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豔陽高照的日子,季欣父親——季家剛,那個魁梧奇偉的漢子,古銅色的臉龐儼然憔悴了許多,也和老天般的陰雲密佈。套上一件補丁累累的淺藍色外套,扛把鐵鍬,又率領村民忙活農田灌溉的事去了。臨走時,還沒忘記衝那孽子吼了一聲:
“你就呆在家裡,也別浪費老子血汗錢上學了!”還別說,這次他兒子倒挺順教。連季母勸他走,他硬是沒離家!聽老孃悽怨交集地勸他,斷絕與林姻然往來,他好不遺憾,真要向他們應允嗎?!
葉瑩獨自黯然地往學校趕,昨天發生的一切早已驗證了一句古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是震撼了整個村莊。加之大炮筒等人如繩逐臭般的爭相渲染,早已如急性流感病毒服使得穆姊河兩岸對此事家喻戶曉,婦孺皆知。想到這兒,葉瑩的嬌顏越發陰沉。
鏽跡斑斑的“尚文中學”校牌,呈拱形連接左右的兩座門柱,早已是缺磚少角。而兩廂的學校圍牆,則也不知道是在哪年,塗刷了各自的大字標語。左側是“艱苦奮鬥,建設四個現代化!”,右邊寫“力爭三好,做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四有新人!”
在她們的心中,被這一人多高的圍牆就如監獄的禁錮;而圍牆內那兩排陳舊的教室,今天讓她更覺壓抑。再想想那些位園丁枯燥乏味的說教,無怪乎“花骨朵們”都提不起精神。連那最愛讀書的季欣都選擇了接受“讀書無用”而自我放縱,真不知道原因該從何追查。
葉瑩想到這兒,只覺得頭沉重得很,也分不清孰是孰非了。又一琢磨那位,一貫嚴厲的班主任葛老師一旦知曉,真不知道又要起什麼風波。還沒有到校門口,男生就和女生自覺得分道而行,這也是該校一貫嚴謹地清規戒律。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執行,這不她就被一聲怪叫“來啦!”嚇了一跳,怒目相對,卻是那趙謙。大抵她思慮得過多,竟連進了校園裡那嘈雜聲也充耳不聞。這才又望了那胖墩一眼,兩人先後往教室走。
只是那傢伙還是忍不住,一呲他的大黃牙問葉瑩傾訴上了:“聽說後來你也走了,不然你要親眼目睹那幕好戲,怕不恨死纔怪呢?!”他的聲音不小,左右早伸出幾個撇下課本的調皮鬼腦殼來。
“什麼戲?”“快說哇?!”那趙謙瞅了瞅這幾張焦急的面孔,竟將臉一扭,賣起關子來。“這事你們不知道嗎?裝啥蒜?”那幾個男生急得,賭咒發誓說實在不曉得;引得越來越多的好奇寶寶把他給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要聽他的後話。只氣得葉瑩連瞪他眼,那趙謙現在成了包圍圈內的核心人物,哪裡看得到?
只眨巴眨巴那雙綠豆眼,這才壓低嗓音,神秘兮兮地說道:“是這麼回事,昨兒下午我們幾個到季欣家玩。到最後那老季竟然和林‘晴雯’倆抱上了,嘴對嘴脣合脣,那才叫刺激呢!嘖嘖嘖!……”他正在感慨,冷不防隨着一聲暴喝,後背早被人捶了一拳。
回頭才見發現原來是石逸生,他的背後正是故事的主角——他們口中的林‘晴雯’!不覺一呆,但後背負痛,忍不住罵道:“姓石的,你就別假裝好人,事是你倆惹的,還怕人說麼?……”
話猶未了,又是一聲怒吼:“混仗!石逸生,趙謙,還有林姻然都給老子上辦公室去!”大家擡頭一瞧,看見一位長臉漢子,那真可謂是“去年一滴相思淚,至今流不到腮邊!”——這位葛主任正氣得胖臉青紫五官挪位,此時就站在窗外!
全班學生都不敢作聲,靜得像捏死小雞。而再看那趙謙,早嚇得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只有那剛剛落座的林姻然是毫不含糊地嘀咕道:“去就去!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什麼大不了的,這麼發火?!”率先昂首出門,餘下那兩人面上慌張,戰戰兢兢不知是走是留。
就聽老葛大罵:“快滾出來,還磨蹭什麼?”兩人骨酥筋軟,低頭先後出門。趙謙還不服地咕噥:“禍是王軍他們惹的,打蝗蟲帶蚱蜢遭殃,我冤枉啊!”
老葛聽罷,又冷笑一聲,手一指座位上面如土色的瘦猴:“我就知道你們這一丘之貉,哪樣壞事能少了你!王八蛋,快滾出來!老子真想不通你們這幫笨蛋到學校究竟有什麼意義?!你們真是禿子打傘,無法無天!在家亂搞兩性關係也罷,到校還要擾亂課堂秩序,必須要好好給我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