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往下想,明明沒有什麼,考慮的太多豈不是自找苦吃?我默默的收拾着碎片,偶然一撇,桌子另外一端多了兩個陶罐。我剛想打開,卻被靖安攔了下來。 靖安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做,可是冥冥之中就有一種感覺,這兩個陶罐和桌上的陶杯一樣,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好似,罐子有種法術,打開了罐子,曉軍就會離自己遠去一般。 看到靖安怪異的舉動,我不免一陣心慌。越發覺得陶罐中有着重要的東西。不顧靖安的阻攔,我打開邊上的一罐。 碧螺春的香氣,撲鼻而來。嫩嫩彎曲的芽葉,訴說着遠道而來的艱辛;經久不散的香氣,彰顯着青丘玉郎的心意。這茶,得是花了多少心思去採,去曬,去炒,難怪他一直不見人影。 再打開另外一個罐子,我覺得心中有着什麼東西一直在躁動,動的厲害。 那是很簡單的一罐子水,清澈見底。表面上,還浮着幾片梅花花瓣。一縷梅香,順着罐子,順着桌子,順着房檐,就這樣飄了出去,飄到佟家的大學士府。 一個旗裝打扮的女孩兒穿着猩猩紅的大氅,帽子上的一圈白狐毛還沾着雪氣。她站在梅林間,拿着一個陶罐,在花瓣上挨個取水。“這碧螺春啊,得用好水泡,要不就糟蹋了!我就喜歡這個味道的,玉郎你要試試嗎?” 女孩手中捧着一束梅,她笑語嫣嫣即將回頭的時候,畫面開始變得模糊。女孩後面站着的男人是胡玉郎?不然還有誰叫玉郎,可是那女孩是誰? “啊!...”畫面變的越來越模糊,如同水面上的倒影,被扔了一塊石子進去,蕩起了層層漣漪。越想看,頭越暈,最終竟是天旋地轉。 “曉軍,曉軍你怎麼了?”靖安一張焦急模糊的臉,是我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然後我便暈了過去。 夢中靖安和胡玉郎分別站在我的斜前方,靖安痛苦的看着我,向我伸出了手,說:“曉軍,和我回家!” 而胡玉郎靜靜的看着我,眼中似有千帆經過,最後背對着我向前走去,衣袂飄飄。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胡玉郎的衣角,卻是漸行漸遠。我忍不住大哭了起來,終於能夠追上去,卻被靖安一把拽住。他猙獰的衝我嘶吼:“曉軍,你把我當成了什麼?” “啊!”我猛然驚醒,坐了起來。 牆上的掛鐘滴
滴的走着,窗前的楊樹葉也在簌簌作響。時間在流逝,我卻不知心在何方。 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是靖安。夢中的恐懼還未消散,我條件反射般躲了過去。 “曉軍,怎麼了?多多說你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靖安說完棲身上來,摸着我的額頭。 我突然在心中鄙視自己。好好看看你面前的人。這是你從小到大最喜歡的男人啊! 你忘了他從小幫你採棉花,擼的血肉模糊的雙手?你忘了他載你上學,頂着風雪卻把帽子扣在你頭上,不讓你受一絲寒冷?你忘了他幫你擋住父親的棍棒,答應給你一生的幸福? 我哭着投向靖安的懷抱,“靖安,對不起,我...我好想你!嗚嗚...”我在靖安的懷裡哭的昏天黑地,內心覺得自己特別不像話。 靖安一時摸不到頭腦,雖然白天的事情有些詭異,但是曉軍的事情向來詭異的很,他並未多想,只是擔心她的身體。看着她痛苦的樣子,不免感同身受,兩個人細細溫存了一番才入睡。 躺在靖安的臂彎裡,再睡着,卻是睡的相當舒服安穩。睜眼醒來時,已經八點了。 我趕忙出來收拾,今天答應好去給葉斯年解決墳地的事情,雖然錢賺不着,可能還得虧些,可我還想幫下這個可憐的女子。 “多多,去隔壁量三尺三的紅紙,我去市場上買肉啦...”一聽到有肉,多多嗖的一聲就竄了出去。我頓時醒悟過來,多多和我們天天吃着青菜,他該是忍了多久? 家裡鋤頭不在,靖安該是回家鋤草了。那二十多畝地,也夠他幹一段日子了。 多多眼巴巴的看我把一大塊肉用紅紙包起來,然後綁在車後座的時候,他的眼睛都快掉了出來。 “姐姐,這肉真的不給我吃嗎?”話中竟然帶着哭腔。 “乖,姐姐要出去幹活。等我回來,晚上給你燉雞吃,好不好?”我安慰着。 說完,我就騎着車走了出去。最近,靖安不在,只能讓多多給我守店。反正,這個活兒也沒什麼兇險的地方,所以,我也沒想着把多多薅出來。 到啞巴家的時候,葉姐正在洗着衣服。一家老小的衣服被褥,都在陽光下曬着,透着洗衣粉的清香。 “葉姐,帶我去墳地一趟吧!” 葉姐用圍裙擦了擦手,溫柔一笑:“好,
我也有話要和他說!” 我們兩個推着車,到墳地的時候,才知道,遠寧就葬在池塘的不遠處。他的墳,和他父母的挨在一起,倒也不顯得孤單。只是,那墓碑上的照片是那麼的年輕英俊,和墓碑前的葉姐果真一對璧人。 我先去觀察墳的走向,此次就連陰宅一起看了吧。而葉姐,站在墳前看着墓碑一動不動。不一會兒就聽到葉姐開口。 ”遠寧,我要改嫁了。我一個人真的養不起這三個孩子了,我想讓她們都上學,我想讓她們生活的好一些,可我真的沒用,你會諒解我的對不對?” “你如果不原諒我,我也不怪你。等我百年之後,我就葬在池塘的另一邊,靜靜的看着你,不會在身邊礙着你的眼。” “不管我付出了什麼,我一定會把三個孩子撫養成人,完成你的遺願。你若是有什麼未了的事情或者想對我說的話,晚上就託夢給我好不好?” 聽着葉姐在那說着話,我手裡也沒停下。這墳裂開的口子還沒填上,比量了一下竟有我胳膊那麼長,我買的肉都填進去也就是疆疆巴巴差不多的樣子。 我將肉重新割開,兩段連在一起,湊成只長不短的長度,再用紅紙細細包好。就塞到了裂縫中,但願能挽救下這個家庭的命運。也不明白爲什麼要長度相等的肉,重量都是一樣的,這就是傳說中的唬弄鬼? 塞進去之後,我又從墳地旁捧了三捧土,把肉埋了起來。嘴裡唸叨着:“地下亡靈請安息,人間之事莫要急。未了心願請開口,莫要讓他人骨肉分離。” 說完,我重新觀察了墳地的情況。這墳,是有主的墳。這裡指的主,不是說埋了骨灰盒就算有主,而是真正的有着魂魄守着墳地,這纔算有主。 這從墳地周邊的土壤、植物、氣場就能感覺到。只不過現在是烈日當頭,這絲氣場很弱,不易被察覺罷了。 再直白點,就是這樣的有主墳,特別容易鬧鬼,鬼也容易鬧事兒。 我再仔細觀察下墳的走勢,背靠大山,腳踩池塘,也算是不錯的方位。只是這離池塘較近,若是被水淹了,又是麻煩。 ”葉姐,有空把墳修葺下吧,用水泥封好,省得雨大了把人家的房子淹了!“我擡頭和葉姐說着話,哪知看到她哭紅的眼。 ”遠寧,我以後就不來看你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