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與齊澈相顧無言的對眸中,女子清冷的眸子緩緩的向表情各異的衆人一一移去。
在看到那一雙人時如漆般的墨眸微閃,劃過一記不爲人知。
雷青青?
她怎麼是跟着衆人一起來的?她的旁邊,是程詩詩?
她的表情,也是夾雜着一絲疑惑?
思緒千迴百轉間被一聲突兀的質問打斷:
“席心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傷我皇室未來儲君,你席家何時有這般的能耐!”
此聲一出,衆人譁然,皆垂首噤聲不語,唯恐觸怒了此時杏目圓瞪的當朝太后。
麗太后的這一句實在是威懾力十足,卻也令各人的表情更加不明。
未來儲君,這四個字非比尋常。一朝國祚綿延,這繼承人出了事,後果豈是小可?
看的出,這太后對這第一位皇孫是心疼的緊的,現在還好死不死的出了這樣的事,一羣官員哪裡還敢出個氣支個聲?
“太后息怒!”在旁的席傲天一步跨出單膝跪在一臉甚怒的宮婦面前,昔日的鐵血將軍卸下了鎧甲仍是一身穩重。
“息怒?!”麗太后上揚着聲調,怒意不減反增,截下了席傲天接下來要說的話。
“侯爺,你莫不是要哀家擔上愧對齊國列祖列宗的罪名?皇室血脈,豈容你小視!”一甩長袖,冷風凜冽,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女子,輕蔑更甚,“哀家不怕告訴你,若是未來皇儲出了事……”
“母后,如今首要之事是潔妃和未出世的皇兒的安危,至於此事,朕自會調查。”
剛剛未置一詞的齊澈冷聲打斷了麗太后言論,面露微微不悅,只是那一雙眼陰沉的嚇人。
“皇帝,你---”麗太后不可置信的後退了一步,想不到此時此刻他還是爲着那個妖女說話,想起近日來母子就是因着那個妖女而嫌隙漸生,不由得怒火交加,當即氣的說不出話來,只是那胸脯起伏的厲害。
“太后息怒!”
眼見此刻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衆臣連忙俯首跪下,誠惶誠恐的齊呼“保重金軀”之類的話。
程詩詩連忙扶上,攙着麗太后微顫的身子,“母后莫氣,保重身體纔是,皇子是皇上的血脈,皇上怎麼會不重視,氣壞了身子可就臣妾這些做後輩的罪過了。”
一邊細心寬慰着,一邊給她順氣,眼,卻是若有所思的悠悠掠過了某人。
就在這邊衆人爲突然陷入僵持的氛圍而冷汗直冒時,那邊的搜救卻是一刻也不停着,隨着一聲“娘娘”的驚呼,衆人的視線再次迅速的集聚到那個被“推進”河裡的身懷六甲的潔妃身上。
“傳太醫,快傳太醫!”
話只一落,早已準備就緒的太醫集聚而上,對那個凍得沒有人色的孕婦急急施救。
衆人屏住呼吸,在焦急中等待。
天色,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暗淡下來,而夜色,似乎纔剛剛開始……
一系列的急救措施後,白潔始終不省人事,青灰的面容透着某種猙獰。
齊澈的視線始終定格在那裡,那個女人的肚子裡,是他的孩子。
不知過了多久,當看見太醫們面面相望卻無奈搖了搖頭時,心,竟有隱隱的抽動。
“皇上,小皇子----沒有了。”爲首的太醫令顫微着嗓子無不惋惜道。
“轟隆隆----”平靜的夜空劃過一道刺亮的銀光,像被撕開了一個大口。
“娘娘!(母后!)”地上的人羣裡不知道是誰爆出驚雷般的聲響,接着便是雜亂的腳步聲。
然後這一切便亂了,沸騰了。
席心緲冷眼看着他們的忙碌,穿梭的人羣,她在靜駐,一張張臉,模糊了,虛幻了,可她不在意。而他,在她對面。
她的眼,無悲無喜下,夾雜着一抹不易察覺的複雜;他的眸,清冷無波下,滲透着一股無力的悲哀。
她的複雜,是爲那個逝去的孩子,他的悲哀,她卻不知道是爲何……
她等待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於是,她便真的聽到了。
“來人,將席心緲壓入天牢,任何人不準探視。”
他還是相信他所見到的了吧。嗬!
她沒有拒絕,走到他身側,卻沒有側目視他,眼平靜的視向前方,“不管怎樣,這次,抱歉。”
抱歉,沒有抓住她;抱歉,那個孩子。雖然,這一切過錯不在她。
然後便也沒有停留的離開,甚至沒有留給她的家人一個寬慰的眼神。
齊澈沒有轉身,那聲抱歉讓他脣角的苦澀蔓延……
一場宴會,不歡而散,各種心思,在混沌的暗黑夜色下清晰明瞭……
另一處,那個女子被禁錮的地方。
“老王,你到哪兒搜到的這麼一個小妞,這皮膚,這臉蛋……嘖嘖……”
牢頭老劉摸着下巴眯着色眼打量着那個站在純鐵打造的鐵牢內的女子,目光放肆且猥瑣,這滑不溜秋的皮膚若是摸上去……
“啪”的一聲,卻是一記響亮的巴掌落下。
“你奶奶的,你幹什麼!”老劉一手捂着半邊的臉頰疼的罵娘,一手直指着下毒手的老王。
“幹什麼?”老王啜一口烈酒嘿嘿兩聲,揚起下巴無不鄙夷道:
“老子在救你呢幹什麼,你知道她是誰嗎?就算你不知道她是誰,能住的進這天牢的人你以爲也是你招惹的對象?”
“這----”
“老劉,話我可是說在前頭,她的主意你連想都不要想,不然連怎麼死地都不知道。”
又拿起酒壺啖一口,啐了一口痰,“他媽的這年頭一個女人能混到她那般的境地,祖墳裡的老骨頭恐怕都會從棺材裡爬出來。”
“這話怎麼說?”也不在意剛剛的那一巴掌,老劉走在長凳上將屁股湊近了幾許,鼠目小眼中透着興味。
“皇家的事哪是我們這些小人物可以插嘴的,不過你聯繫一下最近皇宮裡發生的大事就可以知曉了。”
臉頰兩側微微泛紅,透着油光,獄卒老王打起了啞謎。
熟料本是鎮定的老劉倏地緊張了起來,連帶着聲音也帶了一絲謹慎小心,低聲耳語道:
“難不成她就是……”
燭火搖曳,似明未明,幻滅的還有那漸息下去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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