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前塵往事

餘額不足

上京城外官道兩邊除了幾棵松柏,草木大都已成枯黃之色,雖說立冬已過了好幾天,但今日陽光甚好,照在人身上有種暖洋洋的懶意。

近千名全副甲冑的禁衛軍站在官道兩側,只聽一人高聲喊道:“衆將士聽令,三人一組,每組間隔不超過兩丈,各向兩側走五百步,聽令組織搜索!”

衆軍士齊聲應道:“遵命!”

忽聞陣陣馬蹄聲,十餘騎疾馳而來。馬上諸人年紀雖輕,但卻都身着禁衛軍將軍服飾,身披外黑裡紅大氅,爲首那少年更是引人矚目,一身銀色麒麟甲,胯下之馬遍體通紅,神駿非凡,比其餘馬高了近半個馬首,若非那少年強壓着馬速,早已將衆人甩下一大截了。

方纔發號那軍官快步上前,在路邊單膝跪地道:“屬下駱濤參見楚將軍。”

那少年一勒繮繩,那紅馬一聲長鳴成人形立起,似在向主人抱怨自已尚未跑盡興。少年一拍它的頭,那馬登時乖乖收蹄低下馬首,狠狠地咬了一口路邊的乾草。

身後一人笑道:“楚將軍,這世上恐怕只有你才能治服這匹火雲駒,在下想幾次稍靠近它就又撕又咬,我九營的馬匹見了它更是如見大爺,連頭也不敢擡。”

那少年自然是楚錚了,聞言微微一笑,道:“史將軍太擡舉它了。”又對那駱濤說道:“駱校尉,皇上聖輦已出京城,你這邊準備如何了?”

駱濤道:“請將軍放心,末將正組織屬下對官道兩側進行搜索。”

楚錚點了點頭,道:“承蒙皇上御筆親點,命我禁衛十一營爲此次大獵前鋒營,此乃我十一營無上榮譽,你們可要盡心盡職,切不可出半點差錯,定要確保這一路八十八里官道萬無一失,纔不辜負皇上的信任。”楚家雖權傾朝野,但在這些下級將士面前,楚錚對自己的言行甚爲注意,不僅待之如兄弟,對皇家更是從不露半分不敬之意。

駱濤領命,轉身喝道:“開始搜索。”

已經退到五百外的禁衛軍將士接到命令,成兩道直線向官道搜索而來,連一小堆草叢,略顯浮軟的土堆也不放過。

旁邊那史將軍嘆道:“十一營已做得這般細緻,我九營將士接管此地不需再做任何事,只需往路邊一站便可。”

楚錚道:“不是聽說最近有秦人混入了京城嗎,還是小心爲上。”

史將軍道:“歷年大獵我禁衛軍只有苦功而無功勞,這些秦人不來便罷,來了正好讓他們見識一下禁衛軍的厲害。”

忽然遠遠傳來一個尖利的聲音:“禁衛十一營楚將軍可否在此?”

史將軍微一皺眉,道:“咦,聽聲音好像宮內的太監。”

楚錚翻身下馬,道:“楚錚在此。”

一個管事太監模樣的人騎着馬氣喘吁吁地來到衆人面前,見楚錚迎了上來,乾枯的臉上強擠出幾分笑意,道:“皇上有旨,請楚將軍到駕前侍候。”

楚錚一愣,道:“末將奉旨帶領禁衛十一營爲前鋒營,職責所在,不敢擅離。”

太監笑道:“皇上已經考慮到了,命禁衛軍九營史將軍和十一營副將鄧世方將軍負責前鋒營之事,楚將軍快隨我去吧。”

楚錚明白了,這份旨意其中恐怕還有趙敏的意思,否則鄧世方一個小小的副將皇上不可能知道得這麼清楚的。兩年前趙敏與自己關係尚佳時,經常閒逛到禁衛九營,對鄧世方也是認識的。此番儲君趙慶留守京城,趙敏這個女兒當然要陪着趙王了。

楚錚無奈地對史將軍和鄧世方說道:“只好有勞二位了。”

史將軍目露羨慕之色,道:“楚將軍放心,這邊有鄧將軍和末將在,絕不出任何差錯。”

楚錚隨着那太監一路疾奔,來到趙王龍輦車隊附近,兩人下馬,那太監道:“請楚將軍稍等。”

那太監走過去與一人說了幾句話,那人轉過身來,臉色陰沉,露在袖外的右手上包着一層白布,正是大內總管連奇。

楚錚似笑非笑,拱手道:“末將參見連總管。”

連奇哼了一聲並不答話,他身邊一人說道:“楚錚,前晚是你打傷了連總管?”

領路那太監忙介紹道:“楚將軍,這位是宮內御醫房總管包公公。”

楚錚記得那天趙茗提過這人的名字,這位包德生包公公與連奇一樣,也是宮內不爲人知的四聖衛之一。

連奇臉一紅,這包德生怎麼當着這麼多人把這事說出來了。

楚錚微微笑道:“那是連總管手下留情,晚輩又過於莽撞,一不小心傷了連總管,還請二位公公見諒。”

包德生看了楚錚半天,那日在太平宮他是見過楚錚的,只是當時楚錚人事不省,奄奄一息而已,真沒想到那麼重的傷這少年兩天不到就痊癒了。包德生突然笑道:“即便如此,楚將軍武功之高也是當世罕有了,不錯,果然英雄出少年。”說完故作親熱地一掌向楚錚肩膀上拍去。

楚錚不敢大意,側身閃開了,包德生雖是拍向自己肩部,但萬一他變招,頸部可是要害之地,那麼近的距離以包德生的武功自己絕對躲不開。

包德生一掌落空,微怒道:“怎麼,楚將軍看不起咱家麼?”包德生又上前一步,不過這一步的步子大了些,直踩向楚錚腳腕,若是踩實了楚錚這條腳非殘即斷。

楚錚退後半步,冷哼道:“公公好意,末將心領了便是。”

包德生順勢又向前一步,另一腳足腕一抖,幻出三道足影仍踢向楚錚下盤,只是動作相當細小,旁人不注意還未必看得出來,口中說道:“曾聞長公主道楚將軍乃口是心非之徒,不知是也不是?”

楚錚見包德生步步緊逼,心中不耐煩,凡塵臨終前將龍象伏魔功的功法心得盡數傳於了他,楚錚已非吳下阿蒙,對以拙破巧一道領悟頗深,左腳擡起反向前大跨一步,便將包德生此招化於無形,同時雙拳齊出,成天地橋式轟向包德生,心中暗道:去你媽的。

包德生沒想到楚錚全然不顧旁邊還有衆人在看着,撕開臉皮大打出手,措手不及之下勉強伸雙掌去擋,只覺得一股磅礴大力洶涌而來,還好他所練功夫出自葉門旁支,對卸力一道頗爲精通,且又不像連奇那般全無防備,忙掌勁連吐帶收,借楚錚之力向後退去,只是腳下踉踉蹌蹌退了五六步,最後在地上打了滾才完全卸去楚錚之力,姿態狼狽之極。

楚錚見他居然毫髮無傷,心中倒也有點驚奇,正欲上前痛打落水狗,忽然眼角餘光掃見趙敏從車隊內走出,馬上鬆開架式垂手站立。

包德生羞憤之極,尖叫一聲向楚錚撲去,卻聽趙敏喝道:“住手,你們這是作甚?”

楚錚快步走到趙敏身後,委屈地說道:“公主,他們要打微臣。”

趙敏進來時正好見到包德生撲向楚錚,她知道這兩人是大哥的心腹,聽了楚錚此言更是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連奇和包德生面面相覷,沒想到楚錚毫無武人之風骨,居然先告狀了,一時間吭哧地說不出話來。

楚錚想到畢竟是自己大打出手在先,雙方各有過錯,也不欲在此地多做糾纏,便道:“公主,皇上找爲臣所爲何事?”

趙敏想起父皇還在等楚錚,狠狠地瞪了連包二人一眼,對楚錚道:“先去拜見父皇吧。”

包德生望着楚錚和趙敏的背影,搖頭道:“這小子真是卑鄙。”

連奇冷冷說道:“正因卑鄙,才更爲可怕,此子絕不可久留,否則對儲君極爲不利。”

包德生道:“道理誰都懂,但不是我說句喪氣話,這小子武功恐怕已不在你我之下,長公主因敏公主之故又似對他有些縱容,她若不想出手想除掉這小子,其他人就更難了。”

連奇咬牙道:“只要留心着,總會有機會的。”

趙王面容似又蒼老了些,但精神不錯,自從知道儲君側妃懷孕之後,他似也看開了些。前幾日趙茗與他商量了趙敏的婚事,趙王想了許久,覺得妹妹說得在理,趙敏嫁於楚錚可以緩和楚家和皇室的關係,兒子既然不成器,只能指望孫兒了,即使那楊妃生的不是男孩,別的嬪妃也可生嘛。只要有妹妹在,好好栽培未來的皇孫,趙家還是有希望的。這以後的數十年內,楚家只要不造反便可,楚名棠既然有心一統天下,那就讓他去吧,此番大業沒個十年以上是完不成的,如果孫兒能爭氣,那整個中原還不都是趙家的?

楚錚走到龍輦下,俯身道:“末將楚錚參見皇上。”

趙王微微頷首,道:“平身。”

楚錚道:“謝皇上。”站直了身子偷偷往一旁看去,見父親楚名棠站在那裡。楚名棠身爲當朝太尉,當然跟隨在皇上左右,方令信倒是不在,儲君在京城監管朝政,他作爲百官之首留在京城輔佐趙慶。

楚錚試着從父親臉上的表情揣測皇上召見自己的用意,卻見楚名棠雙目微合,眼觀鼻,鼻觀心,看都不看楚錚一眼。

趙王忽然問道:“楚錚,你身上所披鎧甲是否是當年王老侯爺的麒麟甲?”

楚錚答道:“正是。”

趙敏站在父親身後,不由得小聲問道:“父皇認得此甲?這可是件寶物,軍中尋常的弓箭對此甲根本無效。”

趙王悠然道:“朕怎會不認得,當年王老侯爺身披此甲在京中大校場挑落大趙一十七位大將,朕尚是個少年,曾親眼目睹。名棠,王老侯爺的雄姿恐怕你也沒見過吧。”

楚名棠躬身道:“確實,微臣與家嶽相處時日甚少,未曾見過他老人家的沙場英姿。”

趙王嘆道:“此景猶如昨日般歷歷在目,不想一晃已是四十年過去了。”看了看楚錚,趙王想到妹妹趙茗所說,此子諸類才華均爲大趙國青年子弟之冠,何況敏兒是真心喜歡他,那就稱她心意吧。

趙王道:“楚錚,你到龍輦上來。”

楚名棠一驚,道:“皇上,君臣有別,此事不妥。”

趙王笑道:“有何不妥的。名棠,還有郭懷,你們二人也上來吧。”

楚名棠和郭懷對視一眼,不知皇上是何用意。

趙王道:“此地又非朝堂,也不是請你們上來坐龍椅,朕有事與你們二人相商。”

楚名棠和郭懷見趙王如此說了,猶豫了一下,走上了龍輦。

楚錚跟在父親身後走進龍輦內,只見裡面足有上百個平方,設施一應俱全,不由得想到過段時日柳輕如和蘇巧彤等人要與自己一同南下,是不是也打造一輛這樣的馬車,就是不知需要多少時日。

趙王坐到一張精緻的梨心木案前,案上擺着幾樣精緻的小菜,趙王命楚名棠和郭懷二人也坐了下來,對楚錚和趙敏笑道:“朕讓宮女太監都出去了,由你們兩個小輩來爲朕等倒酒。”

郭懷忙起身道:“皇上使不得啊,怎麼讓公主來給微臣倒酒呢。”

趙王道:“郭懷你坐下,朕自有朕的理由。”

楚錚突然隱約猜到趙王是所爲何事了,偷偷地看了趙敏一眼,只見她面若桃花,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些什麼。

趙王看着這兩位當年的至交,嘆道:“名棠,郭懷,朕和你們二人有多少年未曾坐到一起了?”

郭懷想了想道:“至少十年了吧。”

趙王道:“是十二年零三月整,那是名棠快要去平原郡赴任,郭懷是從北疆大營回來探親,在宮內御書房內,朕的記性還不壞吧。”

楚名棠也是記得的,那日正好是妹妹楚琳的生日,只是他沒想到趙王會記得這麼清楚,不由得心頭一熱。

趙王端起酒杯,道:“名棠,郭懷,記得當年朕與你們在那左家巷子裡的小酒館初次飲酒便說過,你們二人日後必是大趙棟樑之材,如今一個是當朝太尉,一個是兵部尚書,朕所言果然不差,呵呵,來,爲此乾一杯。”

楚名棠與郭懷也心生感慨,端杯一飲而盡。

趙王一杯酒入腹,臉上升起一抹紅暈,道:“朕已經多日未飲酒了,這一杯就已隱約有醉意了。”

楚名棠勸道:“皇上,還是請以龍體爲重。”

趙王搖頭道:“朕已經很久未曾這麼舒心過了,你們回朝爲官已經三年多了,而三人卻未曾再聚。其中原因便是因爲名棠你,朕始終有心結在胸。”

楚名棠垂首道:“名棠確是有愧於皇上。”

趙王擺手道:“不說這些了,名棠,朕自知已時日無多,回想這幾年朕也有不是之處,名棠你若是真的忠於我大趙,朕何必又計較這些。”

楚名棠擡頭道:“皇上,名棠生爲大趙臣,死爲大趙鬼,此心可昭日月。”

趙王擊案大笑:“好!自與名棠相識,名棠從未說過虛言,朕信你。唉,今日將此心結拋去,竟是如此地痛快,敏兒,倒酒。”

三人又齊飲一杯,趙王道:“名棠,聽敏兒說,當年我們在左家巷子喝酒的那家小酒館已被你兒楚錚買下,還開了家烤肉鋪。”

楚名棠搖頭苦笑,道:“小兒胡鬧,請皇上莫怪。”郭懷笑道:“此事當真?呵呵,還真是巧了。”

一個女子的聲音忽在門外說道:“皇上,臣妾楚琳求見。”

趙王笑道:“琳妃也來了,快快進來。”楚琳走了進來,趙王道:“琳妃,當年朕與你大哥還有郭懷一起喝酒都由你在旁邊倒酒,今日不用你來了,這邊坐下吧。”

楚琳在趙王身邊坐下,眼角有些溼潤,回想起了以前這三人徹夜長談把酒論國事,自己總是第一個支持不住,偷偷趴在一邊睡了,一覺醒來卻見三人仍在談笑,自己身上卻披上了一條薄被,正是趙王所蓋。而且當年他與自己獨處時,總喜歡自己稱他爲夫君,而不是皇上。

夫君,這兩字已經許久沒叫過了。

趙王和楚名棠、郭懷藉着酒興,談論着往事,不時大笑着。

楚琳坐了一會兒,悄悄地站起身來,從趙敏手中接過酒壺,默默地爲三人添酒,

趙王突然大聲咳嗽起來,楚琳忙放下手中酒壺,爲趙王輕輕地捶着背,看着這人蒼老的面容,楚琳不禁偷偷轉身拭淚。

咳嗽聲也驚醒了楚名棠和郭懷,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轉開頭去,畢竟已不再是當年了。

趙王喘着氣道:“老了,不行了,以前三人中朕的酒量最好了,一罈都不在話下,你們這兩人常常聯合起來灌朕,但朕也從來不懼。”

郭懷小心地說道:“酒過傷身,皇上,還是以茶代酒吧。”

趙王搖了搖頭,忽道:“郭懷,朕與你商量一事。”

郭懷道:“皇上有事儘管吩咐。”

趙王指了指旁邊的趙敏道:“朕這女兒不成器,看上了名棠家的兒子,朕考慮了一下,想請你當媒人,你可願意?”

郭懷一怔,哈哈大笑道:“郭懷榮幸之至。咳,楚名棠,敏公主看上了你家兒子,你也是早就知道了的,我郭懷生平第一次作媒,你不會駁我面子吧。”

楚琳含淚一笑,有這樣作媒的嗎。

此情此景,楚名棠無可推託,笑道:“公主能看上小兒,實是小兒福氣,名棠高興都來不及,怎會駁你郭石頭的面子。”

楚錚心中暗暗苦笑,該來的還是來了。

楚錚將醉意微醺的楚名棠扶上了馬車,向楚府的車隊駛去。

楚名棠突然在車內喚道:“錚兒。”

楚錚忙到馬車窗前問道:“父親,何事喚孩兒?”

楚名棠掀開車簾,道:“進來說話吧。”

楚名棠的馬車雖遠不如趙王的龍輦那麼大,但裡面也頗爲寬敞,楚錚坐到父親面前,心中有些擔憂,楚名棠酒量一般,已有多年未曾像今日這般飲酒了,不知他身體能否撐得住。

楚名棠沉吟半晌,道:“錚兒,爲父將你與敏公主之事就此訂下了,你意如何?”

楚錚還能說什麼,只好俯首道:“孩兒任憑父親做主。”

楚名棠嘆道:“皇上爲了敏公主連與爲父多年的恩怨都已拋下,爲父這做臣子的無話可說,只能應下此事。不過敏公主嫁到我們楚家也不算辱沒你,拋開她公主身份不論,這女子天性淳樸,對你又一往情深,雖說有些富貴脾氣,但以你的能耐,應該能管束住她。”

楚錚苦笑道:“父親說笑了,孩兒哪管得住她啊。”

楚名棠一哂,道:“在爲父面前還有何可裝的,你的心機與手段爲父難道不知曉麼?敏公主自小在宮中,接觸世人甚少,對你又癡心一片,還不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上。”

楚錚嘿嘿笑了兩聲,並不答話。

楚名棠又道:“不過如此一來,成侍郎家的侄女便有些爲難了。爲父知道其實你是較喜歡這女子,成侍郎在朝中也是赫赫有名之人,掌管吏部諸多實權,不知他是否願意蘇姑娘爲你妾室,而且以蘇姑娘的才華,屈居妾室確是有些委屈她了。”

楚錚暗想,此事成奉之定是無異議的,關鍵是蘇巧彤她心中怎麼想的。她的心思與這時代的女子大相徑庭,可趙敏下嫁的確不是自己所能做主的,若兩者只選其一的話他定是選蘇巧彤,與趙敏之間楚錚總覺得像是兄妹感情,趙敏就像一個不時愛使小性子的妹妹一般需要自己去照顧愛護,男女之情比較淡薄,當然這只是自己的想法,趙敏定不是這麼想的。

楚錚撓撓頭,道:“這個,孩兒找個機會詢問她一下吧,聽說她也隨成侍郎參加此次大獵了。”趙王大獵歷來慶典意味較濃,趙國的風俗又比較開放,不少參加大獵的官員都帶上子女一同前來,一羣年輕人聚在一起,每年成就的婚事倒也不少。

楚名棠點點頭,又道:“錚兒,你既是在軍中任職,皇上雖命你在身邊侍駕,但夜間還是回軍營中去吧,近段時日京城中不甚太平,還是小心爲上。”

楚名棠此言正合楚錚心意,答道:“孩兒知道了。”

想了想,楚錚又道:“父親,成侍郎成大人託孩兒轉告,此次大獵期間他想求見父親,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楚名棠道:“還是等你將蘇姑娘之事安定下來,爲父再見那成侍郎吧。”

大獵隊伍浩浩蕩蕩地走了近一天,傍晚時分纔來到上京城東南的皇家獵場,紛紛開始安營紮寨。楚錚見父親已經無恙,便策馬來到皇家車隊處,連奇和包德生正指揮着宮女和太監搬下車上之物,見楚錚經過並未阻攔,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剛到趙王龍輦附近,只聽一個女子說道:“琳妃,童妃,你二人該當何罪?”

楚錚微微一驚,忙下馬走過來。只見一個婦人站在龍輦前,滿臉怒容,正對着姑姑和另一妃子大發脾氣。

楚錚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細眉鳳目,五官頗爲端正,只是臉上的粉實在是太厚了些,根本看不出多大年紀,頭戴鳳冠,應該就是儲君趙慶的生母皇后娘娘了。

楚琳神色如常,她與皇后已經爭鬥數十年了,根本無視她的存在,旁邊那個妃子才十八九歲,相貌甚美,面帶驚慌之色,站在楚琳身後,一手還抓着她衣袖。

只聽皇后道:“皇上龍體有恙,太醫囑咐過不得飲酒。本宮一到此便聞到酒氣醺天,你們二人是何居心?”

楚琳道:“皇后,皇上今日是喝了些酒,感到有些疲乏便睡下了,童妃只是正好經過此地,她擔心皇上才一直陪在此,與她並無關係,你若有氣就衝本宮來吧。本宮倒想看看你能安個什麼罪名。”

皇后氣得渾身發抖,道:“琳妃,你別太張狂了。”

楚琳笑道:“本宮張狂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童妃還是個孩子,虧你還是皇后,怎麼總做些以大欺小之事。”

童妃感激地看着楚琳,忽然瞥見不遠處站着一個笑眯眯的少年,不由得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楚錚正興致勃勃地看着這齣戲,真沒想到姑姑平日裡文靜秀氣,說起話來也這麼尖酸刻薄,這皇后生出趙慶這種兒子,看來也不咋的,怎會是姑姑的對手。忽又見那小妃子看向自己,楚錚一笑,衝她扮了個鬼臉。

童妃臉一紅低下頭來,暗想:這人是誰,怎麼這般無禮。

皇后正氣得胸發悶,又見童妃居然還跟一個少年眉來眼去,更是大怒,對楚錚道:“你是何人,難道不知大趙禮數嗎?”

楚錚垂首答道:“末將禁衛軍偏將楚錚,奉皇上之命在此侍駕,見皇后娘娘和琳妃娘娘相談甚歡,不敢有擾。”

皇后也是聽過楚錚大名的,聞言低哼一聲:“原來也是個姓楚的。”

楚錚一聽,大聲問道:“皇后娘娘此言何意?”

皇后一愣,一個小小的偏將竟質問起她來了。

楚錚道:“想我楚家兩百年來一直對大趙忠心耿耿,太祖開國,先祖先行公轉戰萬里,立下赫赫戰功,家父在南線大營一戰殲南齊十萬水師,長江兩岸任我大趙進出。此僅爲其中之二,其餘小功不計其數,可這些到了皇后娘娘口中,僅換來一聲姓楚的?皇后娘娘難道不怕寒了我楚家和其他世家之心嗎?”

皇后頓時語塞,楚錚卻仍不依不饒:“今日皇上與家父和兵部郭大人一同飲酒,皇上也曾讚我楚家對大趙忠心不二,不知方纔所言是否只是皇后娘娘自己的意思?”

皇后無言以對,道:“本宮不與你這小兒糾纏。”說完便對身邊宮女說道:“起駕。”

楚錚並不阻攔,嘴裡卻說道:“皇后娘娘,末將的問題還請爲之解惑。”

皇后頭也不回徑直遠去了,楚錚仍手搭涼篷做翹首企盼狀,叫道:“皇后娘娘……”

楚琳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姑姑知道你是在爲我出氣,可人都走了,還叫什麼。來見過童妃娘娘。”

楚錚笑了笑,向童妃施禮道:“末將楚錚參見童妃娘娘。”

童妃忙道:“楚將軍請起。”

楚錚站起身來,問道:“姑姑因何事與皇后爭吵?”

楚琳道:“她只是藉機生事罷了。皇上龍體一天不如一天,她認爲自己快是皇太后了,氣焰日漸囂張。”

皇太后?楚錚心中冷笑,只怕沒這命了。

楚琳嘆道:“不過這也是遲早的事,此婦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到時宮中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童妃黯然,她這幾年獨享皇上寵幸,又年少氣盛,得罪了宮中不少人,皇后早就看她不順眼,而且她又不像楚琳有孃家支持,即使趙王駕崩,皇后也對楚琳無可奈何。如果儲君真即位了,等待她的恐怕只有白綾毒酒了。

楚琳知道童妃在想什麼,但她也無能爲力,只能到時能幫多少是多少吧。

楚錚看了看四周,神情迷惑。

楚琳笑道:“錚兒,你是在找敏兒吧?”

楚錚有些尷尬,道:“侄兒找她作甚。”看來趙敏是不在此地,若是在的話,方纔早應出來勸阻了。

楚琳也不理他的口是心非,道:“敏兒已猜到你要來,讓姑姑轉告你她去成侍郎侄女那邊了。”

楚錚半張着嘴,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難道趙敏見自己與她名份已定,找蘇巧彤示威去了?

楚琳笑道:“敏兒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不過你快去吧,聽說成侍郎那侄女亦是個極出色的女子,錚兒,以後有得你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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