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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書放下茶杯,看來事實遠比他想象的更好:“我省衙裡還有事,就不叨擾駱大人了,駱大人如果想好了,可以來找在下,告辭。”

駱祥秋瞬間道:“你想過夜相的反應嗎?”

王文書已經確定這件事百分百的可行性了,所謂投其所好,永遠不會有錯:“如果我們因此出了意外,以後誰還敢爲上面賣命。”

駱祥秋還是有些猶豫:“你就不怕,事後她恩將仇報,你根本不知道皇上對她……

駱祥秋頓時閉嘴。

王文山坐下來,鼓勵的看着他:“小子,富貴險中求。”

“就怕還沒求就死了。”

“如果是在下,在下定不像駱大人一樣畏縮,駱大人有的我可沒有,不是嗎?”

駱祥秋回了家,一直心神不寧的,他比任何人都瞭解夜衡政,夜衡政那人表面起來沒什麼,甚至在力所能及的時候不介意好人的爲你在皇上面前說情,但那是你沒惹到他的時候。、

他那人,看他背後給皇上插刀,眉毛都沒皺一下,駱祥秋可不覺得他能勝皇上在夜相心裡的地位。

“老爺走來走去的在想什麼。”範氏把茶杯放下,人顯得溫和不少。

駱祥秋停下,看眼範氏,微不可查的嘆口氣,有些權勢不值得他冒死相求:“沒什麼,一些小事,上晚飯吧,餓了。”

……

王夫人命人把飯菜撤下去,親自端了漱口茶過來,心裡有些忐忑:“不擔心他說出嗎?萬一……”

王文書接過來漱了口,讓身邊的人把痰盂拿下去,用屏風隔出的空間裡,頓時只剩下兩個人:“他不會。”

“爲什麼?他可以那這件事去……”王夫人想想,似乎他什麼都不可以做。

別擔心,如果心煩了,可以去念唸經。”駱祥秋能告訴誰?向夜衡政告狀?除非皇上沒有這層意思,否則他就是老虎嘴裡拔牙。

王文書拍怕她的手:“

向皇上告狀?除非駱祥秋傻了!還傻的不輕,若是皇上聽說了這件事,他勢必要‘大義滅親’,但皇上就真樂意把到嘴邊的甜點,恭恭敬敬的放回去?

這就看駱祥秋怎麼看待皇后在皇上心裡的地位,他覺得他能那樣去‘奪食’?駱祥秋今天的神情,已經告訴了他很多,這件事他們不會做錯。

……

“皇上,最近在林宅附近徘徊的人有所增加,已經確定是王文書派去的人。”

元謹恂擡起頭想了一會,又垂下頭繼續忙碌。

白公公揮揮手,示意他可以下去。

元謹恂一直忙到深夜,合上最後一本奏章,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站起來,而是盯着一旁的燭火停了好一會,才起身,似乎無奈又似乎期待,或許他也在猶豫,這件事他並不像再有任何變數的發展下去,雖然他的確期待過……

白公公跟上,心裡怎麼會不知道主子在想什麼,但是連主子都在猶豫的事,他能做什麼決定。

做人奴才的,他比誰都不容易。

元謹恂躺在牀上,金黃色的擺設沒有了光線的加持,也一樣與所有的顏色一樣黯然失色。

元謹恂的理智告訴他,這是他自己的私事,就算把人帶回來也應該是他與他們撕破臉後強硬的決定,或者是她被人玩膩了,他施捨的給予。再或者,是夜衡政良心發現,磨磨唧唧的把人送回。

但,現在……他還沒有做好準備,還沒有想通他是真的想要,還是放任不管,但無疑,他竟然拿想縱容王文書,以一個意外的可能,讓她重新出現在他的眼前,不惜徹底跟夜衡政鬧翻。

或者夜衡政到時候也能不動聲色的走到他面前,稀鬆平常的提醒他,該把人還給他了!

元謹恂翻來覆去睡不着,一幕幕可能在他腦海裡閃過,最後tn的竟然覺得人送到他身邊是最好的,哪怕摸不到當回救世主放了她到時候恩賞一下也是他大度寬厚,甚至她會正視在聖國他的權勢對他來說多麼不可或缺。

白公公睡在外榻,聽着裡面的響動,心裡爲皇上心疼,不就是個女人,等着別人動手不就性行了,至於勞神勞力。哎……

王雲雪一大早叫了莊賢兒過來寢宮,嘴角的笑容就沒有斷過,皇后娘娘都有可能活着,你這個代替品有什麼功用,打在她身上的板子沒有那麼容易就算了。

莊賢兒剛剛跪下,王雲雪一杯溫水就潑了過去:“哎呀,不好意思,失手了。”

莊賢兒跪好,垂着頭,她不過是個宮女,別人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宮女。

王雲雪極盡羞辱之能事,只要不讓她臉上帶傷,不是會要了她半條命,王雲雪痛痛快快的羞辱了她一個上午,走時還不忘提醒唯唯諾諾的小東西:“認清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宮女,被主子擡舉擡舉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莊賢兒狼狽的磕頭:“謝娘娘教導。”

“行了,下去吧。”王雲雪高貴的坐在軟榻上,覺得心情從未有過的舒朗,突然問身後的奶孃:“韓妃娘娘是不是還在開茶話會。”

葉奶孃寵她,這麼多年早已把她當女兒一樣關心着:“前面剛傳回來的消息,還沒有散呢。”

王雲雪越加開心的點點頭,流光瀲灩的朱釵漂亮的像幅畫一樣:“真是用心良苦,就不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後,她是不是能像本宮一樣站着!”

雖然把那個女人弄進來,她一百個不願意,不過,這個宮裡,不願意的何止她一個!現在蹦躂的最歡的幾個還不定怎麼哭呢。

不對,她進來了可就不是皇后了,那身份不尷不尬的,讓她行個禮問個安可不會委屈她了吧!

王雲雪想想就痛快!林逸衣看你這次怎麼翻身!就算她自己不出手,也多的是人對酷似皇后那張臉心生搖曳吧。

王雲雪開心的笑了,這日子真是想想就有趣!

到時候等她們玩夠了,再被皇上扔回給夜相,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啊!

王雲雪可不相信皇上還會要一個跟過別的男人的女人!哼!

……

今天天氣不錯,林逸衣遮好容貌帶着孩子們陪着夜老夫人出來上香,爲了趕第一炷香,且不影響寺裡的時間,老人家早早的就到了。

方丈帶着衆多僧侶出來迎接,隨後直接帶了夜老夫人去上香。

夜正雙眼滴溜溜的瞄着周圍的擺設。

夜自謙還有些困,躺在奶孃懷裡撒嬌。

夜趣兒有些怕,讓林逸衣抱着,不敢擡頭。

夜老夫人虔誠的敬完香,分別讓三位奶孃抱着三個孩子跪了。

林逸衣自然不能免俗,也跟着上前祈了願。

隨後一個小沙彌抱着籤筒過來。

夜老夫人接過,重新跪在佛祖面前求着,不一會一支籤文已經由陳姑姑交給了她老人家。

林逸衣在老夫人看過來時,也跪了下來求了一支。

方丈說了的幾句經文,讓小沙彌帶着他們去了後廳,清晨的寺廟靜悄悄的,周圍的廟殿裡不時傳來誦經聲,讓古來聖地越發顯得莊重祥和。

夜老夫人求的無非是孫兒平安,籤文也甚得她老人家的意:百世富貴安榮華,一代孝子賢兒孫,龍騰虎躍戲良辰,誰家朱門殿墨瓦。

是問門楣和家人的上上籤,如果是問姻緣,這個籤就是中下了,只能接個舉案齊眉罷了。

夜老夫人可樂的看向孫媳婦,但到底是皇后娘娘出身,夜老夫人平時還是對她恭敬多過慈愛。

林逸衣求的是她和夜相的將來,籤文是中籤,不算好不算壞:命裡有無均忐忑,守得雲開見月明。

荊棘莫問枝上花,本根有別莫相爭。

夜老夫人頓時急了:“這到底是好是不好。”上半句看着有希望,後半句怎麼不是那麼回事了,是莫爭什麼?是不爭功名利祿還是不爭一口氣,還是乾脆就什麼都不要爭。

夜老夫人眼看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林逸衣急忙拉了夜老夫人的手:“奶奶,人定勝天,佛祖和籤文是告訴我們,萬事皆有可能,就看我們自己怎麼想了。”

夜老夫人不可能違逆孫媳婦,但人老了,就這麼一個可人了孫子又找了一個這麼不省心的孫媳婦她不擔心誰擔心啊。尤其她懷裡還抱着天家的公主,真是怎麼看怎麼不省心啊。

林逸衣好在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見,急忙讓寧奶孃抱了夜自謙過來:“孩子一早還沒有吃東西,剛纔方丈說準了素齋,不如想去用膳。”

夜老夫人看着自家的曾孫,果然心裡承受能力好了一些:“對,不能讓我家的寶貝餓了。”

夜正立即拍拍肚肚:“餓了,吃饃饃……”

夜老夫人難得一笑:“我家孫兒要吃饃饃,到時候可不能吃別的了。”

夜正傻呵呵的一笑,不太理解自家老奶奶說了什麼。

……

用完膳,夜老夫人想聽段經文。

林逸衣也準備帶孩子們到外面院子裡轉轉,寺裡給達官貴人療養用的花房林苑是十分講究的,帶孩子們賞賞景也是怡心悅意的一件事。

林逸衣剛抱好老二打開門,方丈他老人家彷彿已經在門外候了多時,恭敬的道了一聲佛號:“夜夫人請留步,夜老夫人留步,剛纔貧僧一直沒來得及說,皇太后也在寺裡祈福,皇太后爲了不打擾夜老夫人,特意讓貧僧等老夫人吃了早膳再回稟。”

夜老夫人聞言,立即拂拂自己的耳鬢,整理立即的衣服,語氣立即變得恭敬,即便見不到人,提到稱號,也彷彿天家就在眼前:“怎麼不早說,沒有去拜見,實在是老夫託大,麻煩請方丈帶路,老夫這就去請安。”

“阿彌陀佛,貧僧這就帶路。”

林逸衣抱着孩子後退一步,別說她現在不是夜衡政明媒正娶的媳婦沒有資格拜見皇太后,就是娶了,她也不能去。

夜老夫人顯然這是這樣想的,雖然她覺得孫媳婦的身份不太好,成天也忐忐忑忑的,但也不希望有誰把孫媳婦搶回去,都歸自家了,就是自家了,一定看好了,不能跑丟了。

夜老夫人路過林逸衣身邊時停下年邁的腳步,看眼穿着得體,打扮素淨,不出挑也不庸俗的孫媳婦,安撫的道:“你先帶孩子們在院子裡走走,我一會就回來。”別出院子了。

林逸衣自然聽懂了,安撫的看眼奶奶:“孫媳婦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千萬別被皇太后撞見了!

真是的,他今天禮什麼佛啊!

皇太后也是,病着亂跑什麼!

……

皇太后是體恤這個老姐姐,知道她帶着孫媳婦過來,想來是求佛祖來了,特意讓她禮完佛,吃了早膳,再帶着那位傳遍聖都的小姑娘來見她,也讓她瞅瞅是怎麼一副樣子能迷住那個孝子。

可夜老姐姐來了,這會兒,她老人家左看看右看看也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另一個人啊?

皇太后頓時拉下臉,故意生氣的看着她:這個老姐姐,誰稀罕看你來着,我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把夜衡政那小子降住!

皇太后神采奕奕的坐在不算楠木椅上,儘管周圍不再是她的深宮大殿,但依然不影響她老人家周圍的排場,十二位宮女一字排開站在其身後開着屏扇。跟前還帶了八個伺候的嬤嬤。更別提一應用具都換了新,就連門框上的花紋也都講究了起來。

皇太后嬌怒的開口:“老姐姐,哀家可聽說,你帶了孫媳婦過來,怎麼不給我看看,還拍我看沒了不成。”

你可不就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