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芊一走,青霜就忍不住問道:“小姐真的要進宮?”
景繡勾脣道:“她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想來也是苦心孤詣,我若堅持不去豈不是讓她的一番苦心白費!”
“那奴婢跟着一起去!”
景繡點頭,以她對宇文烈爲數不多的瞭解,這次栽了這麼大的跟頭,不可能就這麼放他們走了的。她不去,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與其如此,不如就去看看他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第二天景繡醒過來的時候司馬濬還在睡着,看着他眼底的青黑色,景繡一陣心疼。最近這幾日他整天都在書房中忙碌,青銅等人更是不見人影,包括三哥和師兄也時常進出書房,每次進去至少要一個時辰才能出來。
雖然司馬濬沒說,但是她也能隱約猜到他是在爲回東旗作準備。
司馬濬睜開依舊厚重的眼皮,往下滑了滑身子,和她平視着,“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我整天睡了吃,吃了睡,不缺覺,倒是你,纔要好好休息。時間還早,你再睡會兒!”她擡手去蒙他的眼睛,卻被他一把抓住放在胸口的位置,景繡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司馬濬輕輕搖頭,嗓音帶着剛睡醒的暗啞,“不睡了。”反正也睡不了多久。
“宇文烈已經知道自己中計了,所以計劃有變。”
“可是南疆皇沒有得到好處之前,應該不會輕易處置他吧?”
“司馬峻嶸已經直接和南疆皇合作了,前提條件就是讓他除掉宇文烈,爲了那座雲山金礦和司馬峻嶸登基之後可能給他帶來的利益,除掉一個野心勃勃對他不忠的兒子對他來說是絲毫不需要猶豫的事情。”
“宇文烈知道嗎?”
司馬濬搖頭,“不清楚,不過以他的精明應該有所察覺,他不會坐以待斃。”
景繡知道他既然這麼說肯定已經有所準備了,心裡那一點點的擔憂頃刻間就消散了。
兩人又躺了好一會兒纔起來,穿戴好才叫進青霜如意,洗漱過後用了早膳,外面已經備好了車馬。
南疆的皇宮高大巍峨,富麗堂皇,滿眼看去到處金燦燦的。
一個身着南疆宮廷內侍服的太監恭敬地領着他們往宴會廳走,所過之處,無論是同來赴宴的王公大臣和家眷還是宮裡的太監宮女,個個都拿眼睛偷偷打量他們。或許因爲司馬濬已經來過,不少人都見過他的緣故,大家的目光更多的是集中在景繡的身上,驚豔的嫉妒的欣賞的……不一而足。
景繡鎮定自若,偶爾視線撞上一兩個打量她的目光,對方神色尷尬或是直接怔愣,她卻疏離又不失禮貌的頷首微笑,然後若無其事的移開。
不笑時端莊淡然,笑時清新靈動,精緻到近乎完美的五官,纖穠合度的身材,整個人就彷彿個發光體一般,讓人情不自禁的觀望注目。
她旁邊的男子,身姿修長瘦削卻也健朗有型,半邊臉上雖然帶着面具,但卻絲毫不減他清俊高貴的氣質,反而更顯疏離清冷,平添幾分屬於王者的霸氣。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並肩而行,那麼的般配和諧,金童玉女也不過如此。
宇文烈看到那兩道合宜的身影,腳上的步子一頓,視線追隨着司馬濬和景繡的身影,脣角緊抿,眼神陰鷙。
慕容芊隨着他停下,目光同樣落在遠處的兩道身影上,彷彿沒有看到旁邊人的神色,語氣羨慕的說道:“濬王和濬王妃真是般配,怕也只有濬王這樣的男子才配得上濬王妃這樣風華絕代的女子吧!”
宇文烈冷哼一聲,“世間優秀的男子多得是,不過是沒有他司馬濬的運氣罷了!”若是讓他先遇到景繡,或許現在就輪不到司馬濬站在她身邊了。
慕容芊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頭一陣酸澀,仰頭看了看頭頂藍的發綠的天空,過了一會兒才擡腳跟上。
金碧輝煌的宮殿,到處雕樑畫棟,從桌椅到酒碟器皿都是金黃色的,就連地上鋪着的地毯也是金黃色的,景繡着實有些不習慣,只覺得晃的眼睛疼。
太監直接領着他們進去,坐在高位上的南疆皇一見到他們就起身走下來,滿臉笑意迎向他們,“濬王和王妃可真是男才女貌啊,若不是親眼所見,孤王都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有這樣的男兒女兒!”
司馬濬笑而不語,似乎十分滿意他這番話。
景繡也低頭禮貌的微笑,適當的表現出一些羞態來。
南疆皇眸光微閃,親自領着他們到位子上坐下,已經到的和跟隨他們二人身後纔來的大臣們都恭恭敬敬地站着,等到南疆皇安置好他們二人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後,一衆大臣恭敬地行了禮才紛紛落座。
景繡感覺到衆人有意無意落在他們身上含義不同的目光,微微低着頭看着桌子上金色的茶杯裡裝着的奶茶,嘴角含笑,神色自若。
司馬濬也微微低着頭,看起來漫不經心又彷彿心不在焉一般。
滿宮殿的人目光落在他們夫妻身上,他們兩人卻像完全沒有感覺到一樣,隨意的任由他們打量。
宮殿中靜悄悄的,半點聲音都沒有,氣氛莫名的有些詭異起來。
南疆皇眯眼分別看了司馬濬和景繡一會兒,然後眼神睥睨地看着底下的衆人,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雖然輕,在這樣寂靜的氣氛中卻顯得尤爲突兀,衆人被喚回了神思,忙收回落在景繡夫婦二人身上的視線。
慕容芊轉頭看着依舊盯着景繡看的宇文烈,那眼神中的癡纏和熱烈,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
她又去看左右其他的皇子們,只見他們個個都神色震撼,雖然都已經收回了視線,卻又總忍不住時不時擡頭去看景繡,眼神發亮,透着驚豔。
目光又在場中其他年輕公子們臉上掃了一圈,莫不如此。
心裡雖然不舒服,卻並不意外,景繡之貌,別說是男子就是身爲女子的她也是忍不住看了又看的。
“王妃身子可大好了?”南疆皇看着景繡關切的問道。
景繡這才擡眼向上看去,南疆皇身穿繡着圖騰的直褂,領口袖口都用半指寬的金色滾邊,裡面是醬色緞袍,頭上戴着垂着念珠的似斗笠一般的帽子。身形微胖,毛髮旺盛,眉毛鬍子濃黑。和景繡印象中的屠夫形象無縫貼合。
“多謝皇上關心,我已經無事了。”語氣帶着感激,神色不卑不亢。
南疆皇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聽說這個景繡從小是在民間長大的,雖然是天靈的徒弟,習得一手好醫術,甚至還可能有一身的功夫,但在禮儀舉止和麪對大場面時的表現怕是差強人意了。卻沒想到竟然這般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那就好,孤王甚是慚愧,皆因我兒被那圓空和尚蠱惑才導致王妃昏迷不醒,好在王妃吉人自有天相醒了過來,不然孤王只有殺了這孽子給王妃賠罪了!”
宇文烈忙戰戰兢兢地站起身子,低着頭一副懺悔樣。
南疆皇神色莫測的看了他一眼就又看向景繡,卻見她神色淡然,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如玉般光滑細膩的手端起面前的亮黃色琉璃杯淺淺喝了一口又緩緩放下,並沒有開口的意思。
再去看司馬濬,始終一副漫不經心的神色,好像根本沒有聽到自己剛纔的話一樣。
倒也不以爲意,低頭喝起酒來。南疆衆人卻有些面面相覷,心裡隱隱冒出一些氣氛,這濬王夫婦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些,他們南疆雖是小國比不得東旗和西臨國力強盛地廣人多物產豐盈。但不管如何,他們此刻是在南疆的地盤上,王上如此禮遇,他們竟然目中無人,對王上愛答不理的。真是可惡!
一時間,南疆衆人一個個同仇敵愾地看着司馬濬和景繡,眼中燃燒着憤怒的小火苗。
景繡二人若無其事,宮女們魚貫而入,送來各色美酒佳餚。司馬濬時不時的夾一筷子放到她面前精美的空碟子中,看着她吃的香甜,眼神透着掩飾不住的寵溺,嘴角漾着淺淡的笑容。似乎這麼看着她吃東西,就是他覺得最幸福的事。
場中的女眷,已經嫁人的看了看身旁的丈夫神色黯然,心頭落寞。還未嫁人的滿臉羨慕,對未來的丈夫充滿了期待。
重新坐下的宇文烈放在腿上的左手捏的嘎吱作響,右手則一杯接着一杯往嘴裡灌着酒,喝的又急又猛。很快,喉嚨到胃裡一片火辣辣的灼痛感傳來,疼的他呼吸急促了幾分。
慕容芊冷眼看着他,並不阻攔,待他自己停下時她才貼近一點低沉着聲音提醒道:“殿下莫忘了正事!”
宇文烈似乎不滿她的語氣,不悅地掃了她一眼。
慕容芊知道他聽進去了,也不再說什麼,重新坐直了身體。
景繡覺得這奶茶甚是對胃口,比前世喝過的要正宗的多,一杯很快見了底,身後的宮女立馬察覺到了,提着裝着奶茶的琉璃壺上前,恭敬謹慎的彎下腰爲她又續上一杯,卻在退後的時候從壺裡灑出好些奶茶在景繡的衣服上。肩頭溼了一大片,並且浸溼的痕跡還在延伸。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王妃饒命!”宮女驚恐的跪了下去,將手中的琉璃壺隨手扔在一邊,頭在地面上磕的砰砰響,語氣顫抖的求饒道。
衆人的目光都被再一次吸引了過來,齊刷刷地看着景繡的方向,只一眼就大概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司馬濬看着景繡肩頭的一片濡溼,目光冷涔涔地看着地上慌亂着不停磕頭的宮女。迎面而來的壓迫力讓那宮女瑟瑟發抖起來,身上直冒冷汗,磕頭的動作卻是一下都不敢停下來。
直覺告訴景繡這個丫鬟並不是無心之失,果然還不等她開口說話,耳邊就由遠及近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你是怎麼做事的,毛手毛腳?”
慕容芊急急的走過來,皺着眉頭看着地上跪着的宮女沉聲怒斥道。
那宮女身子抖的更厲害了,神色驚恐,額頭上一片紅腫,低聲哽咽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來人!”慕容芊高呼一聲,立刻有兩個帶刀侍衛跑了進來,“將這個賤婢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兩個侍衛愣了一下,然後不着痕跡地看了高位上的南疆皇一眼,得到他的眼神示意,纔對着慕容芊恭敬地一拱手,道了聲“是”就一左一右粗魯的拉着地上的宮女出去了。那宮女彷彿已經被嚇傻了般,面如死灰的被託了出去。
“王妃沒事吧?”慕容芊轉頭看向景繡,視線從她的臉上滑到那溼了一片的肩頭,擔憂的說道:“這天氣雖然不是那般天寒地凍了,但這衣服溼了還是會覺得冰的厲害,一般人也就算了,王妃剛醒過來,正是虛弱的時候,若是着涼了可怎麼辦?”
景繡斂去眼中的狐疑,無所謂的笑道:“不妨事的,我並不覺得冷,多謝皇子妃關心了!”
“這可不行,你身子剛好明天又要啓程,若是身子有個不適,可怎麼好?”慕容芊一臉不贊同的說道,臉上的擔憂不減反增。
景繡不說話了,她這是非要自己去換衣服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轉頭看着南疆皇,恭敬地說道:“父王,兒媳想帶着濬王妃去王后娘娘處換件衣裳,請父王准許!”
南疆皇點點頭,“去吧,切不可怠慢了濬王妃!”
“是!”
景繡看向司馬濬,“我去去就回。”
司馬濬點頭,“我等你!”
景繡笑了笑就跟在慕容芊身後去了。
王后宮中。
“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五十上下已顯老態的王后對着慕容芊語氣幽幽的問道。目光卻是一刻不停地打量着景繡。
“是這樣的,王后娘娘,濬王妃的衣裳被一個不長眼的宮女不小心灑上了奶茶,父王擔心濬王妃會因此着涼就讓我帶着濬王妃到您這兒來尋一套合適的衣裳換上。”
“本後這兒可沒沒有中原女子的服飾!”王后神色淡淡地說道。
慕容芊淡淡地看了一眼遠處屏風後露出的一片衣角,轉頭看向景繡,臉色似乎十分爲難,打着商量道:“濬王妃,你看能不能委屈你穿我們南疆的服飾?”
景繡淺笑道:“皇子妃說笑了,這有何難,談不上委屈!”
“我只是擔心王妃穿不習慣……”慕容芊依舊一臉愧疚的說道。
這次,景繡還沒開口,身後傳來一道微微急促的腳步聲。她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到對方責怪道:“弟妹,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濬王妃是客人是西臨的公主,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麼!”
慕容芊詫異的看着向她走過來的男子,似乎沒想到他會在這裡,愣了兩秒才恭敬地喚道:“十哥。”
景繡轉過身,男子一身墨色衣袍,容貌上和宇文烈倒是有三分相似,此刻對方正雙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神色分外輕佻。躲在屏風後的人就是他嗎?南疆十皇子,王后所生嫡次子,長子據說因爲惹怒了南疆皇被南疆皇親手一劍刺死了。
“鑫兒,誰讓你出來的,馬上進去!”王后看到自己的兒子出來神色微微一變,厲聲呵斥道。
“母后!”宇文鑫艱難的收回落在景繡臉上的視線,一本正經地看向神色慍怒的王后,“濬王妃是咱們南疆的客人,這麼多天我一直沒有登門拜訪已經是失禮了,今日王妃進宮赴宴我又被您拘在這裡沒能前去,這就更失禮了。現在濬王妃來了王后宮,我若是避而不見,豈不是讓人說閒話,只怕父王知道了也要責怪我不懂事的!”
“你——強詞奪理!”王后警惕的看了景繡那張讓人看了捨不得移開視線的臉一眼,氣的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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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似乎越放假越沒有時間碼文,最近都只有一章了,請見諒(嘟嘴賣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