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得是什麼樣的人家呢,真是應了那句話“貧家淨拂地,貧女淨梳頭。景色雖不豔麗,氣度自是風雅”。逛街的水泥地面,擦得一塵不染;炕上的青席,別無雜物。櫃子上,還放着一個陶罐,罐子裡插着幾株梨花。旁邊的瓷碗裡,幾條小鯽魚遊得暢快;屋子裡處處散發着生氣,哪就能死了一個小女孩呢? 我走上前去,葉姐抱着小女孩,小女孩的頭被她緊緊摟在懷裡。小小的身子,已經發青,無力的垂在母親身上。葉姐,不哭不笑,披頭散髮,就是那樣呆呆的坐着,似乎能坐到地老天荒。 “葉姐,葉姐,你醒醒,把孩子交給我吧!”我輕聲的勸着,可是葉姐還是老樣子,巋然不動,如雕像一般。 外面傳來腳步聲,是大夫趕到了。大夫看看地上的啞巴,嘆了聲氣開始包紮。不經意間,看到屋子裡面的我和葉姐。更是搖搖頭,大聲對着我說:“這人算是毀了,她丈夫死的時候還哭鬧着,半個月沒吃東西,還是她家小崽兒把她喚回來了。現在大閨女死了,她這精神肯定承受不住了!” 我看着葉姐,心中酸楚。突然想起之前救過的吊死人,“孩子死了多長時間?”我着急的問着。如果沒超過六個時辰,應該還有可能救得回來。 衆人冷冷的看着我,沒人說話。只有老大夫顫顫的說:“應該是昨天晚上六點多落水的!孩子早就不行了……”,我擡頭看了下掛鐘,正顯示着六點一刻,我可能要和死神搶命了。 “葉姐,你把孩子給我,看看還能不能救回來?”我小心翼翼的掰着葉姐的手,葉姐似乎有所鬆動,她迷離的看向我。我特別怕她會瘋了一樣的把我推開,但是她沒有。 “不能了,都死了一夜了,你看,她的身子都硬了,我都知道…我什麼都知道…”葉姐這才含着哭腔說出話來。 “葉斯年,你醒醒,你忘了我是幹什麼的嗎?你叫我來幹什麼呢?我不可是辦喪事兒的,辦喪事兒你請不起我的……”我就是強行讓她的腦子轉起來,她不清醒,誰還能救得了她的孩子呢?
葉姐一聽這話,立刻把懷中的孩子塞給我。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用,只是手忙腳亂的拿出藥丸。我去年剛學會研藥的時候,那瓶埋在梨樹下的仙丹轉了正好一年,清明那天被我取了出來,一直沒派上用場。 “葉姐,我不敢保證孩子能不能救回來,要是再早一些可能還有把握。現在機會很渺茫,我們抓緊時間!” 我把一瓶黃酒拿出來,看了一圈,只能請求老大夫幫我把酒熱了。老大夫起身就去找熱水瓶,溫着酒。 我把毛筆拿出來,這隻筆還是那隻百年道行的黃鼠狼的尾毛製成,自身就有一定的靈力。靜心屏氣,在黃紙上寫下一道招魂符。此符無需畫咒,只要一心對雷真君天醫使者,就會生效。寫完之後,我又誠心的對雷真君許諾,救好此人,自當以千年人蔘還願。胡玉郎送我的一枝還放在櫃子裡。最好,雷真君能感受到我的誠意。 之後我將符焚化在熱黃酒內,撬開小女孩的牙關硬是灌入喉中。然後拿出我研製的藥丸,用黃酒化開。小女孩已經不能吞嚥,我豁了出去,去外屋找了一顆大蔥。用蔥管送入她的喉嚨。做完這一切,我長出了一口氣。再擡頭看鐘,已經顯示六點半了。書上曾經說,如果有效,孩子稍刻就會甦醒。 但是我不敢冒險,孩子死的時間我不能確認,不知道和死神賽跑,我能不能贏?這時,啞巴醒了過來,他捂着頭走了進來,默默的沒嗚嗚喳喳的,而是着急的和葉斯年比劃着。葉斯年回以同樣的手語,看來兩人溝通是沒有問題的。 啞巴隨後焦急的看着歪在椅子上的小女孩,我陡然想出另外一個計策,當是雙重保險吧。 “葉姐,你家有牛嗎?要白牛,把孩子放在白牛背上。試試能不能行?”我向葉姐提着要求,啞巴竟然能聽到我說話,一個勁兒的拍着自己的胸脯,然後跑了出去。 “啞巴家裡白牛,我們這就抱孩子去他家!”葉姐此時爆發出一個母親的力量,雙手抱起孩子就往外跟着啞巴跑。我緊跟其後,其他人即刻又惱怒了起來,大聲追趕着葉
姐,一時間整個院子、整條街都熱鬧起來。 跑到半路,看到啞巴拍打着白牛,趕了過來。這頭牛,到真的是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毛,而且毛多且密,還發着光,一看就是經常被人梳理的。 我和葉姐合力把孩子放在牛背上,孩子趴在上面,我和葉姐一人一邊握着孩子的手腳,啞巴牽着牛。白牛“哞哞”的叫着,不知是感受到了什麼。 “葉姐,把孩子的生辰告訴我!” 等葉姐說完,我簡單的腦算了一下。孩子今日的生門在西南,我望向西南方向,那裡應該是村外的一處池塘。看來,孩子應該就是在那溺的水,還得去那讓孩子自動還魂。我告訴他們二人,把牛往西南池塘的方向趕,不走到五里路,千萬不能停下來。如果過了五里路,孩子還沒醒過來,那就是沒救了。 我和葉姐握着孩子的手腳,一刻都不能放開,直到五里路後。說完,葉姐看着我的眼睛,堅定的點了點頭。之後,啞巴在前面牽着白牛開道。我們跟着牛往西南走,另外的弟弟妹妹遠遠跟在牛屁股後面,怎麼罵都不肯回去,就這樣和姐姐一起走着回魂之路。 路不平,白牛走的艱緩,我們跟着也很慢。葉姐一邊罵着後面的兩個孩子,一邊和牛背上的大女兒說着話。 “念奴,我知道你懂事。你從小就知道心疼媽媽,愛護弟妹,你怎麼就狠心扔下媽媽走了呢?” “念奴,你是覺得爸爸在下面孤單,所以想去陪他嗎?” 路走了很遠的一段,到了池塘。白牛停了停,啞巴撿起地上的木枝死命的拍打着,後面的弟妹在池塘旁放聲大哭。 葉姐看向池塘,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你不要去陪他,我恨他!他能忍心撇下我們娘四個就走了,你還陪他幹什麼?你若死不在了,你讓弟弟妹妹怎麼活?” “念奴,你若是不回來,我和弟弟妹妹就去下面找你,我們一家人都去團聚。”後面的孩子一邊哭一邊喊着:“姐姐,我不要小魚了,姐姐,你快回來……” 白牛在拍打下,這才徐徐緩行,重新上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