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江辭淡淡的笑了聲,“等你碰到了明白了。”
“打住!我可不想明白,我寧願一輩子都不懂也不想淪落到你這種地步。”溫昊倫嘆氣,“算了,我這邊會盡力幫你瞞着,你自己看着辦吧”
反正他說的話,褚江辭也未必會聽,他懶得多費脣舌。
褚江辭嗯了一聲。
切斷畫面之前,溫昊倫說,“你說的或許是對的,可你要記住你要負責的不止是她一個人。”
屏幕一黑,影音室又重新陷入了靜謐。
他知道他現在的處境,也知道需要他負起責任來的遠遠不止一個蘇喬安。
從小到大,不斷有人給他灌輸着這種思想。
褚世雄似乎是爲了磨練他,讓他從小失去了自由。
哪怕拿無數個第一也不會有人表揚,更不會有人爲他而感到驕傲。
褚世雄忙着滿世界跑,忙着公司忙着應酬,基本不管家裡的事也不管他們兄弟倆。
馮曼麗似乎對慈母這個角色也不感興趣,除了逛街吃喝以外,是約着闊太太打牌,他們兄弟倆跟動物園的猴子一般要時常去她的朋友們面前表演才藝供人觀賞。
越是長大越是厭惡這種生活。
他對這個冷冰冰的家多年累積的不滿在褚世雄帶回來了一個私生子後徹底爆發,他做了人生最爲叛逆的一個決定,離家出走。
他再怎麼獨立,再怎麼會讀書也只是個孩子,不懂世間嫉惡。
在他人生最黑暗的那段日子,他遇見了蘇喬安。
每天都來陪他說話,給他送吃送喝保住了他的命。
他當過一段時間的小痞子,爲了保命。
他本可以直接跑掉,卻在遇見她以後猶豫了。
雖然日子過得貧苦,但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了快樂。
離開之前,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卻急着要走,許諾她,日後一定會回去找她,還交給了她信物。
可惜他在逃跑的過程不慎跌入湖,被救出來後高燒不退。
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清醒,他記得約定卻記不清人的樣子,只隱隱約約記得答應過誰一定要回去。
後來……
陰差陽錯的發生了很多事,偶爾回想起來都覺得那像是輩子發生過的事。
他過去將蘇喬安排在了最不起眼的位置,而現在他才真的明白他需要的是什麼。
短短几年像過了漫長的一生,他想要的只不過是一個小家,更想要的是有蘇喬安的家。
旁人無法懂這種感受,他也不需要別人明白。
——
半夜。
半夢半醒的時候,她感覺脖子癢兮兮的,好像有什麼東西滑過。
厲時念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自覺的蹭到了舒服的位置安睡入眠。
隔天醒來,她才發現她睡到了男人懷。
清醒過來後,她立刻從他懷撤出來。
厲時念踢了他一腳,“你爲什麼在我的房間?”
他昨晚不是睡到其他地方去了嗎?怎麼大半夜還偷偷摸摸的爬了她的牀?!
褚江辭睜開眼,看了她一眼,隨後一言不發的起了牀。
眼看他要出房門,厲時念出聲,“褚江辭”
“嗯?”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
“跟我在一起,你很難受嗎?”
褚江辭背對着她,她也看不見他的表情。
只是他的問題……
厲時念誠實的回答,“不是跟你在一起很難受,而是會很有罪惡感。”
她不想承認的是她對褚江辭,一個從一開始像個強盜一樣的男人產生了感情。
自從發現了這個事實以後,她時常做噩夢,夢到她被人戳着脊樑骨罵,夢到蘇喬安聲聲泣淚的質問,夢到她歇斯底里的想殺了她。
她很怕自己變成最不堪的那種人。
她真的搞不懂褚江辭在想什麼。
他走了。
除了必要的一日三餐以外,他幾乎不會來打擾她。
令她感到無力的是每天晚當她睡熟了,褚江辭都會進入她的房間,跟她睡在同一張牀。
每天清晨醒來都能看見他的臉,她心情極爲複雜。
更令她心寒的是正如褚江辭所言,根本沒有人來找她,都已經幾天了,還沒有人發現她失蹤。
這不是很怪嗎?
厲時念想不通。
第六天。
她一大早醒了,看到褚江辭去了海邊,她纔開始在別墅內翻找起來。
沒有手機,沒有任何可以聯絡到外界的東西,她也無法辨認自己所在的具體、位置。
在翻褚江辭的臥房時,從牀頭櫃的抽屜內翻到了一個戒指盒,戒指盒內只有一隻女戒。
她愣了下,看款式好像和褚江辭手的那只是一模一樣的。
誒?
既然是對戒,男戒戴在褚江辭手,女戒怎麼會被收藏在抽屜裡而不是在蘇喬安手?
她皺了下眉,沒多想將戒指放回了抽屜。
接着翻動的時候,她纔看到了她婚禮當天厲振廷交給她的盒子。
她取出了盒子,發現盒子內的東西少了。
錄音筆不在,只有一封信。
她那天什麼都沒來得及看莫名其妙的昏厥過去了,她甚至記不起那天在休息室都發生了什麼,又見到了誰……
厲時念坐在牀前地毯,拆開了那封信。
……
褚江辭是在海邊等物資,親眼見過來送物資的人確認無恙以後,才讓他們從後門進去。
看着他們將東西放好,看着他們已經離開了小島,他才繞到了前門。
一進屋便看見那縮在游泳池旁的人。
“小念?”褚江辭踱步過去,試探着喊了一聲。
厲時念像是沒聽到,只呆呆的盯着游泳池看。
褚江辭在她身邊半蹲下,手才搭她肩膀,她卻好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一般,戒備的蜷縮了起來。
“怎麼了?”
厲時念臉色虛白,眼神渙散而無神。
“我…我不是厲時念……”
“什麼?”褚江辭心一緊。
她苦笑,“我不是厲家的女兒,我不是爸的親生女兒,我和他沒有血緣關係……”她看完了厲振廷寫的親筆信才明白過來,她根本不是什麼厲家大小姐,也不是厲振廷的女兒,她跟厲振廷不存在親屬關係。
她緊緊掐着自己的手臂,茫然無助的輕聲低喃,“那我是誰啊…我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