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離傅衍之去往國外也小半個月了。
這過了頭三月,她肚子的變化很明顯了。
隨之而來的不是什麼享受孕育小生命的喜悅,而是更深的折磨和痛苦。
蘇喬安她都已經沒辦法坐起來了,醫生的意思是她只能躺着靜養,每天都早晚都會有醫生親自過來檢查她的情況,三餐還要準時。
她能吃的東西也少之甚少,再加姿勢不對,餵食都必須要很小心。
早醫生過來給她做常規檢查的時候,蘇喬安輕聲問,“我的孩子他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她有乖乖的聽醫生的話,遵從醫囑,他們不讓她去做的事,她堅決不做了,不讓她吃的東西,她也不會碰。
乖巧的按照着醫生的吩咐來養胎,她很害怕算是做到這種地步,她還是保不住她的孩子。
她不在意自己是死是活,她只在意這個孩子能不能夠平安降生,這都已經快成爲她的執念了。
在她的內心深處總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一定要不惜代價將孩子保下來。
“萬一…萬一真的有那樣的時候,醫生,請您無論如何都要替我將孩子保下來,我要孩子,哪怕用生命作爲代價都沒關係……”
蘇喬安拽着醫生的袖子,已經用盡力氣了,她很誠摯的擺脫着醫生替她將孩子保下來。
醫生看了眼虛弱的抓着他袖子口的那隻手,他溫和一笑,“褚太太請您放輕鬆,您放心,您和孩子現在的情況都還不錯,還算穩定,可如果褚太太您一直這麼煩憂自己的話,那很那保證不會出亂子了,所以爲了肚子裡的孩子,還請褚太太您努力調整下自己的情緒纔好。”
醫生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拽下了她的手,溫聲細語的安撫着蘇喬安不安的情緒。
孕婦會有這種不安和緊張是正常的,她是太擔心孩子了,所以纔會這麼害怕的說出希望他們能替她保住肚子裡的孩子,哪怕她不要命了都好。
這種時候,他們也只能說盡量的去穩定孕婦的情緒。
事實如果真的到了那種危急關頭,他們是會優先考慮母體安全的,不存在電視劇那種詢問親屬是要保大人還是小孩兒的情況。
一旦到了危急關頭,他們是會以孕婦的安全爲主要任務,努力保住大人的生命,如果可能的話,他們也當然會盡最大的努力保下孩子。
不過蘇喬安還沒到這種地步,等月份再大點,恐怕他們還得找褚江辭過來一趟開個會,好好商量一下。
醫生拽下了她的手,她仍是無法平靜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段日子總覺得心焦氣躁,越來越容易被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給影響到。
她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可是她無法按捺住體、內狂躁的情緒,她還是會害怕,會惶惶不安,尤其是在身邊沒有人陪伴的情況下,她努力說服自己要堅強獨立一點,可總是被那銘刻在記憶深處的悲傷所影響。
她清楚的記得當初她似乎也是這麼送走了她的孩子……
眼睜睜的看着那小生命從自己的身體抽離,可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那樣傻愣愣的看着。
也許是因爲月份漸漸大了,孩子帶給她的負重感也漸漸重了,讓她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這種無可奈何的挫敗感越重,她越不知所措,情緒也很難自控了。
醫生耐心的反覆安慰着她,免得她一個人鑽牛角尖。
等替蘇喬安檢查完,他們走了,臨了還將蘇喬安今天的情況跟褚江辭說了聲,這是褚江辭要求他們的,他現在沒法抽身同時看着兩個人,只能讓醫生幫忙多照顧着點蘇喬安,她的情況都得實時彙報。
——
在孕肚八個多月的時候,醫生將褚江辭找來了。
他們開了好幾次會,商量了好幾次,還是決定要先徵求家屬的意思。
彼時,已經忙碌了幾個月,來回兩頭跑既要照顧病人又要照顧孕婦的褚江辭已經疲憊不堪了,人都瘦了一大圈。
雖疲憊卻不顯多狼狽,褚江辭問,“是我太太她那兒有什麼麻煩嗎?”
醫生點點頭,“您坐。”
醫生招呼着褚江辭坐下後,說道,“褚先生您也應該知道您太太的情況其實是不容樂觀的,一開始,我們是建議您太太不要生下這個孩子……”
“醫生您直接說吧”
醫生愣了下,神色凝重,“是這樣,褚太太現在月份也八個多月了,情況不容樂觀啊!之前我們看褚太太的情況還算穩定,褚太太自己也很能吃苦,以爲會能順利生產也說不定,但現在很難說了,這幾天我們開了幾次會,一致的意思是最好能夠儘快剖腹,褚太太她不可能等着自然生產,否則很可能會一屍兩命。”
剖腹?
“現在剖腹對腹胎兒影響也很大,有沒有可能再多等一段時間,臨近預產期的時候再……”
“不行,褚太太的身體極限直到這兒了,繼續由着褚太太孕育孩子太冒險了,褚先生,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必須剖腹將胎兒取出來,而且這段日子得動手術了,再等下去,會出什麼意外,要擔着多大的風險,我們誰都沒有把握。”
褚江辭心下一沉,久久沒有表態。
他知道蘇喬安懷着這個孩子擔的風險很大,也知道醫生這麼着急的將他找來肯定是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了。
這麼說要提早將孩子從母體取出來是不得不做的事了。
“好。”褚江辭答應了,“這件事我會親自跟我太太說,也希望你們能夠給我一個確切的手術方案,我不希望我的太太和孩子在手術、出任何的意外。”
“這一點您可以放心,我們會連同其他科室一起爲您太太做手術,絕對會盡力保住您太太和孩子的。”話是這麼說,其實能有幾分把握,他們心也沒有個確切的底數,畢竟手術會發生什麼意外,誰都無法事先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