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臉色一沉,冷冷道:“你便是再愛這賈徒也是你的事情,旁人管不了,可我受了唐牛所託,不能忠人之事,帶你回去,豈不辱沒了我的名聲!”
“都頭請息怒!”賈徒慌忙道:“都頭有所不知,嬌兒是擔心自己性命難保。”
武松心中奇怪:“唐嬌兒跟你回到天神村,擔心性命難保的應當是你賈徒吧,怎麼會是她。”
“如何說來?”
“都頭,天神村地處偏僻,閉目塞耳,多有陋習,嬌兒給王道人搶了上山,已經失了貞潔,再跟小人無媒苟合,更加是犯了大忌,她此番回去,定然令祖上蒙羞,按天神村的風俗,對於這種失貞女子,一般是用石頭砸死。”
“唐嬌兒給王道人使強,失去貞潔與她無由,可跟這賈徒無媒苟合也是確實,古代禮節森嚴,她擔心的並非無理!”
“這樣吧!”武松點點頭:“唐小姐,你寫一封家書,說明我已經救了你,是你自己不願跟我回天神村,並非武松無能,不能救你回去!”
“還不過來謝過都頭!”賈徒慌忙招手。
唐嬌兒從山坡下爬上來跪倒在武松身前:“嬌兒謝都頭活命之恩!”
武松一看,這唐嬌兒雖然長得美豔,可沒半點矜持,赤果了身體,便跪拜在自己面前,臉不紅,心不跳,想到方纔她看到自己時候的調笑之語,便是青樓女子也自嘆不如。
他心中大罵自己:“武松啊武松,你一生行俠仗義,這次是最後悔的,竟然爲了一個如此吟婦擔心了兩天,心痛了兩天,我看她在這裡住得比天神村快活得多。”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賈徒扶着唐嬌兒爬下山坡,也顧不得身上滿是泥巴,將衣服穿上,賈徒穿好衣服,便幫助着唐嬌兒穿衣服,武松自然是不屑去看了。
賈徒偷眼看了一下武松,側着身子在唐嬌兒耳邊低聲道:“你我要有長久快活,便要除去這多事之人。”
唐嬌兒點點頭,低聲道:“請他回去喝茶。”
“都頭,王道人到山嶺那頭採藥,明日便回,若然我們去尋找,一則未必就能尋得,二則就算尋得也是要花上一天時間,倒不如就在庵堂等候,來個以逸待勞,順道嬌兒也可以寫一封家書給都頭帶上。”
武松聽了,以爲然,點頭道:“你說得有理,那帶路吧!”
賈徒和唐嬌兒在前面帶路,武松遠遠的跟着,他心中嘆道:“若是識得禮節的矜持女子,又豈會走在男人之前,看來這唐嬌兒並非來到此處才變成那樣,在天神村也是如此,估計是唐牛在外幾年沒有回來,心裡面還是幾年前的妹妹,豈不知他的妹妹已經改變許多。”
武松搖着頭,甚至懷疑唐牛說的什麼王道人白日使強,估計也是他跟唐嬌兒勾搭成奸,給老父撞破了,結果憤而殺人滅口,不過這些都是他自己的猜測,也不好做定論。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來到一大片墳地前,只見墳頭上都長滿了青草,知道那是張家莊的祖墳了,在墳前有一座庵堂,看上去不算華麗,倒也精簡,十分順眼,庵堂前有一副牛骨,估計就是阿牛的那頭牛了,就不知道阿牛是死是活。
武松隨着兩人走進庵堂,賈徒大聲道:“童子,你到庵前守候,若然看到飛天蜈蚣王道人回來,立刻回報,武都頭要來找他晦氣,不得有誤!”
裡面一位十二三歲的童子,神情微微一愕,呆看着賈徒,賈徒臉色一沉,他慌忙答應,往門口走去。
哐當,哐當!
他腳上有鐵鏈鎖着,武松一看,心中惱怒,罵道:“爲何要將童子鎖着?”
“回都頭,那童子是飛天蜈蚣王道人在山下擒獲的牧童,鎖在安堂作下人使喚。”
武松心中一動,指着牧童問道:“小孩,你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
牧童一臉驚恐,不敢回答,賈徒立即道:“都頭問你話,你便老實回答就是!”
“小人叫阿牛,是張家莊人氏!”
“你就是張家莊的阿牛!”武松喜道:“你可知你媽媽日夜哭着想念你,爲何還不下山去見她?”
阿牛聽了,哭了起來,不敢再說話,武松暗罵自己笨:“在這裡他給鎖鏈鎖着,又有人看守,自然是不敢下山了!”
“賈徒,你趕緊把阿牛的鎖鏈開了,放他下山。”
“都頭,小人沒有鑰匙!”
“嗯!”武松點點頭,一拳打在神壇上,咔擦,一張實木神壇給他硬生生的打成兩段,嚇得阿牛跪在地上,唐嬌兒躲到椅子後面,賈徒瑟瑟發抖。
武松厲聲道:“看來我這拳頭打在你身上,你便能解鎖了!”
“都頭,那王道人有兩把寶劍藏在箱子裡,我去拿來,應當可以將鎖鏈砍斷!”
“還不快去!”
賈徒連連作揖,慌忙吩咐唐嬌兒:“嬌兒,還不快去給都頭上香茶!”
唐嬌兒立刻應允走了進去,武松將阿牛扶起來,柔聲道:“阿牛莫怕,我是你孃親請上來救你回去的,你懂得下山的路嗎?”
阿牛驚魂未定,不能說話,只是點頭,武松摸摸他的頭說道:“你便自己趕緊下山,回到張家莊告訴張太公,說武松還要等王道人回來,明日定當將那賊人生擒下山,由他發落。”
阿牛又點點頭,看到武松神情和善,跟剛纔怒劈神壇判若兩人,心中安穩,低聲道:“棗茶有毒!”
“嗯?”
武松正要細問,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原來賈徒已經拿了兩柄寶劍出來,果然寒氣逼人,十分鋒利,他拿着寶劍,在阿牛的腳鏈上劈了四下,阿牛就打了四個寒顫。
叮,叮,叮,叮!
四下清脆的響聲過後,阿牛腳上鎖鏈便斷開了,阿牛慌忙跪下,給武松和賈徒各磕了四個響頭,沒命的往外跑了。
賈徒哈哈一笑,將兩柄寶劍放在身旁,唐嬌兒用一個硃紅漆盤託了三杯香茶出來,她作福道:“都頭,這是用山間最好的紅棗做的茶,喝了能凝神靜氣,十分有好處。”
武松心中一動:“阿牛說的棗茶原來就是此物,可我是來救唐嬌兒的,她何故要害我,嗯,還是小心爲上。”
武松拿起棗茶,放到鼻子下聞着,“好香,這紅棗嬌翠欲滴,看得人滿心歡喜,真想連棗核都吞下。”
“都頭,尋常紅棗的棗核上火,可這蜈蚣嶺的紅棗卻不同,棗核吃下有助安眠。”唐嬌兒連忙說道。
武松笑道:“正好,我晚上睡不着,就怕這棗核厲害,吃了一睡不起!”
“呵呵,呵呵!”賈徒臉色大變,訕笑道:“都頭真愛開玩笑。”
武松衣袖一擋,將茶水倒入衣袖裡面,兩個指頭一夾,將紅棗夾住,隨即衣袍往身後一揮,卸掉茶水,嘆道:“好茶,好茶!”
賈徒和唐嬌兒相視一笑,武松突然驚叫一聲:“怎麼我的肚子如斷腸一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