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還聯繫不上大將軍。”仍舊是老魔族在答話,其他魔族皆被魔王的氣勢鎮壓得說不出一句話。
“他現在在做什麼?”魔王漫不經心的語氣像是在與下屬聊家常一般,但卻沒有人敢當真以爲魔王那般好相與。
“還待在古靈山,似乎仍舊跟那人族糾纏不清。”老魔族的語氣很是不屑,當年雷契爾爲了段沛儒放棄大將軍之位時,老魔族對雷契爾的敬仰之情徹底變成了鄙視。
“去叫他回來吧。”魔王說完,也不見什麼動作,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兩日後,古靈山。
“怎麼了?”段沛儒看雷契爾面色冰冷地燒掉了方纔收到的紙鶴,很是疑惑地問道。
古靈山已經許多年沒有用過紙鶴傳信了,就連外界,因爲古靈商行推出電話之後,紙鶴的使用頻率也大幅度減少。這隻紙鶴定不會是古靈山的人傳來的,而且雷契爾的臉色雖然看不出太多,但段沛儒還是能明顯地感覺到他心情不好。
“沒什麼,魔族想讓我回去罷了。”雷契爾將段沛儒擁入懷中,臉上冰冷的線條才融化了一些。
“那你打算怎麼辦?”段沛儒有些忐忑,雷契爾畢竟是魔族,在魔族又有很高的地位。如今紀年混戰進行了那麼久,大家都有預感,很快紀年混戰便會進入白熱化階段,各族的最終戰力都會出現。雷契爾的戰力在魔族僅次於魔王,魔族定不會讓他繼續留在古靈山。
可是段沛儒並不想離開古靈山,魔族遲早有一日要與古靈山對上,他也不希望雷契爾與古靈山爲敵。
“你在哪我就在哪。”雷契爾輕吻了一下段沛儒的嘴角,道。對於雷契爾而言,在何處安家並沒有太大的不同,有段沛儒在的地方,纔是他的歸宿。
段沛儒聞言,嘴角揚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道:“我覺得這裡挺好的。”
“那我們就留在這裡。”雷契爾順從道。
“哎喲,我說你們膩歪能回房間去麼,一醒來就看到這麼牙酸的場景,真是影響心情啊。”雪狸的聲音很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此時他的臉色已經恢復了一絲紅潤,看起來沒有前些日子那般蒼白了。
“嘖。”雷契爾不悅地看了雪狸一眼,一把將段沛儒抱了起來,直接往屋內走。
“雪狸前輩,你終於醒啦?”此時已是正午,欒璟羲一出門便看到了這麼一個場景,有些疑惑地看着雷契爾的背影,對雪狸問道。
“嗯。”雪狸伸了個懶腰,隨即開始將躺椅往小木屋內搬。前些日子他是因爲靈力消耗過度,才需要陷入深度睡眠以供養魂珠的消耗,如今已經緩過氣來,自然便恢復正常了。
“雪狸前輩你不繼續睡了麼?”欒璟羲揮手從龍君內拿出一張躺椅,挑了個陽光正好的位置開始曬太陽,漫不經心地與雪狸閒聊道。
“已經沒事了,你讓汝鳳多找一些養魂草。”就在欒璟羲奇怪雪狸今日爲何這麼反常之際,雪狸的聲音又繼續傳來,“你就不能換件能擋住脖子的法袍麼。”
欒璟羲呆愣了半響,看到自己脖子上被乾離啃出來的斑駁痕跡,才反應過來雪狸說的是什麼意思,連忙用法術消除了痕跡。幸好此時沒有其他人在,否則欒璟羲得羞憤死,果然不要期待雪狸那把毒嘴能轉性。
就在欒璟羲走神之際,方汝鳳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公子,你交代我們查的事情已經弄清楚了。雖然還不知道唐倚溫爲何會隱藏身份到東鳴大陸加入門派,但他在那期間建立起了許多人脈,混沌之事便是從東鳴大陸傳出的。”
“恩,幹得不錯。注意安全,儘快辦完事回來。”欒璟羲說完這句話,便收了電話,開始沉思起來。
唐倚溫爲何要在人族建立人脈?而且明知欒璟羲會知道混沌之事是從他那邊流傳出來的,爲何還要假借人族之口傳出?這唐倚溫着實怪異,比利饒還難纏。利饒只不過是在對戰時計謀比較高超,而這個唐倚溫卻是無時無刻不在算計。
“璟有疑問,爲何不問我呢?”乾離不知何時也從屋內走了出來,直接整個人趴在了欒璟羲身上。
欒璟羲反身將乾離壓在身下,隨即轉身背靠着乾離這個人肉軟墊,懶洋洋地問道:“你知道那唐倚溫爲何要混進人族?”
“這個在妖族不是秘密。”乾離抱着欒璟羲,雙手很是不安分地亂摸,“那隻臭狐狸一出生便能化形,而且對人族的那些戰鬥手段表現出了極強的天賦。若不是他能化回原形,說不定妖皇把他當人族的嬰孩給殺了。”
妖族是個十分排外的種族,若不是他們打不過魔族,說不定妖族會與兩族死磕到底,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只敢針對人族,所以欒璟羲對乾離說的內容表示很理解。
“可即使是這樣,妖族中要是有許多妖對那隻臭狐狸親近人族的天分很是看不起。後來妖族大長老想了個辦法,也不知道他與妖皇說了什麼,隨後竟將狐狸送到了東鳴大陸,說是要刺探人族底細。”乾離越說,語氣越是不屑,“妖族與人族相鬥多年,還有什麼底細不清楚,誰知道那狐狸去人族是另有什麼目的。”
“這麼說你還是不知道他爲何去人族。”欒璟羲最後下了個總結。
“我還沒說完呢。”乾離拿起欒璟羲素白的手,狠狠地啃了一下之後,才繼續道,“我說的是整個妖族都知道的事情,還有一些只有妖族高層才知道的事情沒說呢。”
“恩?”欒璟羲也不管乾離是如何知道那些事情,只是示意乾離繼續說。
“他去人族是爲了尋找一件法寶,據說那是僅次於天地造化盤的一件地階法寶,號稱次天階法寶。”乾離漫不經心道,如今僅次於天地造化盤的法寶在他道侶肚子裡呢,那個法寶說得好聽是次天階法寶,實際也不過是件地階法寶罷了。
“天樑煉妖針!”欒璟羲一聽乾離這麼說,立即反應道。傳說天樑煉妖針是地階紀年代,人族某位煉器大能,取十萬貴族妖族之精血煉製而成。這件法寶對所有妖族有壓制性,當年的紀年混戰,人族便是靠這件法寶,才穩穩壓妖族一成,搶了天地造化盤。
只是紀年混戰結束之後,這件法寶便不知所蹤。若是唐倚溫當真將天樑煉妖針帶回妖族,那對妖族可是大功一件!
“那他究竟有沒有找到天樑煉妖針?”雖然那法寶最爲人津津樂道的便是它對妖族的壓制,但它卻是靠自身逆天的攻擊力才登上地階法寶之首的。
一枚微不可察的小針,能在千里之外,悄然滅敵。若是讓妖族尋了去,這次的紀年混戰勝方几乎已經是決定了的事情。而且就唐倚溫對古靈山的仇恨程度,古靈山定也會陷入危險之中。
“你看他能三番四次調動那麼多妖族軍隊不就知道了。”乾離的話徹底粉碎了欒璟羲的僥倖心理。沒想到那唐倚溫竟真能找到失落已久,只存在於傳說中的法寶!
片刻之後,欒璟羲聽完乾離的話,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瞬間突然間全黑了,轉頭看向古靈山的東方,陰沉道:“又有人來找古靈山麻煩了。”
距離上次魔族離開不過兩日,竟然這麼快就又有人打古靈山的主意了。不是說已經開始懷疑混沌傳言的真實性了麼?究竟是誰那麼不開眼!
“去看看。”乾離抱着欒璟羲,一個閃身就出現在了古靈大陣邊緣。當看到黑壓壓的一片魔族軍隊時,兩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比魔族的盔甲還黑。
“魔族這是打的什麼主意?”欒璟羲看着古靈大陣上已經變得淺灰的波動,很是不解道。
乾離收起電話,聳了聳肩,道:“既然來了,就陪他們好好玩一玩。”反正古靈山的兵力已經大致休養好了,也不介意與魔族一戰。
欒璟羲點了點頭,乾離說得不錯,古靈山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若不給他們一些教訓,還真以爲古靈山是他們能隨便欺負的?欒璟羲剛想將陣法上的能量反擊回去,魔族的將領突然道:“我們今日是來迎接雷契爾大將軍的,無意開戰,還請大將軍與我們一同回去。”
魔將說話不卑不亢,而且也沒有絲毫敵意,這一下讓欒璟羲和乾離兩人反倒不知該如何迴應了。
“雷契爾應該快到了。”乾離方纔已經用電話通知了雷契爾。既然魔族不是來開戰的,那古靈山也懶得應對,讓雷契爾自己解決便罷。
乾離話音剛落,雷契爾便趕到了現場。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方纔魔將的話,但此時他的臉色看起來很是不悅。
“達倫,回去吧,我不會跟你走的。”雷契爾陰沉的聲音經過靈力的加持,在場的所有魔兵都能清楚地聽到他語氣中的不悅。
“大將軍,請跟屬下一同回去!”名喚達倫的魔將突然朝古靈山這邊跪了下來,他身後的魔兵也齊齊跪下,場面一時間顯得很是悲壯。
“那你們便跪着吧!”魔兵們只聽到雷契爾生氣的聲音,可是古靈大陣內的欒璟羲與乾離卻是真切地看到了雷契爾的怒顏。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雷契爾生氣,平時雷契爾除了在段沛儒面前柔情似水之外,對其他人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樣,從來沒有過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大將軍,達倫奉魔王之令而來,還請大將軍不要爲難在下!”達倫固執道。
雷契爾聽到達倫的話,臉色更是不耐了。與此同時,威廉帶領着魔兵已經趕到現場。威廉雖然不知道先前發生了何事,但他是認識達倫的,所以看如今的場景,大約也能猜到五六分,於是對雷契爾道:“就算你不理達倫,魔王還是會派其他人過來。”
雷契爾自然也曉得威廉說的道理,於是又朝古靈大陣外的魔兵道:“我不會回去,你與魔王說,若是他當真不肯放我安寧,便讓他來與我一戰!”
威廉聞言,原本淡定的臉色瞬間撕裂了,朝雷契爾吼道:“你是瘋了麼!”魔王是魔族中戰力最強悍的一人,這一任魔王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待了將近千年,沒人知道他的實力如何,但卻沒人敢懷疑他的實力。
因爲即使魔王不動手,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都能讓魔帥級的魔族顫抖。雷契爾方纔那話,分明是要向魔王挑戰!這在威廉看來根本就是找死!
“我意已決,既然決定了離開魔族,總要做一個了斷。”雷契爾原本只是崇尚戰鬥,在哪戰鬥,爲誰戰鬥,他從來沒有在意過。即使是當上了魔族的大將軍,處在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雷契爾並沒有感覺到有何特別。
但段沛儒不同,這個人能牽動自己所有的情緒,讓自己恨不得將心挖出來給他看。但就是自己這麼重視的一個人,魔王竟然差點殺了他,從那一刻起,雷契爾與魔族之間那少得可憐的牽絆便斷了。
離開魔族,雷契爾並不後悔,更不想再回去。但他知道魔王不會放回自己,這一天他一早就預料到了,所以雷契爾並不感覺自己有多瘋狂,他想做的事情,這世上沒人能阻擋!
達倫聽到雷契爾的話,也是一陣呆愣,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剛想開口勸阻,卻聽到一股如紅酒般醉人的天籟之音傳來:“雷契爾,你當真要與我一戰?”
在場魔族一聽這聲音,身體反射性地緊繃,連在古靈山內的魔族都不例外。欒璟羲看着魔族這般異常的反應,很是不解。古靈大陣能擋住外界的威壓,而且他也沒有感受到任何威壓的存在,爲何古靈山內的魔族會有這般反應?
其實欒璟羲不知道,魔王身上的威壓在不刻意釋放時,也能對魔族造成影響,這是古靈大陣所不能阻擋的。在場魔族只有雷契爾像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般,連呼吸都沒有任何變化。
“雷契爾,那魔王如今是何等階?”段沛儒拽住雷契爾的手臂,很是擔憂地問道。
“大乘期。”至於是哪個階段,雷契爾也看不透。段沛儒聞言,拽着雷契爾的力度更是大了。雷契爾如今不過渡劫期,若是其他等階還有可能越階對戰,但渡劫期與大乘期卻是完全不可能。
大乘期修士已經渡過天劫,肉身與靈力已經有一半化爲了仙靈之體,而渡劫期修士卻只能算是高階修士。修士與半仙之間的差距,絕對不是光靠戰鬥力就能彌補的,更何況對方還同是魔族!
雷契爾自然感受到了段沛儒的擔心,但他並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既然他想永遠與段沛儒在一起,那魔王這個障礙,遲早得消除!
“雷契爾,你當真要爲那個人族做到如此地步?”魔王的聲音很是醉人,但每次他說話,沒人敢將注意力放在這一點上。
雷契爾看着段沛儒滿臉不贊同的神色,最後還是強硬地推開了段沛儒的手,閃身出了古靈大陣。
“雷契爾!”段沛儒見狀,想跟上去,卻被欒璟羲與威廉拉住了。
“你如今出去也於事無補,還會拖累雷契爾。”威廉很是理智地開口打擊段沛儒。
“我們留在古靈陣中,若是雷契爾不敵,還可以用陣法幫助他不是。先看看情況,不要着急。”欒璟羲也連忙勸道。
欒璟羲沒見過魔王的實力,更不瞭解。但在場的魔族都知道,若是魔王與雷契爾真正打起來,他們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不過他們默契地沒有說話,不然段沛儒定會不顧一切地離開古靈大陣,那時可就要爲大將軍添麻煩了。
魔王一見雷契爾出來,一雙細長的丹鳳眼便眯了起來,讓他平添一股慵懶勁。此時兩人正漂浮在古靈大陣外的上空,魔王一身華麗的黑色長袍顯得格外顯眼,反觀雷契爾不過一身黑紅兩色的普通款式法袍,一下子便在外形上落了下風。
不過雷契爾身上的法袍看似普通,卻是段沛儒親手煉製的地階法袍,防禦能力可以說是修真界法袍之最。魔族不會使用人族的法寶,更加不會煉製,所以魔王身上所穿的華裳只是空有其表而已。
兩人在空中對峙着,達倫卻帶領着魔兵們早早閃出了百里之外。上次魔王出手,一下子便砸出了個百里的天坑,他們可不敢近距離觀戰。而欒璟羲等人即使是在古靈大陣之中,也感受到了雷契爾與魔王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
“雷契爾,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哦。”魔王此時手中早已不是先前的銀月珠,而是另一件十分罕見的地階材料引龍玉。
“自然。”雷契爾祭出鐮月彎刀,已然進入了戰鬥狀態。
魔王眼角一挑,渾身氣勢隨之一變,手中的引龍玉瞬間被捏得粉碎。兩人之間的威壓互相碾壓,氣勢竟然不相上下!
若按嚴格來說,雷契爾接受了魔王結晶的傳承,便應該是最正統的魔王。但魔族的魔王向來都是魔族戰力最高的那人,可雷契爾卻沒有打敗這一任魔王。所以這次是兩個魔王之間的戰鬥,一開場便讓旁人無法插手。
段沛儒看到這種情況,忐忑的心情總算安慰了一分,可這只是開場,段沛儒不敢大意。那魔王說不會手下留情,那兩人之間便很可能是不死不休。雷契爾不能死,段沛儒不會讓雷契爾死,他已經最好了隨時衝出去的準備。
就在此時,雷契爾與魔王同時出手,動作快到衆人用神識都無法捕捉,一擊便已經結束。魔王徒手抓住了雷契爾的鐮月彎刀,模樣似乎很是遊刃有餘。但雷契爾的狀態也不差,看起來這一擊兩人都沒有拼盡全力。
但實則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雖然這只是第一招,兩人卻沒有怠慢,一下子便出了全力。雷契爾的鐮月彎刀破開了魔王的攻擊,魔王卻也擋下了雷契爾的這一擊。
第一局,平分秋色。
緊接着,雷契爾將鐮月彎刀抽了回來,魔王也沒有阻攔。不過一瞬,兩人的第二擊又已結束。雷契爾的鐮月彎刀砍進了魔王的左臂,但雷契爾的嘴角卻也掛上了一絲紅色。
第二局,不分上下。
兩人的動作並沒有停很長一段時間,下一瞬,便又開始了動作。段沛儒見狀,心已經涼透了,這兩人的戰鬥強度,自己根本無法上前插一腳。欒璟羲此時也終於見識到了魔王的力量,心中卻在考量着自己動用古靈大陣能幫上雷契爾多少。
突然,一陣絕大的能量以雷契爾與魔王兩人相觸的點開始快速散開,竟一下子催倒了方圓百里內的樹木!古靈山自然在這百里之內,欒璟羲看着古靈大陣上已經變得濃黑的波動,臉色一黑,看着神識內勉強捕捉到的兩個飛快移動的身影,心中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此時若是用肉眼看的話,在古靈大陣外根本看不見兩人的身影,即使是欒璟羲神識這般強大,也僅能用神識看到兩個人的殘影而已。這般速度,纔是高階魔族應有的實力麼?
“璟羲,戰況如何了?”段沛儒神識根本捕捉不到兩人的身影,只得向欒璟羲問道。
欒璟羲只能看到兩人的殘影,又怎麼能得知戰況呢,看着段沛儒擔憂的眼神,他只能遙遙頭,安慰道:“別擔心,他們兩人的速度相當,雷契爾應該沒有落下風。”
話雖這般說,但段沛儒怎麼可能放得下心。突然,一個冷清卻又戲謔的聲音傳了過來:“哎呦,怎麼你們有好戲看都不叫我。”
“雪狸前輩,你們看清雷契爾和魔王的動作麼?”欒璟羲連忙問道。
雪狸眉頭一挑,很是不滿道:“你說呢。”
“雷契爾現在如何了?”段沛儒的語氣很是急切,此時雷契爾與魔王的對戰已經進行了半柱香時間,段沛儒心中愈發不安起來。
“恩……”雪狸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看了一眼段沛儒焦急的表情,覺得耍過癮之後,才道,“不怎麼。”
段沛儒聞言,心中一個咯噔,轉身便想往古靈大陣外跑。雪狸眼明手快地拽住了他,道:“哎呀,你急什麼,我還沒有說完呢。”
此時雷契爾確實不怎樣,但魔王也好不到哪去。雷契爾的鐮月彎刀招招到肉,魔王黑色的法袍已經被自己的鮮血染紅。但雷契爾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雖然表面看不出來,但卻屢次被魔王傷到內裡,嘴角的鮮血越來越多。
“我要出去幫他!”段沛儒此時早就沒有失去了理智,聽完雪狸的講述,掙扎着就想出去。
“你是去送死還是去拖累那小子?”雪狸的話毫不客氣,但卻暫時穩定住了段沛儒的情緒。
“我根本幫不了他。”段沛儒的情緒一下子變得低迷起來。
欒璟羲見狀,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段沛儒的心境不穩!欒璟羲連忙喊道:“沛儒!你不要亂想,好好照顧自己就是幫了雷契爾大忙了!”
“是啊,若是雷契爾道友回來,看見你因爲他心靜不穩而走火入魔,那肯定比殺了他還痛苦。”君曉也在一旁勸道。但段沛儒對兩人的話並沒有什麼反應,情緒仍舊低落。
“哎呀。”雪狸突然一聲,喚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就連段沛儒也瞬間清醒過來,抓住他的胳膊,緊張道:“怎麼了?是不是雷契爾出什麼事了?”
如今現場也只有雪狸一人能看清楚戰況,於是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雪狸身上。雪狸似乎絲毫沒有感受到那些渴望的目光,漫不經心道:“沒什麼,只不過是雷契爾被打到而已。不過話說回來,那小子的對手是什麼人?實力很不錯嘛。”
“是魔王。”乾離難得一次主動搭理雪狸,此時他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了雷契爾與魔王的戰鬥中。他比欒璟羲好一些,能看清楚兩人的身影,但還沒等乾離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反應過來他們做了什麼動作,兩人便已經轉移到了別處。
不多時,乾離便感覺到了識海一陣脹痛。果然那種程度的戰鬥,他們就連用神識窺探都無法做到麼。乾離心中閃過一絲狠戾,若是自己無法到達那個高度,還談何保護欒璟羲,這世界強者太多,只有自己不斷變強,才能保護自己想守護之人。
與此同時,雷契爾將鐮月彎刀直直插入了魔王的左胸,不過半瞬,他的身體便被擊到了古靈大陣之上,直接掉落在段沛儒面前。
這突然的變故除了雪狸之外,沒有人能反應過來。段沛儒的感官比大腦轉得快速許多,一感覺到雷契爾的氣息靠近,連忙上前將雷契爾扶了起來。雷契爾此時身上的法袍被擊得七零八落,模樣很是狼狽。
魔王此時渾身是血,但身上氣勢絲毫不減,左胸前的那個血洞似乎對他沒有任何影響。雷契爾掉到古靈大陣內之後,魔王的聲音立即傳了進來:“今日饒你不死,往後你的容身之所,便是魔族的征伐之地!”說完,空中再也不見魔王的身影。
“沛儒,快讓師叔看看雷契爾的傷勢。”此時雷契爾的狀態看起來並不好,嘴脣發青,而且體內生機微弱,欒璟羲連忙道。
段沛儒這時才反應過來,將原本抱緊的身體讓出一小部分,以供君曉查探。
半響,君曉纔將靈力從雷契爾身上抽出,神色很是不好,聲音十分嚴肅道:“雷契爾道友被傷及根本,若是不能及時治療,半個月內修爲盡褪,一年之內入土歸塵。”
“有沒有辦法救他!”段沛儒此時顯得很是激動,但理智卻已經回來。雷契爾如今就躺在他懷中,即使是受了重傷,但只要沒死,無論讓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無怨無悔。
君曉搖搖頭,答道:“很難,他的經脈全毀,丹田破碎,普通丹藥難救。”君曉的表情很是糾結,可以看出雷契爾的傷究竟有多難治。
“無論上天入地,我也要將雷契爾救回來!”段沛儒的表情很是堅定,若是雷契爾死了,他獨留一人在世便沒有意義了,所以就算要他一命換一命他也願意。
誰知君曉卻還是遙了遙頭,這麼重的傷他根本無法救治。
“我倒聽說有一法。”一直沒有說話的雪狸突然開口道。
“什麼!”段沛儒此時的表情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瘋狂。
“人族有一秘法,能讓道侶之間生命共享,其中一人受的傷也能共同分擔。”雪狸似笑非笑地看着段沛儒,道。
“要怎麼做!”段沛儒趕緊問道。
雪狸並沒有答話,沒有拿着養魂珠的右手凝起一道銀白色的光芒,隨即投進了段沛儒的識海中。
“前輩,若是雷契爾的傷與沛儒共同分擔的話,他們兩人最終能治好麼?”欒璟羲知道此時除了這般,別無他法,但還是很擔心。
雪狸聳聳肩,事不關己道:“我怎麼知道,問你師叔去。”
“具體要看他們的傷勢。”君曉很自覺地接道。
就在他們說話間,段沛儒已經按照雪狸傳進他識海中的那個秘法,與雷契爾共享了生命。法術結束,段沛儒一口血便吐了出來。雖然他只分擔了雷契爾的一半傷勢,但經脈盡斷的滋味不好受,段沛儒瞬間便白了臉。
君曉連忙上前查探兩人的傷勢,這次他的臉色終於沒有那般難看,道:“雖然傷勢仍舊很重,但我有治療之法,只是所需靈藥古靈山沒有。必須儘快在七日內集齊,我用暫有的丹藥最多隻能幫他們拖住七日,晚了的話會對他們二人將來的修行造成很大的影響。”
說着,君曉便報出了七種地階靈草的名稱,欒璟羲連忙接通了方汝鳳的電話,讓她想辦法收集。地階靈藥十分難得,要在七日之內集齊,談何容易。但雷契爾好不容易纔有了一線生機,說什麼都不能放棄。
“我帶魔兵出去找。”威廉主動請求。
“也好,讓天星給你們找一個熟悉靈草的妖植,與你們一同去。”欒璟羲自然知道不可能只靠方汝鳳一人之力便能集齊七種靈草,對於威廉的請求很痛苦地答應了。
“我知道其中有一味草藥在丹門的禁地便有生長,我與君由去找找看。”君曉給段沛儒兩人各自餵了一顆丹藥,道。
“讓君由師叔與陳天鳴道友帶領劍鋒的人一起去,師叔你留下來照顧沛儒他們。”欒璟羲轉而又對乾離道,“讓妖族分成幾批,也一同出去尋找。”
乾離自是不無不可,不過半個時辰,古靈山的全部兵力都被派出去尋找靈藥了。
君曉與乾離分別將段沛儒與雷契爾兩人扛回了他們的房間,欒璟羲看着兩人蒼白卻絕然的臉色,心中既無奈,又擔心。
“天無絕人之路,他們兩人的運道不算差,上次雷契爾受了那般重的傷都能痊癒,這次也定能逢凶化吉的。”乾離雖然對段沛儒兩人沒那麼關心,但他捨不得看見欒璟羲露出愁容,於是開口安慰道。
“恩,如今只能期望他們能快些找到靈草了。”欒璟羲雖是這樣說,但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仍舊是滿臉的擔憂。
突然,欒璟羲的臉色一變,隨即閃身離開了屋內。乾離順着欒璟羲的氣息跟了過去,卻在古靈大陣的東面邊緣發現了一萬魔族大軍!
此時古靈山內除了段沛儒與雷契爾兩個傷患,便只剩下君曉、雪狸還有欒璟羲夫夫四人了。這一萬大軍若是真如魔王臨走前所說,前來征伐的話,那古靈山可就不妙了!
“這魔族來得可真是時候。”不知何時也趕到了現場的雪狸陰陽怪氣道。
欒璟羲此時已經祭出伏羲古琴盤腿坐下,原先古靈大陣中被雷契爾與魔王的戰鬥波及到而殘留下的能量開始聚集起來。方纔那一下的能量,比以往擊到古靈大陣中的能量都要強大,欒璟羲調動起來也更加困難。
但欒璟羲並沒有將那些能量分批次調動,而是勉力將它們集中了起來。這一擊若是不能給魔族最大的警告,他們四人即使是有古靈大陣,也經不起魔軍的損耗。
乾離見欒璟羲絕決的臉色,大約已經猜想到了欒璟羲想做什麼,但他卻沒法阻止,這是目前面對一萬魔軍最好的方法。只怪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璟羲,纔會讓璟羲被敵人逼到如此地步。乾離渴望更加強大的力量,比魔王和雷契爾都要強大的力量!
不覺間,乾離的一雙金眸已經變成了豎瞳,眼神卻是迷離的,他就這般定定地站着,也不見動作。
這時,欒璟羲終於將陣法上的能量集合完畢,琴聲突然變得急促,一次快速的連撥之後,一道比以往都要幽黑的能量波動,帶着令人戰慄的氣息朝那一萬魔軍擊去。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另一個坑,師徒年下甜萌文→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