,沒有另外兩個姨娘日子裡,她大,但凡鳳移花不,她想睡到什麼時候都無人敢管,可如今是不行了,當晨光照亮帶地,枯黃草葉子上露珠未乾時,秦姨奶奶打扮花枝招展上門來了。
打着她是大爺身邊老人,她是姐姐,要妹妹給她見禮旗號。
珊瑚紅牀帳裡自成一個小世界,沒了那大爺和她搶牀睡,嬌娘“醜態畢露”,白嫩大腿騎被子上,睡橫七豎八,薄薄睡裙早因她不老實躥到她腰上了,露着白綢底褲,這副惹人垂涎模樣若是被她家渣男看到定然要一番兩番、三四番了。
“如夫人,秦姨奶奶、柳姨奶奶就花廳裡等着,該起了。”牀帳外,姜媽媽這已經是喊了第三回了,語氣依舊不疾不徐,可見是已經習慣了嬌娘習慣。
“唔,知道了,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嬌娘往被子裡又鑽了鑽,閉着眼睛應聲。
“秦姨奶奶,您不能進去,我們如夫人還沒起牀。”臥房外傳來小花哭了聲音。
“如夫人,老奴去去就來。”姜媽媽蹙着眉頭,扭身去擋。
牀上,嬌娘睜開眼,卷長睫毛扇動幾下,眼神漸漸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