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師兄與這株太陰火樹必有關聯,說不定早已將之祭煉,只等日後修爲高深,便是一件至寶。我雖修爲低微,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何況葉師兄對我多有提攜,此事定要做的圓滿纔是。”見葉向天兀自閉目煉法,也不去打攪,調勻真氣,思索該當如何應敵。洞虛劍訣需以太玄真氣催動,而太玄真氣除卻吸取天地靈氣煉化之外,尚可以星斗元神劍訣所收攝的星光之力轉化。
只是星光法力可化爲太玄真氣,太玄真氣卻轉不回星光法力。星光法力有限,有一些便少一些。好在此處雖是深臨地下,卻並不能隔絕周天星力傳遞。只是此地血河法力太過濃郁,星光傳導不強,凌衝試過汲取星光,卻只有平日太玄峰上三成效率,好在他對戰血河魔怪,靠的是無雙劍術,星光之力濃郁與否,倒也無傷大雅。他將星光法力布勻體表,使血河真氣侵害不得。
血河之上無有晝夜,四周除了血浪滔滔之聲,也無餘韻。凌衝修煉慣了,也不覺孤寂,暗暗算計時辰。到了第三日正午時分,葉向天周身五色靈光陡然疾旋轉,驀地化爲一道光幕將葉向天身形包裹,太陰火樹亦自垂下無數枝條,陰火叢叢。凌衝一見,知曉葉向天煉法已到了緊要關頭,自家護法之責也算開始。
葉向天氣息緩緩衰落,似是生機漸無。凌衝不知是否是正反五行混元滅道真法修煉時的異象,到了此時,他全然插不上手,不如集中精力,防禦血河魔怪侵襲。果然葉向天氣機衰落,血河之中漸漸有所異動,陡然一道血浪噴出,一道強健身影撲將出來,伸出兩隻魔爪,抓向葉向天。
凌衝瞧也不瞧,寒鐵劍帶起一溜寒光,輕飄飄蜿蜒斬出,劍光過處,那魔怪一聲慘叫,已然身異處。血河魔怪秉持戾氣而生,以殺戮爲能事,遇上生靈便是殘殺,吸取精血煉法,便是生出靈智,也只能更是狡詐陰險,彼輩魔頭唯有以殺止殺,凌衝一劍之出,劍刃切割魔怪之身,心頭忽然生出一股由衷喜悅,倒並非是斬殺生靈帶來的快感,而是覺得劍修之輩,就當如此,於殺伐中見真性自我。
和尚參禪修佛,明心見性。道士體悟大道,坐忘存思,皆是要認清自我之性,與大道冥合。劍修之道,便是憑藉手中長劍,斬盡天下之敵,管盡天下不平,最後照見自我,契合天地。凌衝本心愛劍,纔會投入太玄劍派之中,但自得傳劍訣以來,苦苦修行,打磨根基,無意中將本心深藏,如劍在囊中。今日爲葉向天護法,斬殺血河妖魔,無意中將自身殺伐之意激,居然暗合太玄劍派劍術之意,一招之間,劍光大盛,連帶凌衝本心之中,亦自生出大歡喜、大自在。
凌衝一劍斬殺妖魔,抱劍凝立,雙目如電,望向血河深處。葉向天百年以來,幾乎都在太陰火樹之下端坐悟道,太陰火樹乃是血河天生的剋星,最善汲取血河本源,壯大自身,葉向天本身亦是劍術高強之輩,歷年死在其手的血河妖魔着實不在少數,血仇極深。如今葉向天閉關煉法,連帶太陰火樹亦威能全失,正是報仇雪恨的良機。尤其葉向天一身元氣渾厚,太陰火樹更是靈根一流,若能掠奪其元氣,足可以將一個普通妖魔眨眼推至元嬰之境,可謂是一步登天。這等誘惑,誰能抗拒?
血河之中血浪翻涌,無數雙血紅眼睛,俱都望向中央太陰火樹之下端坐的葉向天。葉向天雙目緊閉,周身真氣如沸,顯是煉法已到緊要關頭。此時若能攻入他內圈之中,定可將他從境界之上打落,重傷垂死,任由擺佈。
凌衝將手中寒鐵劍一劃,森森劍光之中,朗聲喝道:“太玄弟子凌衝在此,若有不怕死的儘管上來,瞧瞧我手中這柄寒鐵劍究竟鋒利也未!”血河妖魔亦有許多開啓靈智,智慧不下於人,聽聞太玄劍派的名頭,略略猶豫。當年血神道人倒翻太玄,卻被郭純陽劍斬六大分身,灰溜溜逃走,連個屁也不敢放。太玄派赫赫威名,着實鎮壓血河一脈。一些老成持重之輩思忖片刻,悄悄離去。血河之下,另有無窮空間,這些血河妖魔若肯安安穩穩呆在其中,也不愁吃喝,只是垂涎世間生靈血肉靈氣,又貪圖地表花花世界,無時無刻皆思殺入凡間。
凌衝憑太玄劍派的名頭,着實嚇退不少妖魔,但亦有許多妖魔眼見他不過一個凝真境的小子,敢大言不慚,打定主意,殺死他與葉向天,奪取太陰火樹之後,立即返回血河,終生不履地面,太玄劍派便再霸道,還能降血河煮幹,擒殺自己麼?血水幽幽,搖盪潮生,無數雙赤目死死盯着凌衝與葉向天,隨時可能撲將上來。
凌衝從未指望僅憑太玄劍派的名聲,就把這許多妖魔嚇退,戰意熊熊高漲,掌中寒鐵劍亦是劍光森寒,他一雙眼睛瞪得又大又圓,毫不怯懦的反瞪回去。只聽兩聲怒吼之間,兩道身影同時自血河撲出,直奔凌衝殺來。這兩隻妖魔只是胎動境的法力,全身**,修爲低微,當是被遣出,試探凌衝法力劍術如何。
凌衝不言不語,左足踏上一步,寒鐵劍輕輕划動,劍光輕顫之間,已自兩隻妖魔脖頸處切過。兩隻妖魔頭顱飛天,身軀兀自向前衝刺良久,方纔重重躺倒在地。一劍之間,舉重若輕,連斃二敵,用的卻只是平凡之極的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