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燕只覺得的身體最近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控制了似的，或者說，原本只是一點閃爍的光能夠照亮身邊的方寸之地。但是隨着光亮漸漸明滅不定，她倒是覺得那抹光越來越清楚。而且自己對這具身體的掌握，似乎也愈發熟稔起來。
從一開始的排斥和難以抗衡，就好像……是慢慢融合了似的。
她甚至都開始相信了，或許自己的原身就是一隻鳥。或許是一隻喜鵲，也有可能是一隻大雁……無論是什麼，肯定是會飛的那一種。要不然爲何自己御風飛行，竟然會有如此美妙的體驗。就像是魚入水中，飛鳥投林。
土地不是自己的歸宿，而這片廣袤的天空纔是。
函空鏡散發着淡淡光芒，然而速度卻如離弦之箭一般從天空急促掠過，恍如流星。雲燕死死盯着眼前的鏡子，絲毫不肯落後。
幸虧這面鏡子並沒有飛的太久，很快就停了下來，然後猛地朝着地面一頭栽倒了下去。
雲燕微微一驚，也立刻跟了下去。然而雙腳踩處觸地，她頓時只覺得有些詫異。這是在宋宅後頭的水潭，這地方自己昨日才和昌之一同來過。樹木高大森森遮天蔽日，天色原本就因爲大雨的緣故有些昏暗，此刻還有晶瑩剔透的雨珠從樹葉上掉落下來。
雲燕只覺得自己的臉頰一冷，原來是有一滴雨掉在了臉上。
她環顧了四周一圈，只覺得這裡似乎是越發靜謐起來。連那些淅淅瀝瀝的鳥啼聲
，此刻也已經沒有了聲息。四周就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琥珀給包裹住了，萬籟俱靜，卻叫人心中發寒。
然而就在那碧玉般的水塘之上，卻有一面巴掌大的鏡子。那鏡子慢慢旋轉着，光芒卻一點點消失了，就在雲燕蹙眉想要將那函空鏡給收回來的時候，函空鏡似乎已經提前預料到了對方想要做什麼，竟然噗通一聲掉進了水池之中。
女子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伸手將那面鏡子從水中給撈出來。然而才靠靜那水池邊，整個人卻無聲無息怔住了。
碧綠的水潭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抽去了顏色似的，一點點變得清澈寒涼起來。那如被茂密水藻所覆蓋的水面，慢慢恢復了原本顏色。然而臨水照花，清可見底的水面卻並沒有照出雲燕的模樣，反而就想是有一滴濃墨墜入水中，卻被人沾了筆尖，自顧自揮灑起來。
層巒疊嶂，千山萬水，似乎這一刻在水面之中拔地而起。原本凝滯的氣氛在這一刻似乎是被風給吹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溼潤的山風氣息，空氣之中還瀰漫着淡淡的香氣。在山水之中，有高聳入雲的上峰之上，鱗次櫛比，房屋層疊。衣袂飄飄的女子嘴角含笑，從雲燕身邊掠過。
這裡是……什麼地方？
好像是傳進了天宮一樣，白雲繚繞，還有仙鶴瑞獸穿梭在雲霧之中。
雲燕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奇景，但是此刻卻覺得眼前的一切說不出的眼熟。
好
像很久之前，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她低下頭，看見自己身上尋常的素色衣衫此刻也換了，是純白色的衣袂，柔軟的卻像是天邊的雲彩，上面繡着花紋繁複，不知道是用什麼繡出來的，那繡花的人技藝也精湛的叫人咂舌，那些花紋遠遠看上去倒不像是繡上去的，好像是這件衣服自己開出來一朵花了。
“柔嘉……”有低聲的嘆息在耳邊響起，充滿了悲憫之色。雲燕豁然回過神來，柔嘉，這是誰，是誰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擡起頭，看見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似乎已經飛進了山峰之中。來來往往的，似乎都是長相清俊的男女，還有些梳着宮髻的女子看見自己之後，臉上含笑，卻已經無聲無息俯身行了一禮。就像是風吹蘆葦一般，無數人都俯身向自己跪拜了下去。
而就在雲燕身前，高大的宮門氣勢輝煌、就像是從前在電視劇裡看過的南天門似的，巍峨壯觀。而在宮門之後，卻是層層臺階一路蜿蜒，消失在了雲霧深處。
“柔嘉，爲何還不回來？”那嘆息聲再次響起，非男非女，非老非少，卻滿是悲憫和無奈，還有深深憐惜。
雲燕知道自己從來也不曾聽過這樣的聲音，若是聽過，必然會記憶深刻。然而即便毫無印象，卻也像是眼前山水一筆的仙境，總是有着難以言說的熟悉感。
十萬階梯，好像沒有盡頭似的。然而這天階，當真是沒有盡處麼？雲燕輕輕嘆了口氣，慢慢提起了裙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