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那人那眼
&bsp;&bsp;&bsp;&bsp;月暈而風,烏啼陣陣。
&bsp;&bsp;&bsp;&bsp;晚上,嬌娘賞玩了半響兒鳳移花給她弄走馬燈,終於等到他從書房裡出來時候,立馬屁顛顛殷勤伺候上,躺牀上做小鳥依人狀。
&bsp;&bsp;&bsp;&bsp;鳳移花心如明鏡,腹內笑打跌,臉上卻不動聲色,心安理得受用過一回,閉目睡去,故意弄出鼾聲如雷,嬌娘心有慼慼,暗想自己賠了夫人,冒着被反壓危險,推他,翻身趴他胸膛上,戳着他高挺鼻子道:“那個狀元及第樓是做什麼。”
&bsp;&bsp;&bsp;&bsp;鼾聲響徹整張牀榻,死活不搭理。
&bsp;&bsp;&bsp;&bsp;嬌娘繼續戳他,氣憤道:“你別耍無賴,你之前睡覺從不打鼾,點給我醒過來。”
&bsp;&bsp;&bsp;&bsp;依舊打鼾打兢兢業業,把嬌娘氣鼻子都歪了,哼哼一聲,那暖暖小手就往他咯吱窩裡鑽,他驀地睜開眼,帶着笑意,將她從身上扒拉下來,禁錮懷裡又閉上眼,“睡覺。明天帶你們去。”
&bsp;&bsp;&bsp;&bsp;“去那個狀元及第樓?”嬌娘心滿意足,輕聲道:“我弟弟需要多去走動走動,他太笨了。”
&bsp;&bsp;&bsp;&bsp;“和你一樣。”冷不丁聽到這句,嬌娘氣笑了,推了他一下,笑着閉上眼,咕噥道:“我我們那邊也有個弟弟,弟弟可聽我話了,我犯懶時候就使喚他出去給我買日用品,嘿嘿,女子私密用品也幫我買過哦。”
&bsp;&bsp;&bsp;&bsp;漸漸,嬌娘臉上笑就沒有了,臉頰噌噌身邊男人,銜淚睡去了。
&bsp;&bsp;&bsp;&bsp;鳳移花睜開眼,摸了摸她頭安撫,給她掖好被角,擁着她,滿足喟嘆一聲,安心熟睡。
&bsp;&bsp;&bsp;&bsp;翌日清晨,還像往常一樣,他聞鼓聲起牀,帶着金寶銀寶去點卯,嬌娘又開始一天繡花生活,她學認真,現已基本上手,能獨自繡出一副簡單五瓣梅花,雖和美觀還有很大差距,但雛形是有了,至少讓人一看就能看出這是梅花,而不是菊花。
&bsp;&bsp;&bsp;&bsp;小小滿足感令她一天心情都很好,好心情卻是來自又多了個可心弟弟。
&bsp;&bsp;&bsp;&bsp;當他提出要走時,嬌娘瞪他一眼,給他搬個繡墩放自己身邊,讓他坐下幫着她捋花線,他就一臉爲難老實坐着,幾次欲言又止,都她東扯西扯下放棄了。
&bsp;&bsp;&bsp;&bsp;唔,這個弟弟也是個聽話好弟弟。
&bsp;&bsp;&bsp;&bsp;響午過後,鳳移花果真提前回來,還給玉無瑕帶了一身嶄衣裳,她還分不清綾羅綢緞,但是這衣裳摸起來又滑又暖,下垂感也好,定然是不俗。
&bsp;&bsp;&bsp;&bsp;她、鳳移花,玉無瑕,加上金寶銀寶還有姜媽媽,一行人收拾妥當就直奔了位於東市狀元及第樓,原來這酒樓生意好,西市那個狀元及第樓是幾年前開起來分店。
&bsp;&bsp;&bsp;&bsp;這酒樓位於東市繁華地段,門口來往車輛多有華貴,上面徽標有鎏金,有鎏銀,還有用玉牌,這些多是有身份人,身邊都跟着一兩個練家子,還有用竹牌,就像他們這輛低調紅輪華蓋車,她沒坐過別家馬車,也不知人家馬車裡面是什麼樣兒,她只知道,這輛外表樸素馬車裡面佈置殊爲華麗,應有有。
&bsp;&bsp;&bsp;&bsp;且,她還發現,來這酒樓不僅有男子,便是連梳着高髻畫着濃妝女子也有,這些女人身邊都跟着許多護衛、僕婢,一瞧便知是富貴豪門裡出來。
&bsp;&bsp;&bsp;&bsp;看出她疑惑,鳳移花便道:“狀元及第樓,有琴棋書畫四層樓,依次分別第四層、第三層、第二層,第一層,有些雅間佈置隱秘,適合夫人小姐們來此賞玩聚會。”
&bsp;&bsp;&bsp;&bsp;“爺,請隨奴來。”事實上,鳳移花回去帶人來之前,他們所需要雅間便由銀寶安排妥當了。
&bsp;&bsp;&bsp;&bsp;“走吧。”鳳移花前,穿着男裝嬌娘和玉無瑕他一左一右,金寶姜媽媽後面,都銀寶帶領下走了進去。
&bsp;&bsp;&bsp;&bsp;入門,便見大廳,顯眼是東南西北四面牆上垂掛和畫上去東西,東邊那面牆壁上畫是血腥刑場上,嵇康顧視日影,從容彈奏廣陵散,三千太學生跪地聆聽悲壯盛況,旁邊並附有用剛勁灑脫狂草寫出,嵇康曲罷後嘆息:廣陵散於今絕矣。
&bsp;&bsp;&bsp;&bsp;而這面畫壁之下,便是一個臺子,上面鋪着紅褐色雲雷紋氈毯,氈毯上,左右兩側安置有紫檀木琴案,上面分別放着兩把漆黑透亮古琴,和兩隻白玉蓮花形香爐,正嫋嫋冒着紫煙,看一眼便覺琴風古韻撲面而來。
&bsp;&bsp;&bsp;&bsp;西面畫壁上是用鑿子鑿出來大棋盤,橫線一十九條,豎線一十九條,共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三百六十一道,是仿周天之度數,此時畫壁大棋盤上正進行一場“廝殺”,黑棋把白旗幾乎趕到了死角,就這時那個一直站大棋盤下棋奴動了,用帶鉤木杆挑起一顆男人手掌大小白子掛了棋盤東十二西十位置上,就是這一顆棋子,令執白棋手死灰復燃,頓時引得下面看客們拍掌叫好。
&bsp;&bsp;&bsp;&bsp;原來,同樣,石壁下面也是一個大臺子,有三階之高,上面鋪着暗紅色花卉紋氈毯,氈毯上盤腿坐着兩個身穿白色麻衣,頭戴軟腳襆頭男子,一個年長些,一個年少些,正聚精會神對弈,研究着對方棋法路數,彷如入定一般,任憑圍着他們賭勝負人吵嚷震天,他們自巋然不動。
&bsp;&bsp;&bsp;&bsp;這份定力,嬌娘着實佩服。
&bsp;&bsp;&bsp;&bsp;南面畫壁上則是垂掛着一排十張字畫,有狂草,有楷書,有隸書,也是一個臺子,鋪陳車不多,所不同是,臺子上站人卻很多,都點評着這些書法好壞。
&bsp;&bsp;&bsp;&bsp;而背面,則是垂掛着許多畫,有花鳥山石,有大山水,有小幅花卉,下面也是站了許多白衣士子,正熱烈討論着什麼。
&bsp;&bsp;&bsp;&bsp;有些人談論累了琴棋書畫,便找個桌子坐下來,一邊吃酒飲茶一邊談論時政,都是些文人喜歡,有人觀點誇大其詞只爲一舉成名,有人觀點保守刻板,小心謹慎,有人索性閉嘴不言,只靜心聆聽。
&bsp;&bsp;&bsp;&bsp;此間人物之百態,可算是讓嬌娘長了見識。
&bsp;&bsp;&bsp;&bsp;玉無瑕尤爲興奮,鳳移花等人都上了二樓了,他還癡癡望着正廝殺到白熱化狀態大棋盤。
&bsp;&bsp;&bsp;&bsp;“上來,別犯傻。”嬌娘蹬蹬下樓,抓着他袖子就往樓上提。
&bsp;&bsp;&bsp;&bsp;“姐,姐。”玉無瑕激動極了,滿眼都是想汲取知識渴望,這個弟弟現就像是海綿入了水,可着勁吸啊吸,停都停不住似得。
&bsp;&bsp;&bsp;&bsp;“我知道,我知道。”嬌娘理解猛點頭,拽着他就鑽進了一間雅室。
&bsp;&bsp;&bsp;&bsp;對面窗戶半開着,裡面露着一雙眼睛,半朵髻,流蘇玉珠搖曳輕晃。
&bsp;&bsp;&bsp;&bsp;“那位可是青陽侯府花大爺嗎,花玲,你去看看。”
&bsp;&bsp;&bsp;&bsp;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二。話說,答應第三會比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