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嚴寒終於結束,那些經歷了短暫分別卻又享受了成長的春節洗禮的學子們,紛紛如約迴歸課堂,繼續同窗攻讀。季欣揹着書包,獨自在那條通向校園的田間草埂上緩緩而行。
“站住!”清脆的斷喝自身後傳來,與之相伴的是一股濃郁的香氛立刻裹挾而至!他不禁打了個寒戰,年前人家的囑託貌似沒落實,正有些擔心後果呢!趕緊應諾一聲,原地站立。直到林姻然風風火火地追到近前,笑吟吟問道:“季欣,你哪天領的書?昨天怎麼沒見你?”
他瞟了她一眼,看起來人家壓根沒記得那事,倒有點腹誹本身的自作多情了。“我前天報名,你昨天才去!對了,我們村年前唱大戲,那麼熱鬧,怎沒見到你?”
她緊走幾步,只想與他結伴而行,可他倒頗難忍受那澎湃香味的薰陶,下意識地與她保持一段距離。林姻然咦了一聲,依然笑模笑樣地有一搭沒一搭調坎:“哼,明知故問,我哥不讓去!對了,你過了個年,咋有點不對勁了?幹嘛?害怕我了呀?”
他心上一緊,越加的不自在起來。她偏又悟出了緣由,猛伸手就在他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那季欣負疼,急忙拼命掙扎,耳邊是她連珠般的質問:
“過年都死哪去了?那天我怎麼對你說的?還有滑冰那天招呼不打一個就把我摔了……”季欣聞言更是大驚失色,正想三十六計——走爲上,卻被她一聲嚇住:“想走,沒門!你要跑了老孃就永遠都不理你!”
這一席河東獅吼,直教季某人的小心肝差點沒嚇跑。隨後一雙粉拳齊輪如擂鼓般的擊將過來,季欣直揉着不幸被命中的痠筋,邊走邊回頭苦逼着臉望着面前這難惹的主了。
這時他倆背後老遠有人喊上了:“阿欣,等等我!”兩人一回頭,才見葉瑩三步並做兩步追了上來。只是林姻然氣猶未消。“喲,葉大美女這麼着急,趕情是心疼情郎啦?!”
她一貫大大咧咧慣了,只氣得尚是嬌喘不已的葉瑩,更是臉皮成了個紫茄子。”呸!”是唾液濺了前者一臉,眼角微紅就跑開了。林姻然哼了一聲,倒冷臉自行擦乾顏面。季欣暗地裡伸了伸舌頭,撒丫子開溜不提。
吃過晚飯,季欣正準備寫會作業,忽然想起一事。只火燒屁股般,衝進那夜幕。四周漆黑麻烏的,但這條輕車熟路,就算季欣閉着眼,也能順利到達的。
見她家亮着燈,像平時一樣,無須招呼,季欣就側身進了那閨閣了。發現葉瑩雙手托腮,坐在自家的書桌前,瞅着面前那晶瑩剔透的玻璃心,正發楞呢。彷彿對剛進屋的季欣,是個隱形人般的無視了。
季欣無聊之下,輕輕伸出手,拔弄她那兩隻長辮幾下下,偏人家還是無動於衷。只湊近她嬌顏,頗爲挑逗地眨眨眼,看到她面前攤開的課本,感嘆道:“大小姐,蠻用功的嘛!”
看那位還是不搭理自己,季欣皺了皺眉,不過很快又諂笑起來:“哎,難道耳朵聽不到麼,又沒戴耳機哇?”她半天依然如故,只氣得抓耳撓腮。“得了,不理我算了,我走了!”
言畢直起身來,作勢要走。卻聽那位氣哼哼一句:“請便!”殊料季欣咦了一聲,屁股一擠,恬不知恥地往伊身邊一坐:“告訴我誰得罪你了!?我替你出頭!”又輕聲問道:“還氣那林姻然嗎?”她嗯嚶一聲,身體挪離他遠點,雙眼又有些紅了。
季欣用手輕拍她肩頭:“別和她賭氣,誰不知道那丫頭說話不知輕重。瑩瑩,肚量大點,就看我的面上吧。”“你算老幾?”雖然她還撅着個櫻桃小嘴,季欣卻樂得一蹦三尺高。“你理我啦!那就代表我的面子還是有些份量的!”言畢就來撓她的胳肢窩,她格格地匆忙躲避,臉上仍作氣憤地“怒吼”:“都這麼大人了,還毛手毛腳的,你再鬧我真的不理你了!”
他自知適可而止,卻又故作玄虛地聳聳肩:“哇,你作業全做好啦?!我還一道沒動呢。對了,你既然氣已解了,就該兌現前諾,把那本書給阿拉送去哈。偏煩我又跑一趟,唉,真是貴人多忘事!”
“噢,那抱歉了!”她微微抿嘴一笑,白皙的雙頰露出一對可人的酒窩,將季欣幾乎都看呆了,忘了接她手中那本瓊瑤阿姨的小說了。“拿着吧,我們村上留名,班上天字一號的帥哥!我這花崗岩的頭腦可沒法比,怎能是什麼貴人?!”她還待繼續,季欣只黯然接過書。“甭臭人了,你不曉得寒假我那成績……”他突然嘆了口氣,葉瑩倒不好意思起來。“阿欣,我、我也是想逗你玩玩,你別……”她兩手急促地絞着,一臉的倉皇。他哈哈大笑:“別介意了,只要你以後少小心呢就好,記得有好書就借我。”
她瞪他一眼:“你再亂說我撕你嘴!不怪王軍他們叫你‘書癡’,整天就是看小說看書!我們快中考了,這課外書該放放了。”卻見那位只貪孌地翻着那本《聚散兩依依》,嘴裡猶在嘀咕:“我又哪礙難你了,成天奚落人家!拜拜,天不早了,我抓緊把作業坐了,好好看小說去。”已是閃身出門,葉瑩眼見他消失在茫茫夜幕中,才咕噥一聲“神經病!”方纔在家裡人詫異目光中關上房門,往被窩裡一鑽想起心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