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凜率先走上前,迎上並肩走過來的一男一女。
“晏先生,這次的事情,感謝你費心了。”
尹凜將杜心心抱在手上,略長的劉海遮住他沉鬱的雙眸:“如果不是你讓林助理告知我實情,心心以後的成長……”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神情略顯鬱卒。
他和晏明深之間畢竟隔着一個杜瑾瑤,尤其是杜瑾瑤對於他的女兒竟然施以毒手,可見杜瑾瑤對他毫無情感可言,只不過是利用他而已。
這種情況下,面對晏明深的時候,尹凜不由覺得尷尬而沉重,不善言辭的他,除了場面上表達一下感謝,也說不出其它的話了。
晏明深憊了憊眸,聲音低沉:“不用謝我,是聆微讓我找你回來的。你要謝就謝她。”
聆微的手指正被杜心心抓住在玩,小女孩兒好像對她有些印象,眼睛裡稍微多了一點亮光。
聽到晏明深忽而將話題轉到自己身上,聆微擡首,趁尹凜還未開口道謝,便已輕聲啓脣。
“尹先生不用客氣,我們既然知曉了這個情況,自然要通知你的。”
聆微撫了撫小女孩兒軟軟的頭髮:“你是心心的爸爸,美國那邊的醫療水平也比國內要好,相信心心很快就會恢復健康了。”
尹凜心疼地看了一眼不言不語的女兒,旋而向聆微頷首。
“聆小姐,不管如何,心心的事情上我欠你一份人情。如果以後有任何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請一定要聯繫我。”
尹凜對着聆微的時候,比對着晏明深時的態度要自然了許多,神情懇切而感激。
聆微淺淡的笑了一下:“好的。”
祁止然站在一側,等着三人說完話,笑意燦爛的走近:“那我們就先走了,這傢伙還欠着一場演奏會,得趕航班回去。”
聆微看着祁止然很面生,想來是尹凜的朋友。他個子很高,五官滲着一點英倫血統的味道,笑起來的時候一個很深的酒窩,讓人如沐春風。
不知爲何,祁止然給人的感覺,讓聆微忽然沒來由的心裡一動,不由自主的轉向正欲離開的尹凜。
“尹先生,那個……”
尹凜聞言回首,目露詢問的望着她。
聆微的眸子裡劃過一抹糾結,頓了幾秒,還是忍不住啓脣。
“你和蕭喻他……還有聯繫嗎?”
尹凜怔了一下,似是沒想到聆微會忽然問起蕭喻的情況。
他和蕭喻認識有四五年的時間,互相因爲對藝術的共鳴而成爲了關係很不錯的朋友,曾經蕭喻主演的電影還邀請了尹凜彈奏全部的插曲。
“我這段時間很忙,也挺久沒有聯繫他了,最近的一次還是——”
尹凜眼波一晃,及時的壓住話頭。
最近的一次,是他收到蕭喻的婚禮請柬,新娘正是眼前站着的這個女子。
“……”
聆微低下眸,心中有些沉,神情悵然。
自從蕭喻在聖斯里教堂前和她分別之後,她再也沒有聽到蕭喻任何的消息。
其實聆微在那天分別的傍晚,就隱隱的猜測到,蕭喻是不會再回南都,也不會和她再產生交集了
只是沒幾天後,小卓忽然找上她,問她有沒有辦法聯繫蕭喻,有急事要找他。
那時聆微才知曉,蕭喻斷掉了所有與國內的聯繫,無論是手機還是網絡通訊,一概杳無音訊,就連hero的股份都全部轉手給蕭家的其它股東,整個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連小卓都找不到他。
甚至連蕭家那邊都沒有他回法國的消息。
對於蕭喻,聆微始終覺得愧疚,而眼下他音信全無的狀況,更是讓她忐忑不安。
“聆小姐,您找蕭喻有什麼事情嗎?如果是急事,等我回去之後試試看能不能通過其他朋友找到他。”
尹凜轉過話題詢問聆微,她慢慢的搖了搖頭。
“沒什麼事,我就是問問……不耽誤你們的行程了。”
目送着尹凜和祁止然離開之後,聆微收回視線,心下輕輕的嘆了口氣。
她心裡明白,她和蕭喻之間既然做不成愛人,便可能連朋友都難以維繫,自己實在是沒有立場和資格再去過問什麼。
只能默默的期望,他能一切安好吧……
晏明深站在她身側,自從聆微問出尹凜那句關於蕭喻的話開始,他整個人都處於濃濃的烏雲之中。
尤其是捕捉到聆微面容上那抹淡淡的憂慮和悵然,晏明深頭上的烏雲裡簡直是連雷電交加。
“聆微,我們該走了。”
從頭到尾都很沉默的晏明深,忽然聲音極低的吐出這句話,將聆微出神的思緒拉扯回來。
聆微怔怔地點頭,堪堪反應過來,晏明深已經一言不發的向他的那輛黑色布加迪走去。
她眨了眨眼,腦海裡有些遲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怎麼覺得晏明深看起來有點……不高興?
也是,杜心心的事情確實讓人心情壓抑,還有杜瑾瑤……
聆微上前兩步,拉住晏明深的手,男人沒回頭,但腳步稍稍放緩了一些。
男人面色冷硬,心裡卻攢動個不停。
唔,如果她能和他解釋兩句,說點動聽軟糯的話來,撒撒嬌什麼的,他還是可以原諒她犯的錯誤的……
“晏明深,你要不要去看看杜瑾瑤?”
“……”
誰想去看杜瑾瑤?!
晏明深的額角一抽一抽的跳出壓抑的青筋,聲音幽沉:“我爲什麼要去看她?”
聆微遲疑的聲音從身後飄來:“……我就隨便說說,你——”
晏明深腳步驟停,猝然回身,低着眸子緊緊的盯着她。
“你想讓我去看她?!”
他臉色黑如鍋底,一字一句像是從後槽牙裡擠出來的,明明是疑問句,但他那個架勢,好像是聆微要敢點頭說是,他絕對會立刻氣得原地爆炸!
毫無顧忌的在他面前提起另外一個男人,還是那個和她朝夕相處的蕭喻,臉上的表情那麼難過,這是在追憶他倆之間的美好時光?
現在,她竟然還想把他推給杜瑾瑤?
這該死的女人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