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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衡政隱隱皺眉,覺得事情比自己想像的還要糟,但面上依舊疑惑的開口:“不是說夜裡批閱奏章染了風寒?”

老太醫無奈的嘆口氣,示意後面的晚輩跟上,與夜相併肩往外走:“夜相千萬別折煞我等了,事情哪有那麼簡單。

實不相瞞,皇上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這段時間一直休息不好,連續喝了一個月調理睡眠的藥物也沒有效果,反而還越加嚴重。

下官等沒有辦法,經過商量,一致決定用了重藥,誰知道,反而引發皇上的舊疾,好在皇上宅心仁厚,下官等實在慚愧,雖死不足以得皇上如此器重!”

夜衡政安撫的看眼老太醫,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放的更輕:“皇上憐你們辛苦,冒昧問你一句,你們覺得皇上是因爲什麼才……”

老太醫更加慚愧:“下官們聚在一起商量了多次,還沒有找出確切的原因。

反而,哎,我們都覺得皇上的身體本身沒有問題,可能、大概是思慮過重,加上皇上以前本就心肺不好,才引起的一系列問題。實在是我等才疏學淺,讓皇上受苦,臣等萬死不算什麼,只是再這樣下去,下官怕……”

夜衡政點點頭,焉有不懂的到底,只是沒想到,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

思慮過重?心有鬱結?恐怕還有一口氣堵在心口,自己跟自己還在過不去吧?

夜衡政又有些不確定,也不敢百分百的下結論,現在他,很多時候也摸不準他的心思,畢竟……“幾位大人找我是想普選民醫?”

老者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大人明智,下官等商量着皇上的病要緊,老身們的名譽不算什麼,可宮裡發文又怕引起民衆恐慌,所以想勞煩夜相大人……”

夜衡政不等他說完,拍拍老者的肩膀:“我明白了,不要憂心,最近國務繁忙皇上可能有些擔憂,也許過了這段時間一定會好。”

老者看了看夜相,希望如此:“大人放心,下官不是莽撞的人,下官知道對外該怎麼說。”

豔陽高照,聖都繁華依舊,這片他們深愛的土地,終歸落到了他們的手裡,曾經那豪放的、不可一世的野心、誓言,彷彿還在耳邊。

但,誰也沒想到,想象和現實有了如此大的差距。

夜衡政走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太醫的話,怎麼也無法想象,一個病怏怏的他的樣子,依他那樣高傲的個性,是寧願孤獨的死在深山老林也不稀罕引動天下百姓,看他爲了活着鬧盡笑話。

夜衡政靠在馬車上,想,他多久沒去林宅了?隨影蹲守的時候,確實發現他有在兩條街外停駐,卻沒有在越雷池一步。

他是以後都不想再去了嗎?除了孩子他甚至不想再跟逸衣有任何牽扯,他是真的想放手吧?不想、不念、不聽,讓他看起來更像她心目中受人尊敬的皇者!

或者……也不想在彼此不能收拾的兄弟感情上,再劃傷一道心生芥蒂的痕跡。

夜衡政一拳打在馬車的車壁上!

隨影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又默不作聲的繼續趕車……

林逸衣見夜衡政這個時間回來,把女兒給了奶孃,剛要過去說話。

夜衡政二話不說,抱了林逸衣向房間走去。

朱奶孃立即帶着僕人退散。

春香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也趕緊退下。

林逸衣驚嚇的拽住他的頭髮:“你瘋了!夜衡政大白天的你想做什麼!放開我!”

夜衡政眼裡噴着火,他現在什麼都不想聽!他只想擁有她,告訴整個聖國,懷裡的女人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他——更不必要覺得愧對與誰!沒必要!

“唔……夜衡政你個……唔唔……”

林逸衣慢慢的順從的躺在牀上,雙臂環上夜衡政的肩膀,參雜了慾念的聲音悠然的在瘋狂的也衡政耳邊響起:“待會可被累的求饒……”

夜衡政惡狠狠的回擊,瞬間覆上去:“誰求誰還不一定!”

林逸衣神清氣爽的對着太陽彎彎腰。

夜衡政已經去省衙。

三個孩子在奶孃的陪伴下,在不遠處騎着小木馬,陽光、雨露下一派溫和的暖意……

春香走過來,順着夫人的目光望過去,嘴角亦揚起一抹微笑:“夫人,魏常氏來了。”

林逸衣回神,立即整理下身上的長衫,髮絲重新散下又重新挽起,確定自己看起來正常後,帶着笑意去了前廳。

常縷的尷尬的不得了,自從成婚後,都有些不好意思串門,她這麼大年紀了,從未想過這輩子有嫁兩次的可能,想想都不敢出門:“妹妹……”

林逸衣站定,故意沒有接常姐姐的話,上下不斷打量了常姐姐幾眼,偷偷一笑:“姐姐真是越發漂亮了,瞧着一身正品夫人的打扮,看的妹妹也有些羨慕呢。”

常縷連頓時紅了,嗔怒的道:“就你貧嘴!再說看我撕破你的嘴。”

林逸衣故作討饒:“魏夫人饒命,民女再也不敢了。”

常縷上去就揪住她胳膊上最嫩的一塊肉:“還說不?”

“不敢了!這回跟不敢了。”

常縷驕傲的收手,眉宇間靈動非常,如小姑娘般調皮嬌俏:“還治不了你了……”

林逸衣看着好友的神情,噗嗤一聲笑了,看來魏南子那個不靠譜的男人對姐姐真的不錯,就是到手後也沒有欺負了。

常縷被林逸衣笑的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經過事的人,知道魏男子對她是真的不錯,魏家的人對她更是熱情。

夫君本在衆位叔伯中就年齡最小,就算與夫君挨着最近的小伯也差了十七歲,衆人對她就像孩子一樣的照顧,下面的小的雖然多,很多晚輩比夫君年齡大,但礙着身份,大家對她都十分尊敬。

魏老夫人更是私下裡感嘆,娶了個靠譜的媳婦,讓習慣了做大的常縷,一夕間被很多長輩當孩子一樣哄着,真是十分不自在。

但,她不是不領情,常縷知道魏家的老小是真的喜歡她,絲毫沒有看不起的意思,她怎麼能不感激,就憑這一點她也不會對魏南子差了:“你就貧我吧,我可剛纔聽門房交錯了人,怎麼,這大白天的,妹夫回來做什麼,啊?”

林逸衣回身,當沒聽見:“妹妹要喝什麼茶,爲這什麼可都全着呢?”

“哦?有沒有叫‘不知羞’的給本夫人來一杯。”

“送客!”

常縷立即挽住林逸衣的肩膀:“好了,好了,知道你皮薄,不氣了。跟你說個正事,最近有幾位夫人託人找了我,明裡暗裡的意思是想讓池月做兒媳婦,我這心裡卻不怎麼踏實,你說……哎……”

林逸衣正色問:“誰家的公子?通過魏家的人找的你?還是陸家?進來說。”

……

前殿,一處景色最是怡人的雕樑玉峰的宮殿內。

年少俊美的元自冥穿着皇子的定裝,帶着緊隨其後的張公公提着午膳穩步走入學殿。

“皇兄!?”

元自冥停下腳步,看過去:“自浩?”

元自浩放下把玩的硯臺,開心的看向哥哥:“皇兄,太好了。”說着‘太好了’,元自浩腳下的步伐卻沒有一絲急切:“父皇說我以後可以跟皇兄一起和夫子們學習了,皇兄高興嗎?”

元自冥聞言,表情如舊,溫文爾雅的一笑;“高興,能和皇帝一起學習還能互相勉勵。”

元自浩見狀也心無負擔的笑着:“說的也是,到皇弟也很高興,到時候還請皇兄手下留情,多替我向夫子美言。”

“不敢當。”

兩個人對站了很久,笑容都有些僵了後,實在撐不住的默契的走開。

……

林逸衣再次醒來的時候腦子還不是很清楚,她今天本是帶着春香出門選購食材,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

不等下朝,在衆臣候朝的時候,林重陽就忍不住把自家可能再次飛黃騰達,不對,是他可能再次飛黃騰達的事昭告天下了。

“聽說了嗎?林家體恤皇上思念先後,向皇上敬獻了自家的六女兒,雖然是位庶女,卻與先後長的有八分相似呢?”

不屑者之多不少:“林重陽那個老東西,別的本事沒有,投機取巧他天下第一!這主意他也想的出來!老東西!”

慌忙有人安慰公正的好友:“別擔心,皇上是那種好相與的人嗎,皇上自有判斷能力,長的像畢竟不是。”

王文書路過時聞言,溫文儒雅的點點頭,別有深意的一笑:“對,長的像畢竟不是。”如果不止長得像呢。

“王大人安。”

王文書示意大家不要動:“隨便聊,我還有事。”

夜衡政有些詫異:“聊什麼呢?”義憤填膺的,逸衣那個磨人精,最近越來越難伺候了。

“是……”

“鐘響了,上朝!”

……

元謹恂整個人有些回不了神,直愣愣的看着白公公,難以相信在他毫無準備的時候,事情發生的如此突然。

在他沒有收到任何信息、沒有想好最終結果的時候,他們竟然tn的動手了!動手還竟然是tn的林重陽!

林重陽那個傻子!

元謹恂一把摔了手裡的奏章!早朝都不想上了!非剝了那個老匹夫的皮不可!

白公公急忙抱住憤怒的主子:“皇上!上朝了!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