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的股票自從發佈會的成功舉辦之後,連續漲停板一週,形勢一片大好,追蹤巴沙羣島旅遊度假村項目的商業媒體也越來越多,關注度竹節高升。
然而,外界如火如荼的宣傳,卻並不能讓杜氏內部緊張的氣氛緩和下來,一週內已經連續召開了兩次緊急股東會議。
“什麼?王總,這和我們之前談好的不一樣吧,我保證金都已經入賬了,您現在跟我甩手不幹了?”
“杜老闆真是抱歉,這事是我不對,但是我現在手上的案子太多了,實在忙不過來,手下都在抗議了……毀約金我會照付的,就這樣啊,再見再見!”
“……”
杜庭江老臉陰沉,砰的一聲掛了電話,用力過猛,座機話筒彈跳起來,連着彎彎扭扭的電話線搖搖欲墜。
杜氏的幾個高層全都沉默不語,辦公室內一片死寂。
這樣臨時毀約的情況,這周已經出現第五個了,並且全部都是早就談好的,關於巴沙羣島的項目規劃和運營。
杜庭江既然起了要獨吞果實的想法,自然會提前做好準備,聯繫了業內不少知名的的運營團隊。然而沒想到的是,在發佈會大獲全勝之後,他們竟全都變卦了!
精明如杜庭江,當然不會認爲這是巧合。誰會放着大好的項目前景不要,忙不迭的都去賠違約金?有些小公司怕得罪杜家,還主動提出付兩倍的違約金!
杜庭江沉着眸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以爲晏明深會狹私報復,但他萬萬沒料到,晏氏不僅沒有公開斥責,反而幫忙大肆宣傳巴沙島的項目,像是嫌杜家的這一把火燒得還不夠旺一樣!
一面煽風點火,一面卻釜底抽薪,斷了杜家和所有業內團隊的合作!
杜庭江額上青筋暴起:晏明深,你夠狠!
長久的沉默之後,一個高管小心翼翼的開口:“杜爺,我看……要不就算了吧?把項目暫時擱置——”
“不行!”
杜庭江厲聲打斷了高管的提議:“就算沒有外力協助,我們自己也能做起來!”
幾個股東的臉色因爲杜庭江專斷的話語有些變了。
說的容易,那麼大一個海島度假村,無論是硬件上的規劃建造,還是軟件上的遊客服務,對杜氏來說都是全新領域,沒有行業經驗和團隊指導,別說盈利了,能保本就不錯了!
聆微將這些高管不善的神色看在眼底,心裡同樣焦灼。
他們並不知道,巴沙島的項目最初是以和晏氏合作爲前提,而杜氏是以資金入股的。現在資金全部到位卻不能動工,每耽擱一天都是巨大的損失,更不要說無限期的擱置下去……
她將行業內的名單掃了一遍,思忖片刻,指了指其中一個名字:“杜爺,袁總這邊……好像我們還沒有試過?”
杜庭江點頭:“是,因爲他有自己的獨立項目,不接合作或外包,關鍵是,我之前在生意上和他有過利益衝突,恐怕他不會……。”
他沉吟着,明白了聆微的意思:“微兒,你是想找他幫忙麼?”
“我可以試試看。”聆微謹慎道。
杜庭江邊思索邊緩緩道:“他和我不對盤,我不好出面,不過以杜氏的名義安排個飯局,他應該不會拒絕。”
他似是稍稍鬆了口氣,目光慈愛地望向聆微:“微兒,別人我不放心,這件事就拜託你了,不用強求,探探口風就好。”
“我知道了。”
……
杜庭江的動作很快,袁總那邊答應地倒也爽快,雙方約在香榭麗大酒店的貴賓包廂裡。
聆微前腳還沒進門,後腳就聽見一道巨大的汽車轟鳴聲緊隨其後,帶起的大片灰塵把周圍的行人嗆得直咳嗽。
“微微,你等等我!”
聆微一回頭就對上了那張英氣勃發的熟悉臉孔。杜烈將手上的鑰匙瀟灑地往後一扔,跟在他後頭的阿金默契的接住,屁顛屁顛兒地去幫他停車了。
“小烈?你來做什麼?”
“我當然來找你的啊!”杜烈咧着嘴,古銅色的皮膚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耀出金屬的光澤。
聆微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別搗亂,我是在辦正事,你趕緊回去。”
“嘖,不就是那個袁少奇麼?”杜烈皺了皺鋒利的眉梢:“那人是個老色`鬼,不陪着你我不放心。”
“等你打贏我了再來擔心吧,”聆微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肩膀:“回去吧,你對生意場上的事情又不感興趣。”
“我保證不搗亂!”杜烈舉着雙手做了個對天發誓的手勢:“保證像只小白兔一樣乖乖的!”
小,小白兔?這是什麼爛比喻?
跟在旁邊的阿金首先繃不住了,臉色古怪地背過身去,肩膀一抖一抖地,顯然在用盡力氣憋着笑。
聆微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看在他一個肌肉滿滿、一米八幾的大男生自認是小兔嘰的份上,聆微也不好再把他趕回去了。
兩人在包廂裡等了沒一會,袁少奇和他團隊的幾個骨幹也到了。一通寒暄之後,聆微準備切入正題。
“袁總,這次請您來是想談談關於杜氏最新的巴沙島——”
“哎呀,別急別急。”
袁少奇擺了擺肥乎乎的手,皮笑肉不笑道:“我知道杜老頭叫我來幹嘛的,嘖嘖,當年他搶了我一半市場份額的時候,可沒這麼客氣啊!”
聆微的眼神驀地涼了一些。
她其實有些猜到了,袁少奇沒那麼大度,能不計前嫌地幫杜氏渡過難關。杜庭江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一直沒考慮他。
這次他這麼快就答應了飯局,恐怕更多的是幸災樂禍的成分。
即便如此,聆微也不能甩臉走人。袁少奇雖然人品不好,但他手下的團隊卻是經驗豐富的老手。
“袁總有什麼要求可以提。”
袁少奇拍着巴掌:“杜小姐是爽快人,我喜歡!要求嘛,咱們可以慢慢談,不過在這之前,還有貴客沒到,先等等。”
還有別人?
聆微皺了皺眉:“除了袁總,杜爺好像沒有請別人吧。”
而袁少奇此時已經起身,走到門口去迎接“貴客”了。
“袁總,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遲了。”
“哪裡哪裡,晏總真是折煞我了,來來來,這邊請,這邊請……”
聆微擡眸,對上他冰寒幽深的視線,震驚之餘,心底一片冰涼。
那握在手裡的最後一根稻草,彷彿隨着這個男人的出現,徹底折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