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翔二年二月二十八,這是一個對很多人來說都很特別的日子,因爲皇上前不久下詔重開科舉,時間就在這一天。據說從現在開始科舉和原來就不一樣了,取消了鄉試省試,想考試的直接去太學院。自從這個規定出來以後大家都很興奮,想想看,以前可是有多少人都沒有資格去京城參加考試的,現在這樣子搞,就算考不上也可以找個理由來京城玩一回不是?再說了,這時間還能趕上三月三呢,那時候據說達官貴人都會出門踏青順便選女婿,要是被選上了不是比那勞什子狀元還要來得實在些?至少不必當個縣太爺都要等着排隊。
“皇上,你看看,報名多積極啊。”黃子澄春風滿面地拿着一本報名冊子站在朱允文對面,那歡喜藏都藏不住,確實,自從朱允文宣佈廢除科舉以後他就一直很低調,他是很小心翼翼,很顯然的,朱允文是很不喜歡他們儒家的,至少現在看起來是這樣,所以爲了保住自己的位置,黃子澄只能低調。現在朱允文要重開科舉,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們儒家要再次登上舞臺了呢?嗯,是了,沉寂了一年,是要爆發一回了。
朱允文厭惡地看了他一樣,沒有說話,這個傢伙實在是討厭得很,如果按照原來的歷史那麼來的話,黃子澄應該被朱棣給殺掉了,但是很不幸,現在的朱棣被朱允文給解決掉了,所以黃子澄也就留了下來,當時朱允文就在後悔,爲什麼朱棣剛開始造反的時候不把這羣儒生送過去給他砍了,搞得現在都沒理由把他們弄走。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用得着那麼興奮嗎?既然那麼積極,那就去安排他們考試吧。”朱允文頭也不擡,他現在是越來越討厭這個叫黃子澄的傢伙了,別的東西不會,說起那些腐朽的道理來是一套一套的,最可笑的是,這個傢伙居然還想參與朝政。記得以前有個什麼人說過,世界上最可惡的人不是什麼都不會的人,而是明明什麼都不會還要裝作什麼都會的人。
黃子澄很明顯地感覺到皇上對他的厭惡,他嘆了一口氣,轉身向外面走去,朱允文看着他有些佝僂的背,說:“黃先生老了。”黃子澄身子一震,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走出去,順便把門帶上。朱允文的意思他很明白,他是要趕自己走了。但是……黃子澄苦笑了一下,自己實在是不能走啊,至少不能現在走,按照朱允文現在的做法,如果他現在離開了,或許第二天儒學就會被廢除,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他把一生都奉獻給了儒學,如果現在儒學被廢除,那就真的算得上是晚節不保了。
他必須賴在朝廷,必須賴在朱允文的身邊,即使是他厭惡自己也好,就像是明星一樣,他必須要保持曝光,無論是正面的還是反面的,羣衆是健忘的,只有經常在他們眼前跳來跳去,他們纔不會把你忘記。
朱允文扯出一張紙來在上面劃拉着,就算科舉的報名已經開始了,但是他還沒有想好科舉到底要什麼題目纔好,如果又從什麼古籍裡面弄幾個字下來顯然不符合他的宗旨,又不能像高考一樣出很多填空選擇題,所以,他很糾結。
這麼久以來他還是不喜歡用毛筆,但是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去發明鉛筆鋼筆之類的東西,那個雖然對朱允文來說是方便了,但是它卻能讓毛筆地位下降,毛筆這麼有藝術的東西朱允文是不可能讓它落後的,好歹前世也是狂熱的毛筆字愛好者。
武帝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在長安設太學。太學之中由博士任教授,初設五經博士專門講授儒家經典《詩》、《書》、《禮》、《易》、《春秋》。宣帝時博士增至十二人太學,王莽當政時又增至三十人。學生稱爲“博士弟子”或“太學弟子”。太學初建時爲50人,漢昭帝時增至100人,王莽時增至10000人,“博士弟子”有免除賦役的特權。“博士弟子入選”,內由太常負責選擇,外由郡國察舉。武帝還下令天下郡國設立學校官,初步建立起地方教育系統。太學和郡國學主要是培養統治人民的封建官僚,但是在傳播文化方面,也起了重要作用。魏晉至明清或設太學,或設國子學,或兩者同時設立,均爲傳授儒家經典的最高學府。按照這樣的說法,太學就跟那什麼清華北大性質差不多,不過比清華北大還要高級那麼一點點畢竟清華北大有兩所,太學就一個,物以稀爲貴這個道理還是沒有錯的。
這一天一大早,黃子澄就來到太學門口,像個迎賓一樣站在那裡,等着學生的到來,今天是考試的第一天。
“黃大人,你怎麼來了?”一個官員見到黃子澄站在臺階上,趕緊快步走了過來,黃子澄可是太子太保,超越了一品官的存在,怎麼能親自站在太學門口來迎接學生進入考場呢?這顯然是不符合規矩的。就像你高考的時候絕對不可能在考場上看到國家教育部部長一樣。
黃子澄笑呵呵地說:“這個有什麼不和規矩的,皇上要我來管,我就舍了這個身子也要來啊。倒是你張又廷來得早啊,這還不到卯時吧。”
張又廷說:“看黃大人說的,您都來了,咱們這些跑腿的能不過來沾點兒仙氣?”
兩人說話的功夫,其他的幾個監考老師也過來了,這裡黃子澄是官最大的,大家都來給他行禮,大家圍在一起說着話兒,有一個監考問道:“黃大人,不知道這次的題目是什麼?”以往的這個時候,他們都會給主考官一筆客觀的潤筆費,讓他泄漏一下考題或者提供一寫有價值的線索,這也是他們賺外快的主要方式。他們不像外官一樣可以撈錢,又沒有其他的渠道可以獲得孝敬,只有從考試上面下功夫了,要是得了考題出去賣給哪位公子哥兒,那利潤就大了。
黃子澄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垮塌下來了,這不是因爲官員說了不該說的話,因爲以往他們也會這麼問,自己也會“不小心”地說漏嘴,但是今天他嚴肅的原因是,一直到現在皇上都沒有告訴他考題。當時自己去問朱允文的時候,他說的是:“你先去吧,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題目朕會親自帶過去的。”這話讓黃子澄認識到自己是真的被排擠了。
“黃大人,是不是我說錯話了?”那個官員見了黃子澄的表情,還以爲是自己剛纔那句話說錯了,不過想來想去還是不明白錯在哪裡,以往不都是這樣的麼?
黃子澄嘆了一口氣說:“我也沒有拿到考試題目,這一回是皇上直接來監考的。”
這句話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直接把大家都炸懵了,皇上親自監考,有這個必要嗎?自從建國以來,好像皇上都還沒有直接監考的例子吧,不知道這個朱允文是想要幹什麼?上位纔多長時間?就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來,而且來攔都攔不住,實在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黃大人,皇上是得到什麼消息了嗎?”一個大約四十歲的官員問道,他很擔心是不是考場上的那些彎彎繞繞被朱允文察覺了,朱允文這次是來整頓考紀考風的。
黃子澄否認道:“應該不是,他成天在皇宮裡面呆着,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情,我就經常在他身邊轉悠,沒有聽到這方面的事情,我想,這只不過是他心血來潮而已,大家不用擔心的,就算是他親自監考又怎麼樣?你們收斂點,不要做的太明顯不是就可以了?”
大家都笑起來:“正是正是,我們只要小心一些就沒問題了。”在他們的骨子裡對這個朱允文還不是完全信服的。
“皇上來了。”不知道是誰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向這邊走來的朱允文。大家聽到這句話以後趕緊散開,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在一起扎堆一樣。
朱允文老遠就看到他們那一羣人圍在一起說着什麼了,其實不用去聽也知道,他們一定是在說有關考題的事情。朱允文捏着自己手上一一張紙條,輕聲笑着說:“嘿嘿,看這回你們還怎麼作弊。”那上面,正是這回的考試題目。
“參見皇上。”等到朱允文走近了,大臣們都一起向他行禮,朱允文看了他們一眼,說:“行了,起來吧,學生馬上就來了,看到你們這樣跪着可不像話。”
大家都站起來,朱允文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就進屋去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辰時兩刻是公佈的封場時間,一道鐘聲響過,太學門口那厚重的大門緩緩關閉。朱允文把手裡的紙張打開,對旁邊那個人說:“這次的題目就用《論工業與國家的關係》。”在秦裕他們編纂的那本書裡面,朱允文很詳細地敘述了什麼是工業,現在,他就要以這個爲題目,讓考生髮揮自己的見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