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呂問天勉強收弓,額頭上已是密密的汗珠,爲了不丟醜只好緩緩而爲,只覺得收弓較拉弓更吃力三分。呂問天長吁了一口氣,有些懷疑地問道:“先前楚將軍連發數箭,用的真是此弓?”
李元宗不滿地說道:“呂首領,你這話什麼意思,剛剛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難道你信不過我李元宗?”
呂問天啼笑皆非,暗想:“我與你只交過一次手,今日才攀談了幾句,何來是信得過之說。”當下也不辯解,連弓帶箭一同交還給了楚錚。
“李將軍休得無禮,”楚錚接過羿王弓,說道,“呂首領,在下不敢有瞞,方纔用的確實是此弓。”說完,將鐵箭置於弓弦上,何勝男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顫,不覺向丈夫身邊靠近了一些。
楚錚回首將弓挽成滿月,喝道:“林*士向兩邊退出十丈!”
洪文錦遠遠答道:“遵命!”
楚錚等了片刻,手指一鬆,鐵箭帶着利嘯聲離弦而出。呂問天與何勝男目力均遠超常人,但也只是看到一道依稀箭影直奔一棵樹而去,一聲悶響過後,樹頂的積雪簌簌而落。
楚錚又迅速從囊間取出兩枝鐵箭,仍向那棵樹射去,三箭過後,那樹冠晃了幾晃,整棵樹從中而斷,轟的一聲摔到地上,登時積雪飛揚。
楚錚對呂問天做了個請的手勢,呂問天強攝心神,點了點頭,兩腿一夾馬腹向樹林走去。沒走幾步,遠處馬賊陣中傳來騷動聲,呂問天回首道:“夫人,告訴諸位兄弟不必擔心,爲兄去去就回。”
楚錚笑道:“呂夫人請放心,在下對呂首領絕無惡意。”
何勝男亦明白楚錚方纔若有禍心,那在如此近的距離內弓箭對準自己夫婦,兩人恐怕都難以倖免,便轉身做了幾個手勢,也驅馬跟了上來。
李元宗則亦是第一次見楚錚這般射法,張大了嘴,愣愣地坐在馬背上一動不動。
三人來到那棵倒地的樹前,只見斷裂之處有半尺粗,楚錚方纔所射的那幾箭全都穿透而過,無一留於樹杆內。
呂問天長嘆道:“此弓應是世間僅有,呂某今日得見,已不枉此生。承蒙楚將軍之情,呂某在此立誓,有你楚將軍在北疆大營一日,我灰鬍兒絕不再搶奪北疆大營一物。”
何勝男看了楚錚和呂問天一眼,不禁滿面愁容。
楚錚看在眼裡,道:“呂首領,呂夫人,請去那邊說話。”
三人來到一空曠之地,楚錚問道:“在下有一事不解,想請教呂首領。”
“楚將軍請說。”
“呂首領應知押運這批輜重有上萬我大趙軍隊,即便不是黑騎軍,恐怕也未必輕易得手。在下曾聽黑騎軍將領說過,灰鬍兒甚少搶奪北疆大營之物,怎麼此次……”
呂問天苦笑道:“我等何嘗不知此番若是得手,定會觸怒北疆大營,但也是無奈之舉。兩月前北疆便已連綿大雪,較往年陰寒數倍,而我灰鬍兒等幾部人馬大都乃胡漢混血,呂某和賤內亦是如此,自懂事起便不知父母是何人,既不容於胡,亦不容於漢,想去最近幾個城中購買過冬之物亦是不可得。衆兒郎的家眷已有數人凍死,再這般下去都快走投無路了,不得已纔打這批輜重的主意啊。”
楚錚沉默良久,道:“呂首領,這些輜重件件登記在案,在下也無權動用,不過在下倒是另有一法,可解你們灰鬍兒之憂。”
出乎楚錚意料,呂氏夫婦聽了並不爲其所動,反而目露戒意,呂問天拱手淡淡地說道:“楚將軍的好意呂某心領了,不過我灰鬍兒從不無故受人之情,告辭了。”
楚錚不明所以,道:“呂首領,在下絕無惡意……”
何勝男打斷道:“似你這番話,我夫婦已經聽過多次了,給點銀子給點糧就想收編我灰鬍兒,讓我等上陣殺胡人,我們灰鬍兒郎的性命就這麼賤麼?”
楚錚訕訕說道:“在下其實並無此意。”
何勝男冷笑道:“若無此意你會白白給我等過冬之物?天下哪有這等好事。況且灰鬍兒非胡非漢,並非趙國臣民,爲何要爲你們趙國效力。”
楚錚沒想到何勝男反應這般激烈,想了想道:“呂夫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北疆畢竟是我大趙領地,灰鬍兒生長於此就是我大趙臣民,似這般四處流浪以馬賊爲生也不是長久之計,北疆大營對你等只是暫時無暇理會,日後總要兵戎相見。何不趁突厥來犯之際爲我大趙效力,建功立業也好爲麾下兒郎謀個好出路。”
呂問天笑了笑道:“楚將軍初到北疆,對我灰鬍兒所知不多。灰鬍兒前任首領乃是呂某夫婦義父,當年王老統領也如今日楚將軍一般招攬我灰鬍兒,義父一念之差答應了此事,率衆投奔了北疆大營,與胡蠻交戰也立下了不少戰功,呂某也曾官至校尉之職,說起來與北疆大營現任前將軍華長風還曾撮土爲香結爲兄弟。憑心而論,王老統領待我灰鬍兒還算公道,但對多數漢人將領而言,似我夫婦這等胡漢混血只是卑下之民,不僅私下百般刁難,在沙場上更是將我等性命視爲草芥,上萬灰鬍兒不到半年便只餘下不足三千人。義父忍無可忍之下找帶兵的北疆大營右將軍陶虎理論,反被他以不從軍命之罪杖殺。呂某夫婦聞此慘訊,深夜潛入大營,誅殺陶虎等三名將領,率兵反出了北疆大營。這在當年可是震驚趙國的大事,只是過了這麼多年,朝廷中記得的人已經不多了。”
楚錚默然不語,良久才道:“那我外公可知其中詳情?”
呂問天道:“自然知道,承王老統領之情,未曾對我灰鬍兒趕盡殺絕,但我等對漢人已經徹底寒心,絕不願再受趙國節制,重蹈當年覆轍。灰鬍兒只願做草原天空的雄鷹,無拘無束,即使過得窮苦一些,也不想受何羈絆。楚將軍,呂某敬你是條好漢,此事不必再提了。”
何勝男哼了聲道:“夫君只怕是看走眼了,這位楚將軍若真是條好漢,方纔你觀弓時也不會將手搭在刀柄附近了。”
楚錚臉一紅,這婦人真是心細如髮,竟給她看出來了。
呂問天笑道:“爲夫與楚將軍初次相識,防人之心不可無,他若真無半點戒備之心反讓爲夫看輕了。”頓了頓,呂問天低聲道:“楚將軍,你那部下李元宗來了,你我所談之事將軍大概也不想讓他知曉吧。”
楚錚輕嘆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勉強了。”
“今日能結識楚將軍,實是平生幸事。”呂問天調轉馬頭,高聲說道,“楚將軍,李將軍,呂某夫婦就此別過。”
楚錚拱手道:“兩位走好,恕不遠送。”
李元宗卻叫道:“呂首領,何時你我再較量一番?”
呂問天並不回頭:“他日草原再度相逢,呂某願領教李將軍高招。”
“好,一言爲定。”
楚錚和李元宗返回趙軍陣營,洪文景臉色陰沉地迎上來,方纔見楚錚單獨與呂問天夫婦在一起簡直叫他心驚肉跳,見過楚錚後,劈頭蓋臉將李元宗痛罵一頓。李元宗也知自己理虧,一聲也不敢吭。
“楚將軍,馬賊退兵了。”衛泰前來稟報道。
楚錚點了點頭,道:“命輜重兵埋鍋造飯,全軍在此修整兩個時辰再行軍,爭取明晚能趕到北疆大營。”
楚錚轉身對那胖乎乎的軍需官說道:“倪大人,將士們擊退了馬賊,可要好好犒勞一下,把你平日捨不得的那些東西全拿出來吧。”
“那是那是,”軍需官臉上的肥肉都擠到了一起,“小的這就去辦。”
楚錚緩步走到禁衛軍中,見多數人神色有異,笑道:“都怎麼了,沒精打采的。此次弟兄們作戰有功,本將軍已吩咐軍需官把上好的燻肉都拿出犒賞大家。”
一聽這肉字,頓時響起陣陣反胃聲。馮遠有氣無力地說道:“將軍不要說了,我等哪還吃得下這些東西,方纔撤回林中途經那片殺戮之地,我的娘喲,屬下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死人,全都血肉模糊,還熱氣騰騰。”
馮遠不說還好,他這一說身邊十數人一捂嘴,忙起身跑到樹後嘔吐起來。許唯義啪地打了他一下:“哪有你這麼說話的,還熱氣……”許唯義也覺一陣噁心,說不下去了。
楚錚嘆了口氣,對鄧世方道:“鄧副將,全體禁衛軍集合。”
“末將遵命!”
禁衛軍在林外雪地之中整齊列隊,楚錚負手站在一個較高的土丘之上,身後站着幾個黑騎軍士,其中一個人不少禁衛軍軍官都認識,就是誓師大會上受太尉大人召見的黑騎軍都尉古三郎。
鄧世方策馬來到土丘前,行禮道:
“赴北疆禁衛軍集結完畢,實到兩千九百九十八人,請參將大人訓示。禁衛軍偏將鄧世方。”
“入列。”
“遵命!”
楚錚看着這些京城子弟兵,緩緩說道:“諸位禁衛軍軍士,今日你們初上沙場,本將軍本已做好準備,認爲可能會有軍士陣亡,但爾等鎮定自若,表現之佳出乎本將軍意料,看來這一路操練並未白費。洪將軍等人對此亦是盛讚有加,你們可曾感覺到,連黑騎軍軍士看我禁衛軍的眼神也有了些許變化,不再是老兵看待新兵那般高高在上,而是帶着驚異與讚賞,這足可說明只需再磨鍊一番,我禁衛軍三千將士定能與黑騎軍一樣,可成爲我大趙之棟樑。”
雖然寒風凜冽,但聽到讚譽,禁衛軍的腰桿挺得更直了。只聽楚錚繼續說道:“但本將軍有些失望,不對針對你們,而是對那些馬賊極爲失望,我軍不傷一人,是因馬賊一擊便退,除了放幾箭,對我軍根本未構成威脅,本將軍想檢驗我軍真正實力的想法也化爲泡影。可若是對陣突厥,爾等將面對的是兇如豺狼、悍不畏死的對手,不會再有今日這般幸運。方纔本將軍見不少弟兄見了死屍噁心嘔吐,此乃人之常情,本將軍也並不好受,古都尉,你當年初上戰場殺敵是何感受?”
古三郎俯首道:“回楚將軍,屬下與禁衛軍兄弟都不差不多。略有不同的是屬下第一次上沙場便是一場惡戰,我北疆大營八千新兵奉命開拔,途中遭遇六千胡蠻騎兵。胡蠻一個衝殺我等就傷亡近三成。屬下當時心中一片空白,只記得與另一人合力砍翻了一個胡蠻騎兵,胡蠻暫退後,屬下對着那屍首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楚錚笑道:“似這般模樣,胡蠻若再衝上來還如何能抵抗?”
古三郎面帶憂傷:“楚將軍說的是。不久胡蠻便又衝了過來,屬下渾身無力,都已閉目等死,屬下身旁那人爲了救屬下,以一對二,砍死一個胡蠻後,卻被另一胡蠻從身後一刀削去了半個腦袋,腦漿濺了屬下一臉,屬下當時居然還伸出舌頭舔了舔,覺得很淡,只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禁衛軍隊列中又響起一片乾嘔聲,古三郎似若未聞,繼續說道:“那胡蠻殺了那弟兄後,又向我古三郎衝來,我古三郎不如如何又有了力氣,什麼都不顧了,只想與那胡蠻同歸於盡,爲那弟兄報仇。那胡蠻見我與他拼了命,反而縮手縮腳,也許是那位弟兄在天之靈保佑,不知從何方射來一流矢,那胡蠻掉下馬來,我古三郎上去一刀便砍下了他腦袋,隨後不再猶豫,跑去幫忙別的弟兄。此時八千新兵已經不到四千人,可硬是支撐了半個時辰,直至北疆大營的援軍趕到,全殲了這六千胡蠻,可我等也只餘下不足千人。”
古三郎突然扯開胸甲,取下一塊鐵牌,高高舉起:“諸位禁衛軍兄弟,這塊鐵牌是從那位死去的兄弟身上取下的,當時我只知他叫李大哥,在這批新兵中他是最爲勇猛的一個,可爲了救我這懦弱無能的古三郎,都未曾落下個全屍。我古三郎從那戰以後,時刻將此鐵牌掛在胸前,我這條命是李大哥給的,他這般對我,我也這樣對待其他兄弟,我黑騎軍上下都是如此。在沙場只有相互呼應支援,纔能有活命的機會,懦弱膽小隻顧自己性命的人總是死得最快的一個。”
另幾個黑騎軍軍官也談了個人初上疆場的情形,楚錚等他們都說完了,對禁衛軍說道:“你們可聽清了?這是古都尉他們幾人歷經數百次血戰的經驗之談,自古兩軍相逢勇者勝。爲將者再怎麼如何神機妙算運籌帷幄,始終仍需短兵相接,這時就要看軍士是否較敵更爲勇猛,戰法更爲嫺熟,方可有取勝之望。戰法本將軍倒並不擔心,你們與古都尉他們有所不同,他們幾人初上沙場仍是新兵,而你們最少也在禁衛軍中待了兩年,重要的是能否將平日所操練的在沙場上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而且禁衛軍偏重於步兵操練,來犯的突厥則是不折不扣的騎兵,步兵對抗騎兵衝殺,氣勢猶爲重要,所列方陣只要有一角潰敗,定是全盤皆輸!你們記住了嗎?”
禁衛軍齊聲吼道:“記住了!”
楚錚來回踱了幾步,沉吟良久忽道:“記得本將軍在出徵前便對諸位兄弟說過,此次我三千將士赴北疆,是爲抵禦突厥,護我大趙江山而來,絕非只是到此一遊。若到了此時還有人認爲本將軍乃當朝太尉之子,定不會身犯險境,那就是大錯特錯。今日大夥也該體會到了,本將軍所說並非虛言,若不是那些馬賊無膽進攻,否則兩千騎兵強衝我軍盾陣,縱使有黑騎軍相助,我軍至少也要傷亡數百人。”
楚錚環視一眼,冷冷說道:“本將軍方纔跟在你們身後,就是想看看是否有人會臨陣脫逃,也事先吩咐過陸校尉等人,若有後退者,殺無赦。所幸馬賊先行退去,顧全了我等同袍之誼,但也將心有異志者掩蓋了起來,本將軍在此給爾等最後一次機會,心有畏懼想回京城者,出列站到本將軍右側,本將軍決不會爲難你們,並書公文准許爾等隨輜重兵一同回京。”
三千禁衛軍鴉雀無聲,可楚錚看得分明,有幾人目光遊離不定,哼了聲道:“只給你們一頓飯的功夫,你們自個兒斟酌一番。此時不走,若到了北疆大營再有何異舉,則以動搖軍心之罪論處,定斬不饒!”
良久,一個人悄悄走了出來。楚錚看了他一眼,也是認識的,此人名叫舒裕,乃是方家的遠親。舒裕向楚錚拱拱手,想說些什麼,可咳嗽了數聲終究低下頭去。
有舒裕帶了頭,其他人也就沒那麼多顧忌了,三三兩兩地走了出來,既有原十一營的將士,也有從其他各營抽調而來的人,不一會兒楚錚左側便聚集了一百多人。
忽見一人從隊列裡急奔而出,楚錚見了也不禁愕然,居然是馮遠!陣中許唯義更是破口大罵:“姓馮的,原來你也是個孬種,老子算瞎了眼了,居然把你當兄弟!”
馮遠不答,跑到那百餘人中間,將一個畏縮着身子的都尉扳了過來,看了看其面目頓時拳腳相加:“不成器的東西,我們馮家居然出了你這種廢物。”
楚錚想起來了,那都尉是馮遠的堂弟,當初是馮遠硬求着自己把他的名字最後添加進來的,他們馮家歷代從軍,難怪馮遠會如此惱火。
“馮遠,退回隊中去。”楚錚喝道,“人各有志,不必勉強。此時退出總比沙場上衝鋒陷陣時再往後跑來得好。”
馮遠又踢了一腳才恨恨地住手,回到隊列中。許唯義滿面笑容迎了上來:“小馮……”
“滾!”
馮遠一個巴掌扇了過去,許唯義紋絲不動,“啪”的一聲,臉上多了幾道紅印。
馮遠一愣,道:“你爲何不躲?”
許唯義摸了摸臉,苦笑道:“誰讓我居然不相信自己兄弟,確實該打。”
馮遠也感恨意猶在,搓了搓雙手:“那讓我再打兩下好不好?”
“去你的。信不信老子會還手?”
楚錚見陣中不再有人走出,說道:“伍紹一,帶他們回去收拾行裝。”
舒裕猶猶豫豫地說道:“將軍方纔不是說讓我等隨輜重兵一同回京麼?”
楚錚懶懶說道:“你們就在此地紮營,等上三天,倪大人返京時自會把你們帶上。”
舒裕一愣:“我等不到北疆大營了?如果那些馬賊捲土重來該如何是好?”
鄧世方在一旁冷笑道:“你們已不屬北上禁衛軍之人,爲何還去北疆大營?難道還嫌我禁衛軍臉丟得不夠嗎?”
一名黑騎軍軍官過來拍拍舒裕肩膀:“放心吧,灰鬍兒不會無故殺人,如果你們真那麼倒黴死在他們手中,等擊退了突厥,我等會爲你們報仇雪恨的。”
舒裕頓時無言。
“楚將軍!”衛泰從林中策馬而來,稟報道:“探子來報,有近千餘騎向我軍左側而來。”
楚錚不驚反奇,馬賊們就算去而復返也不會只來一千人啊。
“那爲何不聞號角聲?”
衛泰答道:“那些人馬穿着我大趙百姓服飾,洪將軍已派人前去查問。”
“這倒是件怪事,”楚錚上馬挽起繮繩,“走,去看看來者何人。”
楚錚趕到時,數千禁衛軍正嚴陣以待,洪文錦見楚錚來了,上前道:“參見楚將軍。”
楚錚翻身下馬,問道:“洪將軍可知那些是什麼人?”
洪文錦答道:“回楚將軍,據他們所稱,這些人乃是我大趙武林自發組成的義軍,願在我北疆大營帳下效力,共御來犯之敵。”
楚錚一皺眉:“怎麼,是武林中人?”也難怪楚錚皺眉,他前段時日南下,連屠趙國武林兩大世家破釜山莊和太平展家,幾乎已成了武林公敵。
洪文錦從親兵手中取過幾份文書:“這些是地方官府所批的通行文書,應該不假。以青州項千帆爲首的十餘人正在林外等候想求見將軍,他們見我軍在此紮營,想與我等一同前往北疆大營。”
洪文錦見楚錚臉色不豫,小心地說道:“楚將軍,大趙武林歷來有自發組織義士抗敵的傳統,這項千帆末將雖未曾見過,但也久有耳聞。此人在大趙武林聲望極高,多次率義士來我北疆大營,與王老統領、兵部尚書郭大人和孟統領私交甚好,將軍還是見上一見吧。”
楚錚暗想既是如此,看在外公面子上也不能過於怠慢,何況自己也不能當一輩子武林公敵,武俠小說裡那可是一個大反派的角色,到最後都不得好死的,如果藉此機會化解恩怨那是再好不過了,就算化解不了,武林中人也不是鐵板一塊,分化收買總是可以的。
“呵呵,那就有勞洪將軍出林迎接,本將軍在此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