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微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看到晏明深。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思緒混亂地盯着門口揹着光站着的男人,有些手足無措。
顧泉被門外透進的光亮刺得眯了眯眼,本來就滿心不爽,罵罵咧咧道:
“草他媽的,哪個龜孫子壞本少爺好事?”
男人臉上的神色隱在陰影中,一雙凌厲的眸子冷漠地望着包廂內的兩人,忽地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
下一刻,他從陰影中走出來,鎂光燈照射在他冷峻地面容上,毫無表情。
他徑直地走向顧泉,長臂一伸,猛地將他從聆微身前扯開。
強勁的力道讓聆微也往後踉蹌了一步,更不要說顧泉,直接摔倒在地。
顧泉在看到這個男人的臉時,覺得有點熟悉,一時沒想起來他是誰。莫名被人掄了個跟頭,他雙眼冒火:
“你他媽知不知道老子是誰?想死——啊!”
他叫囂的話語直接被淹沒在慘叫中,瞠大眼睛望着自己被男人踩在腳下的右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聆微回了神,眼看着男人就要加重腳下的力道,她不由得出聲:“晏明深!你——”
腳下動作稍頓,晏明深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
聆微張了張口,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無法形容他此刻的眼神,那種刻骨的寒意將她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怔愣着,一時沒了反應,連緊跟着晏明深身後進門的人也沒注意到。
遲亦暘一進包廂就誇張地抽了口氣:“我去,這小子誰啊,怎麼惹到晏閻王了?”
話裡倒是一點沒有擔心的意思,抱着胳膊興味盎然的在包廂裡來回望了望,在看到聆微時,眼神亮了一下。
哎呦,又是這朵帶刺兒的野玫瑰啊……
任勵在聽到房內的慘叫之後也迅速趕了過來,分不清包廂內的局勢,便謹慎的站在聆微的身後。
晏明深不再理睬,重新回頭,居高臨下的望着在自己腳下掙扎的顧泉。
“你剛纔,是用這隻手碰她的吧。”
他聲調平直,無波無瀾,彷彿並不用別人的回答,只是自言自語而已。
顧泉感覺手腕上的承重越來越厲害,費力想要將手抽回來,嘴上依然不乾淨:“靠你媽的,老子嫖個婊`子關你屁事,草,疼死了,快給老子放開!”
晏明深面無表情的望着他,半晌之後,忽然勾出一抹冷笑。
他明明沒有什麼動作,顧泉卻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他只看到這個氣場強大的的男人微微憊眸,然後耳朵裡聽到了一道不明顯的聲響:
“咔擦——”
顧泉不可置信地望着地上自己扭曲的手腕,瞬間冷汗直下,抱着手嘶聲慘叫:“啊啊啊!”
任勵臉色不由一變,遲亦暘也微微驚了一下,不由喚道:“那個,晏少……”
晏明深聞若未聞,就這麼毫無情緒的望着地上不斷抽着冷氣的顧泉。
歇了好一會兒顧泉才稍稍緩過一點勁兒,掙扎着邊罵邊起身:“草,你他媽到底——”
晏明深眼底閃過一絲銳光,危險的眯了眯。
男人周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刺激了聆微經過無數次條件反射的神經,她回過神來,上前一步用力扯了住他:“等等,他是顧家少爺!”
如果暴力能解決問題,她早就任由安琪兒去教訓這個不可一世的人渣了。商場如戰場,不能因小失大。
而顧家與晏氏的生意也往來頗多,人又是在杜家的場地被打傷,不管哪一項都很棘手。
她只想儘快阻止事件鬧大。
晏明深的身形頓了頓,緩緩的轉過身來,盯向聆微。
那種熟悉的寒意又升起來,從兩人對接的視線中,蔓延到全身脈絡。
他面無表情,眼神很平靜,甚至是一種可怕的冷靜——好像剛剛實施暴力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的脣角維持着那一抹涼薄的笑:“顧家少爺?誰?”
視線往下,他冷冷地打量了一圈站在面前的女人。
她的穿着明顯不同於平時,那種隨意而清新的襯衫牛仔。
包臀的黑色短裙將她窈窕的身線勾勒得異常美好,搭在肩頭的西服披肩滑下些許,精緻的蝴蝶骨若隱若現。
只是,她此刻不同尋常的美麗,卻成了一根導火索,引出他內心冰冷的怒意。
遲亦暘那句點破她身份的話語,讓他驚怒交加的同時,心底還有點猶疑。
然而,在他親眼見到她在烏煙瘴氣的夜場與人拼酒,在紈絝子弟淫穢的目光中巧笑嫣然,毫不猶豫地與陌生男人徑直進了晦暗不明的包廂……
呵,南都頂尖夜店的頭牌,果真不同凡響。
他的“妻子”,也真是厲害。
他開闔的薄脣吐出淡淡的話語:“我不認識什麼顧家,不過,你杜聆微倒像是很熟悉他。”他頓了頓:“哦我說錯了,估計南都上下只要有點錢的男人,你都認識吧。”
聆微皺了皺眉:“你什麼意思。”
晏明深笑了笑,冰冷的笑意卻完全沒有達到眼底:“意思是,攪了你們的好事,我得補償一下。”
他姿態閒適的拿出錢包,兩隻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沓鈔票遞過來:“來,拿着。”
等了幾秒,看聆微沒動作,他手一鬆,隨意的將鈔票扔到地上,緊接着又從皮甲中拿出一沓:“不夠?那我再加點。”
聆微臉色漸白,對他怒目以對。
“怎麼,還要?”
晏明深毫不在意地再次掏出了好幾沓錢,這次一秒也沒等,徑直鬆開了手。
散落的鈔票打着轉,瞬間鋪了滿地。
他勾起嘴角:“別貪得無厭,再多,你陪睡一晚可不夠了。”
包廂內不同尋常的動靜惹起外面人的注意,門外漸漸嘈雜起來,不少人伸頭伸腦地往裡瞧。
晏明深置若未聞,往前走了一步,堪堪停在聆微眼前,擡手捏住她的下巴。
“還是說,你嫌這錢作嫖資太少了?”
下頜的骨骼被捏的生疼,她聽見他的聲音中帶着殘酷的笑意:
“別急,好歹等我先驗了貨,只要夠浪,錢不是問題。你要的,不就是這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