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認祖歸宗

“現在到哪兒?”楚琳揭開窗簾,向隨行的太監問道:

小太監恭敬地回答道:“貴妃娘娘,快到平原城外了。”

楚琳點點了頭,放下簾子,心情有些激動。常言道近鄉情怯,平原城雖不是她的家鄉,但那裡有自己的母親、大哥,自從大哥離開京城外放,已經五年不見了。

這次出京探親,楚琳很低調。除了例行向皇后辭行,她並沒有跟宮裡其他人說,就是想說又能與誰說,那些嬪妃們哪個不視她爲眼中釘、肉中刺,認爲是她一個霸佔了皇上,就連皇后也對她極爲忌恨。楚琳向她辭行時,皇后只是不陰不陽地說了句:“皇上既然都同意了,還來跟我說什麼?”楚琳也不與她多言語,施了一禮後便轉身離開了。

每次見皇后,她都都暗中緊握雙拳,生怕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麼失禮之事。這麼多年來,多少次午夜夢迴,一想到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楚琳就淚溼襟衫,心痛得發抖。就是這個女人,用一碗桂花羹害死了自己尚在腹中的兒子,還差點讓自己也死於非命。楚琳知道現在自己還沒有力量對付她,且不說她身後的支持她的大臣,就是趙王,也不允許她有什麼過激的行爲,她只能暗暗地等待,相信總有那麼一天,她能爲自己的孩子復仇的。

又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終於來到了平原城下,以楚名棠爲首的平原郡衆官已經等候多時了。

在城門口並未耽擱多少時間,楚琳一行人直接往楚府去,一進門,以楚老夫人領着楚府內眷行禮道:“參見貴妃娘娘!”

楚琳趕緊向前幾步,將楚老夫人扶了起來。人未起,淚已落,楚老夫人撫着楚琳的臉,顫聲道:“琳兒,苦了你啦。”

楚琳沒有回答,伏在楚老夫人胸口放聲大哭,似乎想將這些年所受冤曲統統發泄出來。一旁的楚夫人也默默地陪着落淚。

良久,楚琳止住抽噎,向衆人說道:“自家人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楚名棠在一旁說道:“還是進屋說話吧,一大家子人,堵在門口也不好。”

到了內府屋內各自坐下,楚夫人招呼幾個孩子:“快來拜見貴妃娘娘。”

楚軒與楚原兩人屁股上的傷還沒好,一聽又要跪拜,心裡不由暗暗叫苦。

幸虧楚琳止住了他們,說道:“已經到了內府了,大家都親戚,不要再行禮了。”看了看幾個孩子,笑道:“讓姑姑猜一下,這是老大楚軒,你是楚原,這兩女娃兒是楚欣、楚倩,這個……是楚錚吧。”

楚琳向楚錚招了招手,楚錚走了過去,楚琳端詳着他,眼眶突然一紅,流下淚來。

楚錚莫名其妙,不知眼前這個雍容華貴的女人爲何說哭就哭起來。

楚老夫人等人心裡都清楚,楚琳這是又想起她的孩子了。當年楚夫人與楚琳幾乎是同時懷孕,楚琳是頭胎,妊娠反應十分嚴重,吐得死去活來,楚夫人生過幾個孩子,有些經驗,時常入宮照顧她。後因楚名棠到平原郡任職,楚夫人也隨着夫君一起來這裡,而楚琳在宮中卻遭人下毒,人雖活了下來,但終究未能保住腹中的胎兒。

楚夫人在一旁勸道:“娘娘別傷心了,你可以把小五當成自己的孩子啊。”

楚琳拭了拭淚道:“我沒事,嫂子不必擔心。”又笑着對楚錚道:“上次你母親帶你回京城時你還牙牙學語,現在快成一個大孩子。”

楚老夫人卻嘆道:“琳兒你不知道,這孩子不久前剛生一場大病,至今還沒痊癒。”

楚琳忙問怎麼回事,楚老夫人將楚錚如何受傷又如何醫治的事一五一十說了,楚琳也後怕不已,叫隨從宮女取了一些財物讓楚名棠給那位吳神醫送去,以示賞賜。

此時吳安然在平原城東的一座山上轉着圈。現在還不能回去,說不定那位蔡神醫還在楚府等着自己。吳安然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行走江湖那麼多年,居然在這裡混出一個“吳神醫”來,如果這事南齊的武林人士聽到了,恐怕個個要笑掉大牙。不過有失必有得,不然自己怎麼會找到一個象楚錚這樣天生任督二脈相通的奇才。

可一想到楚錚,吳安然頭更疼了,自己至今仍未想出拿什麼來教楚錚。倒不是說“幻天掌”、“大搜魂手”是些差勁的武功,相反這些都是武林中一流的功夫,但沒有一流的內功,再精妙的招式也不過只是花拳繡腳。吳安然頭疼就頭疼在內功心法上,魔門被視爲邪門歪道不是沒有道理的,只求進度、不講基礎是魔門武功最大的弊端,很容易走火入魔,若是尋常弟子也就算了,魔門原本講究的就是優勝劣汰。但楚錚就不同了,萬一這個數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也練得走火入魔了,他吳安然難道去找魔門始祖算帳?

再說了,太守府內還有高老總管這樣的人物在,吳安然不得不謹慎行事。魔門在武林中雖說是個極爲隱秘的存在,可當世宗師級高手最多不過數十人,這位高老總管雖不知是何方神聖,但肯定是其中一位,楚錚如果修煉魔門心法肯定瞞不過他。

吳安然沉思良久,突然想起一事。

兩年前,吳安然在官道上碰到幾個南齊的白道高手,其中一人是昔日他手下的漏網之魚,雙方也用不講什麼場面話,動手就打。吳安然那時剛突破宗師境界,武功大進,一套“幻天掌”使得瀟灑無比,把幾個人打得狼狽不堪。不料路旁一個僧人突然跳進戰圈,問吳安然使的是否爲魔門功夫,若是他就要和另外幾人一起降魔衛道了。吳安然無所謂,白道中不要臉他見多了。可等交上了手才發覺不妙,那僧人竟是他生平罕見的高手,招式雖不花哨,但一身內力渾厚無比,再加上那幾個白道高手在一旁冷不丁來幾下子,吳安然自忖決無勝算,只好轉身就跑。

可吳安然想想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便暗中跟着那僧人,趁他在路邊一小酒館中用齋時,吳安然扮成店小二接近他身邊,運足功力在那僧人後心上印了一記幻天掌。那僧人雖然身受重傷,但仍勇猛無比,吳安然仍用了近半個時辰纔將他擊斃。事後吳安然檢查了那僧人的行李,無意中找到一本用梵文所書的秘籍。魔門總堂就是在西域,懂得梵文的人不少,吳安然請人翻譯成中文,此書竟是西域佛教鎮教神功“龍象伏魔功”。

吳安然大喜過望,立即閉關研究,可不久便失望的出關。此書雖然不假,但卻只是一套內功心法,而且與魔門武功格格不入,除非他自廢武功重新修練,想來想去吳安然只好無奈好放棄了。不過這本秘籍雖然對他毫無用處,可畢竟一件是珍貴之物,因此吳安然仍一直將它貼身收藏。

魔門中人向來只講利害,對門戶之見卻並不是很重視。吳安然仔細研究了“龍象伏魔功”,知道這類正道心法入門並不複雜,練到高深之處也沒多少兇險,最注重的修練者的毅力,並無其它捷徑,但對楚錚這個怪胎來說,練武者最大的障礙任督二脈已通,練起來自然是事半功倍。

只不過吳安然對“龍象伏魔功”這名字越看越不舒服,回到楚府後大筆一塗,把封面改成了“龍象魔功”。

吳安然在山上吸食了兩天的日月精華,終於有些受不了了,決定重回俗世。

回到自己的小別院,吳安然見桌上堆着一些財帛,一問張得利才知是貴妃娘娘如賜,不由苦笑了下,這些天來收到的東西可真不少,早知道當年學醫算了。

吳安然吩咐張得利去將楚錚找來,他要開始盡一個師父的義務了。

“從今天起,爲師開始傳授你武功。”

“練武者,應以練氣爲本,所以師父要先教你練氣。”

吳安然掏出那《龍象魔功》,道貌岸然地說道:“這是師父祖傳的武功……”

楚錚眨巴着眼看了看,疑惑道:“ 龍象魔功?師父的武功爲何帶個魔字?”

吳安然手一抖,那本書差點掉在地上:“你認得這幾字?”

楚錚故作天真狀道:“當然了,我認識很多字的。”

吳安然暗罵自己糊塗,眼前這小孩雖小,但出身書香門第,怎會不識字。早知道把書名改爲“龍象神功”就好了。

他生怕楚錚告訴楚令棠,必竟魔門名聲太臭,在哪國都是受打擊對象,連忙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不是的,你看這裡,是師父小時候比較頑皮,用筆將中間一個字塗了,這本秘籍叫龍象伏魔功。”

楚錚喔了一聲,調侃道:“師父看來從小對魔很感興趣啊。”

吳安然怒道:“胡說,這龍象……伏魔功博大精深,豈是你這小兒所能明白,此功共分九層,每練通一層就如同增一龍一象之力,第一層功夫比較淺易,縱然是資智一般之人,三四年中即能練成。第二層比第一層困難一倍,需時七八年。第三層又比第二層加深一倍如此成倍遞增,越是往後,越難進展。你若是沒毅力,也就不要學了。”

吳安然說的倒也不是假話,此番話語也是從西域佛教中傳出的。當年他得到這本秘籍時,曾向西域魔門打聽過佛教的鎮教神功,得知佛教中人對此神功也不諱言,因爲此功練來相當不易,若非是大智慧、大毅力之人不可有所成,想練到第五層以上,非得苦修四十餘年不可。能夠靜心閉門苦修四十年佛門功夫,什麼樣的大魔頭都成得道高僧了。

楚錚忙說道:“不要啊,我要學的。”心中暗想這師父人品不咋滴,可武功是實實在在的。

※ ※ ※

平原城是趙國南部的重鎮,又處交通要道,此時天剛破曉,南北來往的人流已就經城門口排成一條長龍了。

“二叔,到平原城了。”

“哦。”

一個老者從從車內下來,活動了一下痠痛的筋骨,心中暗歎,有多少年沒這麼急着趕過路了,看來人不服老是不行了。

平原城門的守衛走過來,上下打量着這輛車,問道:“從哪來的。”

駕車的少年遞過通關文書:“從京城來。”

守衛看了看文書,咦了一聲:“你們可夠快的,從京城出來是初八,今日才十七就到了這裡了,趕得挺緊的啊。你們來平原城做什麼?”

一旁的老者道:“我等是來探親的。”

守衛翻了翻,沒發現有什麼問題,便向身後一指:“好了,去那邊交五十文錢,你們就可以進去了。”

“五十文?”少年不由叫了起來。

守衛斜了他一眼道:“怎麼,嫌多?”

“那倒不是,”少年笑道:“我不過是有點奇怪,從京城一路走來,哪個關卡不是要收個上百文乃至四五百文的,你們這裡怎麼這麼少?”

守衛有些得意地說道:“那是我們太守楚大人制定的規矩,剛開始我們也不解,可楚大人說,平原城雖處大道,但非必經之路,稅費定得高了,那些商隊若不怕費時費力,完全可從周邊鄉村小路繞行。現在我們只收五十文,來往的車輛多了好幾倍,那些人到了平原城內,總要買些東西或住上數日吧,豈不是比光在城門收錢好得多。你們倆是駕了車,如果是單人匹馬,只要十文就夠了。”

少年一怔,想想卻有道理。一旁的老者也暗暗點頭。

進了城門,一個夥計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問道:“二位需不需要擦拭下馬車?”

少年搖了搖頭表示不要,那人並不死心,跟着馬車道:“您看這馬車滿是塵土,二位還擦拭一下吧。小的那還有免費的茶水,可供二位稍作歇息,還可以聽人講講平原城的風土人情。二位若要住店的話,小的還可以帶二位到我們平原城內上好的客棧,保證你們滿意。”

少年正要回答,那老者卻饒有興趣地說道:“好啊,我們也正好歇歇腳。”

兩人隨着那夥計走到一處,卻見街兩邊有七八間洗車鋪。

老者坐下笑道:“你這夥計倒是機靈,還到城門口拉客。”

那夥計答道:“哪裡是我機靈,這邊哪家鋪子都是這麼做,只是小的運氣好,拉到兩位遠道而來的貴客。”

少年道:“你怎知我們是貴客,還是遠道而來?”

夥計一指他們的馬車,說道:“看二位的馬車就知道了,模樣雖普通,但做工無處不精緻,車輪的承軸都是用上好的桐木所做,比尋常馬車所用料多了三分之一,這兩匹馬也是神駿非凡,恕小的眼拙,應該是漠北的匈奴馬,這可不是我們平原郡所能有的。”

那老者笑道:“小哥兒真是好眼力。”

一旁另一夥計端上茶水,少年喝了一口,撲地吐了出來,道:“你們這什麼茶,能喝嗎?”

老者抿了一口,也不由皺了皺眉。

夥計一拍自己的頭道:“都怪小的,兩位是貴客,自然喝不慣這種茶。”看了兩人一眼,又爲難的說道:“二位客倌,這好茶只有到對面的茶莊中才能買得到。”

老者與少年相視苦笑了一下。少年從懷中掏出幾個大錢來,拋給夥計,說道:“去買點上好的茶葉過來,多了算是給你的賞錢吧。”

“好嘞,請二位客倌稍等片刻。”

那夥計手腳倒挺快,不一會兒就將新泡的茶端了上來。

少年問道:“那你們怎麼把鋪子開到城門口來了,官府不管嗎?”

夥計一笑:“這塊地都是城兵衛的,沒得他們同意,我們敢開嗎,別看你們剛剛進城才花了五十文,可加上我們這些鋪子每年交給他們的租金,那些守衛們得到的錢比以前多了去了。二位慢坐,我二位擦車去。”

車鋪的幾個夥計幹活挺麻利,不一會兒就將馬車打理得燦燦如新。

那夥計走了過來,問道:“兩位過會要去哪裡,要不要小的帶路?”

少年又拋了個大錢給他,道:“你帶我們到太守府。”

那夥計一驚,那枚大錢幾乎沒接住。

老者忙道:“老夫有個侄兒在太守府做事,多年不見了,特來看望他。”

那夥計心中有些不信,但看到少年那陰沉的臉,頓時住了嘴,乖乖地帶着二人往太守府而去。一路上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話。

到了太守府前,少年衝那夥計道:“你可以走了。”

那夥計躬身離開,拐了個彎,撒腿就跑,暗想這二人非富即貴,希望剛剛所說的不要給自己帶來災禍纔好。

少年上前抓住門環敲了幾下,一個家丁走了出來,傲然說道:“幹什麼的?”

少年臉上一沉,旁邊的老者攔住他,向那家丁說道:“這位小哥,麻煩你通報一下你家楚大人,說京城故人來訪。”

那家丁一聽是京中來人,氣焰不由滅了幾分,道:“有拜帖嗎。”

老者含笑掏出一張名帖遞給家丁。家丁看了看這帖子,雖不華貴,但古樸雅緻,絕非一般凡品,口中頓時客氣了好多:“那請二位稍候。”便轉身進去了。

那少年忍不住哼了一聲:“好大的架子。”

老者搖了搖頭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家的門房也不見得好到哪去。況且楚名棠身爲南線大營統領兼任平原郡太守,這等榮耀,大趙國開國以來都沒幾人,威風真是一時無兩啊。”

楚名棠此時正與楚琳、楚夫人在書房內商量着皇上對他的任命。

楚琳說道:“大哥,我想皇上的聖旨也該快到了。”

楚夫人笑道:“南線大營統領兼任平原太守,嘖嘖,這份榮耀恐怕只有開國的幾位王爺纔可堪比擬。”

楚名棠嘆道:“正是如此,我纔有些擔憂,樹大招風啊。”

楚夫人撇了撇嘴:“有什麼可擔心的,皇上是想提拔自己班底了,自從他登基以來,朝政被你那遠堂大伯把持十年之久,皇上在朝中根本沒有什麼親信。任命方令信繼任相國,就是爲了打擊你們楚家的勢力。如今楚家在朝中位列重臣的只有楚名亭了,此人心胸狹窄,自命不凡,眼光短淺,根本不是成大事之人……”

回到到了自己家裡,楚琳變得開朗了許多,被楚夫人對楚名亭的一大串評語逗得咯咯直笑:“難怪嫂嫂當年一腳踢開楚名亭,嫁給了我哥哥。”

楚夫人臉一紅,瞪了楚琳一眼:“是啊,如果不是爲了擺脫楚名亭,我纔不會這麼輕易嫁給你哥哥。”

楚名棠聽了直搖頭苦笑,在這兩個女人面前自己從佔不到上風,多年來一直如此。

楚夫人與楚琳鬧了一會兒,繼續說道:“當今聖上優柔寡斷,算不上是個英明之君,” 楚夫人看了看楚琳,伸了伸舌頭,楚琳別過身過,只當沒看見。

“可皇上內心還是想做一中興之主的,而皇上最大長處便是識人用人,尤其是不顧滿朝文武異議,對出身平民的郭懷委以重任,一舉平定了北疆之患。可自大趙建國以來,西秦一直是我朝最強之敵,當今秦王更是以弱冠之年,一舉剷平朝中四大重臣,而且全是滿門抄斬,聽說咸陽城外,血流十里,西秦上下,無不歸心,並拜名將薛方仲爲兵馬大元帥,無非是想一中原。另外南齊雖不思進取,但地處江南幾十年來無戰禍,可說已富甲天下,不可小覷,唯有東吳偏居長江入海口,國土比平原郡大不了多少,一馬平川無險可守,不足爲慮。但我朝一旦與西秦交戰,又怎麼肯定西秦不會採取‘遠交近攻’的戰略,聯合兩國攻打我朝。再看如今朝中的幾位大臣,餘下大都可以說都是些平庸之輩。除了方令信,此人心機深沉,手段老辣,但任人爲親,只注重培養方家黨羽,皇上早就對他不滿。算來皇上執政已近二十年,朝中根基日益深厚,家父和楚天放又都已退隱,正是他大展宏圖之時,於是就要重用你們這兩個與他一起鬧花燈的狐朋……友了。”

楚琳掩嘴嗤嗤地笑着,楚名棠則有些尷尬。

當年趙王時常微服找楚名棠和郭懷結伴遊玩,當時二人尚不知道趙王的身份,因此毫無顧忌。那天恰逢元宵節,上京城開放花燈,三人便結伴一起觀燈,正好碰到某位尚書之子當衆調戲一女子,三人都血氣方剛,上前阻止,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楚郭二人看出此人是官宦子弟,手下還尚留分寸,趙王卻無所顧忌,頻下黑手,幾乎將那尚書公子廢了。不久,對方搬救兵來了,三人逐漸不敵,落荒而逃,幸虧碰到當時還是王家小姐的楚夫人將三人庇護起來,才躲過一劫。

楚琳偷笑了一會,忍不住讚道:“嫂嫂不愧爲鎮北侯府的大小姐,對朝政分析如此透徹。”

楚夫人不答,只是微微一笑。

楚名棠卻皺眉道:“不知怎麼的,我總覺得皇上另有深意。”

楚琳說道:“先不管這些,大哥,皇上說了給你三年時間將南線戰事掌控在手,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楚名棠想了想:“應該沒問題,南線大營的陳尚志,夫人的堂弟王明遠都是一流的戰將,只要稍加琢磨,必可成大器,況且無論南齊、東吳,皆因多年無戰事,軍紀敗壞,將士離心,他們不來攻則罷,若來我軍必可將之一擊而潰。”

楚琳一拍手,道:“那就以王明遠爲主,陳尚志爲輔。陳尚志此人我亦略有所聞,打仗極爲勇猛,但此人毫無背景,若他爲主將,將來不知他會倒向朝庭何方勢力,除非確認他向大哥效忠,否則只可爲副將。王明遠只要有嫂嫂在,必可壓制得他。”

楚名棠點了點頭,深以爲然。

府內管事李誠走了進來,呈上一份拜貼:“老爺,門口有客人求見,說是從京城來的。”

楚名棠有些疑惑,京城會有何人來。他接過貼子打開一看,不可置信地咦了一聲。

楚琳忙問道:“是什麼人。”

楚名棠長吸了口氣,道:“是京城楚府的大印,看下面的印記來人應該是二叔楚天成。”

楚琳一驚:“他來幹什麼?”

楚名棠道:“不管他爲何而來,先去迎接吧,畢竟他是長輩。”

楚夫人翻了翻拜貼,卻道:“不可。他此次前來只以楚府印記表示,並未署名,看來不想爲人知,讓李管家將他帶到此處便是了。”

楚名棠知自己這夫人本是靖北侯府的大小姐,對世家禮儀甚是熟悉,便命李誠將二人帶至書房來。

待李誠出去了,楚夫人想了想笑道:“夫君不用擔心,如果不出妾身所料,楚天成此次前來應該是件好事。”

李管家領着楚天成到了書房,楚天成和那少年向楚琳施禮道:“參見貴妃娘娘。”語中並無驚異之感,似早已知楚琳會在此地。

楚琳說道:“二叔免禮,這是自己家裡,不用多禮。”看了看那少年,楚琳問道:“這位是?”

楚天成忙道:“他是老夫的侄子,楚名祥,祥兒,還不拜見你名棠大哥和嫂嫂。”

楚名棠攔住了,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氣。二叔、名祥弟請坐。”

“二叔此次來平原城,不知有何要事?”

楚天成笑道:“老夫此次特地前來看望名棠賢侄,同時恭祝賢侄榮任南線大營統領一職。”

楚名棠拱手道:“那是隻是皇上錯愛,小侄愧不敢當。”

“呵呵,賢侄客氣了,應該是皇上慧眼識才,賢侄才能過人才是。”

“二叔客氣了。”

楚天成道:“自從賢侄到平原郡任職以來,將平原郡治理的井井有條,先前進城我與雲兒看了一下,平原城百姓安居樂業,都說幸虧有楚大人你啊。”

“二叔過獎了”

楚名棠久經官場,這些沒營養的場面話應對自如,雖然心存迷惑,卻沒露半分不耐之色。

兩人相互吹捧良久,楚天成道:“賢侄雖只爲一郡太守,但對大趙國南方三郡的楚氏一族也是照顧有加,老夫在此謝過了。”

楚名棠暗想,快到正題了。他纔不信楚天成是專程來看他、誇他的,口中仍謙遜道:“那是小侄應該做的,畢竟小侄也是楚氏族人。”

楚天成道:“是的,我們都是楚氏一脈啊。從本朝太祖起,朝中歷代相國楚家人佔十之三四,僅我大哥在相位上就有二十年之久,真是權勢赫赫,一時無倆。但俗語說的好,‘盛極而衰’,即使是當年秦王政橫掃六合、九州歸一,卻也亡於二世,我們楚氏一族已經風光了這麼多年了,也算是個異數,賢侄你認爲如何?”

楚名棠笑道:“楚家現有大伯掌權,又有二叔您這樣的才智之士,哪來‘盛極而衰’這一說。”

楚天成搖了搖頭,說道:“老夫聽說那天朝堂之上,皇上原本想命你任吏部尚書,郭懷任兵部尚書,除你堂哥名亭,朝中之人幾乎人人反對,最後只任命了一個郭懷,如此看來朝中大臣對我楚家忌諱甚深哪。”

楚名棠淡淡地說道:“名棠身爲大趙臣子,無論身居何位,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楚天成嘆口氣道:“名棠啊,你二叔我是個爽快人,就直說吧,我們上京以前的確有對不起你之處,家族中還有人對你多次打壓,老夫知道你心裡很是不平。”

楚名棠目光一冷,口中卻仍笑道:“哪有此事,上京楚家對名棠向來照顧有加,當年名棠與拙荊成親還是大伯做的主婚人呢。”

楚天成聽若未聞,繼續說道:“但名棠你畢竟姓楚,走到哪別人都認爲你是楚氏族人,即使是當今皇上,也未必完全將你當成楚家的外人。”

楚名棠臉一沉,道:“二叔,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楚天成轉而不答,對一旁的楚名祥說道:“你先出去,在門外侯着。”

楚名祥雖有幾分不願,但不敢忤楚天成之意,只好起身出去。

楚天成向楚名棠道:“你天放大伯也託老夫給賢侄帶來一件禮物。”

楚名棠冷冷說道:“小侄乃晚輩,怎敢受大伯之禮。”

楚天成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說道:“賢侄先看了再說。”

楚名棠接過來打開,一旁的楚夫人驚道:“楚府執事牌。”

楚名棠有些不信,仔細看了看,的確是代表着楚氏家族長老至高權力的執事牌。

楚天成在一旁說道:“這是楚家首席執事的令牌,賢侄如果接受了,在楚氏一族中地位尚在老夫之上,僅次於楚氏宗主。”

楚名棠等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誰也沒想到楚天放竟會如此大方。

楚琳忽譏道:“二叔,如果不是今天我大哥身居高位,上京楚家又怎會如此。”

楚天成直言答道:“不錯,但恐怕還得加上賢侄女,你對皇上的影響後宮中無人能比得上。”

他轉向楚名棠道:“宗主還讓我給賢侄帶一句話。”

楚名棠仍在翻看着那塊令牌:“怎麼講?”

楚天成一字一句地說道:“宗主許諾,他日你登上相國之位日,便是成爲楚氏宗主之時。”

此話如同石破天驚,將三人震得頭暈眼花,楚琳跳了起來:“你說什麼?”

楚天成微笑道:“賢侄女,二叔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楚琳想了一會兒道:“那楚名亭呢,他現在身爲刑部尚書,不是一直是你們下任宗主的人選嗎?”

楚天成苦笑了一下:“名亭這個尚書,只不是大哥退下來之時皇上給楚家的一種撫慰吧,這些年來他在刑部可以說一事無成,如何讓大哥放心把宗主的位置交付於他。名棠,宗主還許諾,等你到朝中之時,我們會讓名亭外放到一郡去當太守,如果你當了宗主之後,名亭如果還總給你添亂的話,那你……就看着辦吧。”

楚名棠等默默不語,他們都知道尚書比太守高了出一級,向來只有太守升遷至尚書,尚書去當太守,看來是要給楚名亭安個罪名下放了,至於那句“看着辦吧”就等於將來若是不得已之時他的性命就交於楚名棠處置了。

楚名棠忽然笑着道:“二叔從京城遠道而來,一路上辛苦了,小侄讓下人先給二叔和名祥弟安排好住處,先去歇息一下,今晚安排家宴給二叔接風。”

楚天放也笑道:“那就多謝賢侄了,久聞平原城瘦西湖風光無限,二叔可是嚮往已久了。”

楚名棠道:“那是當然,到時小侄一定親自作陪。”

“來人,將二位客人帶到客房歇息,二叔,您請。”

將楚天成送出門,楚名棠回到屋裡。三人沉默了一會,楚夫人突然笑了起來。

“好個楚天放,妾身真是佩服之至,難怪能把持朝政二十年,楚氏家族危機含而未露,他就能採取如此之手段。夫君,妾身一直爲多年來家父被你大伯苦苦壓制而憤憤不平,到今日妾身是真服了,家父一點也不冤。”

楚琳若有所思:“嫂嫂的意思是這事對咱們是極爲有利?”

楚夫人看了楚名棠一眼,笑而不語,她相信丈夫也已看透其中奧妙。即使在楚琳面前,她也不想過分搶丈夫風頭,作爲一女子,既然有幸嫁了一個才智極高的好丈夫,自己主要時間還是相夫教子吧。

楚名棠沉思了一下,說道:“此事應該是合則兩利,分則兩害。皇上對楚氏一族忌憚由來已久,雖然大伯已經退隱,但由他在幕後掌控,楚家在朝野勢力未減。若是想把楚家連根剷除,皇上未免力所不逮,還有可能引起朝野動盪。如今大趙邊疆不寧,狼煙四起,皇上是斷然不會如此做的。但如果用爲兄來對付京城楚家,爲兄也是楚氏族人,又身居高位,族人雖有不滿,卻不至於朝野不安。而且日後就算爲兄若對皇上不忠……”楚名棠聲音低落下來。

楚琳接口道:“如果大哥不忠,皇上也可以將你輕易扳倒,楚氏族人不會大力相助,可能還有人拍手稱快。”想到那枕邊人心機如此深沉,楚琳有點不寒而慄。

志大才疏。

楚夫人心裡暗想,只是顧忌楚琳不便說出,便向楚名棠說道:“夫君,你說我們該如何是好。”

楚名棠搖了搖頭,說道:“爲夫雖與京城楚家素有嫌隙,但還做不出加害族人之事。”

楚夫人點頭道:“夫君說的是,楚天放是個完全以楚氏家族爲重的人,他既然應下此事,那肯定會全力協助夫君,除非近期京城楚家又出一個才華絕世的人物方可威脅到夫君,但妾身想這不大可能,不然楚天放完全可以再等上一段時間,而不必急着將宗主之位傳給夫君這個旁系之人。”

楚夫人看了看楚琳:“其實如果答應此事,對小妹也大有好處。”

楚琳不解道:“我?”

楚夫人笑道:“你想,小妹在宮中受人排擠,你這唯一的大哥又遠在平原郡,根本幫不了她。若京城楚家能全力支持小妹,再加上我們王家,上下打點,小妹在後宮定能威信大增。那皇后雖母憑子貴,但只不過是禮部韋尚書的遠方侄女,哪能與我們相提並論。到時候皇后再訓斥小妹,小妹你可以去撕她的嘴皮子了。”

楚琳忍不住一笑:“她若有嫂嫂一分厲害,我在後宮早就沒立足之地了。”

※ ※ ※

家宴完畢,楚名棠夫婦留楚天成在書房喝茶。

幾人天南地北地聊了一會兒,楚天成不想再兜圈子了:“名棠,你準備如何回覆宗主。”

楚夫人給楚天成茶盞中續了點水,笑道:“二叔,我們把事明瞭說吧,大伯所許諾的,其實對夫君並無太大意義。”

“哦?”楚天成道,“何以見得?”

楚夫人輕笑道:“大伯拋棄親子而欲立夫君爲楚家宗主,想必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楚名亭雖說不成器,但做個楚家的太平宗主還是可以勉力爲之的,大伯忽有此舉,恐怕是在擔心重演當年武帝力誅董家之事吧?”

“秀荷侄女果然秀外慧中,將其中利害說得一清二楚。”楚天成笑了笑,從懷中掏出封信來,“二叔年紀大了,這一路顛簸把這事給忘了,這是令尊給你和名棠的家書。”

楚名棠夫婦大奇,王烈與楚天放兩人在朝可說勢不兩立,怎麼會託楚天成帶信過來?

楚名棠接過來打開一看,信中只有八個大字:認祖歸宗,其益無窮。

夫婦二人面面相覷,神色極爲古怪。楚名棠先前唯一的顧慮就是如果答應了楚天放,自己岳父這邊怎麼交待,沒想到他老人家不但不反對,反而寫信勸自己認祖歸宗。

楚天成對信上內容也十分好奇。當時楚天放將這封信給他時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命他轉交楚名棠。他也感到不可思議,什麼時候大哥與王老匹夫化干戈爲玉帛了?

楚名棠看了夫人一眼,楚夫人微微點頭,雖然她也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但這封信的確是自己父親所寫。

“二叔請稍候,”楚名棠站起身來,“小侄夫婦失陪片刻。”

“名棠請便。”

到了內室,楚名棠問道:“夫人,你說岳父大人是何意思?”

“妾身不明白。”楚夫人若有所思,“不過多年來妾身一直有些奇怪,家父明明有幾次可以大肆打擊楚家勢力,可卻似突然間變糊塗了,眼睜睜地看着良機轉瞬即逝。而且楚王兩家百年來雖說爭鬥不休,但都是爲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真若到激烈對峙之時總能大事化小。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楚名棠倒吸口涼氣:“這倒並非全無可能。據爲夫所知,當年先行公與鎮遠公同在本朝太祖帳下效力,兩人本是好友,我大趙建朝後卻不知爲何突然反目成仇勢不兩立,太祖多次安撫也未見其效,只好將鎮遠公調往北疆大營,先行公則棄武從文,成爲本朝第一位相國。如果這事的確是二位先祖故意爲之,真可謂深謀遠慮啊。”

“不錯不錯,”楚夫人連聲說道,“百多年來太祖和以後幾位皇上一直利用楚王兩家相互牽制。想那開國九大世家中,黃、謝、林三家不到十年便被誅殺殆盡,其罪名卻疑點重重。你我兩位先祖戰功赫赫尤在這三家之上,可終究倖免遇難,恐怕與此大有關係。”

楚名棠一擊掌:“如此說來,大伯許諾爲夫接替楚家宗主之位,說不定也有岳父大人之功。”

“不是說不定,而是肯定,不然這封信絕不會通過楚天成才交到你我夫婦之手。”楚夫人忽臉現怒容,“這等大事,父親居然瞞了我那麼久。虧我當年還苦心積慮積幫他對付楚天放,原來全是白費心機!”

楚名棠勸解道:“這也怪不得岳父大人,此事如此機密,恐怕只有兩家宗主才知曉,夫人不見二叔也是滿面疑慮麼?”

楚夫人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有勞二叔久等了。”楚名棠從內室走了出來,楚天成注意到跟在他身後的楚夫人臉色不佳,不由心中忐忑,道:

“名棠……”

“二叔,”楚名棠心意已定,“名棠身爲楚氏族人,自然無論何時都維護楚氏一族利益。”

楚天成心一鬆,笑道:“那就好。名棠賢侄果然是個重情義之人。”

“但小侄也有兩個請求。”

“請講。”

“一是京城楚家在京中要全力支持小妹,助她在後宮掌權。”

“這個當然,宗主和大嫂一定將賢侄女當親生女兒看待。”

“二是此事雖不宜大肆張揚,但家族中的所有執事長老必須知道。還請宗主和二叔多費心,名棠不想將來任宗主之時族中還有不服之人。”

楚天成想了想,道:“可以。宗主和二叔我當然全力支持名棠。”

楚名棠笑道:“那宗主和二叔還有要名棠去做的嗎?”

楚天成搖頭道:“沒有什麼,只要名棠時刻以楚家爲重。”楚天成知道這等大事,只要楚名棠表明心跡,根本不需太多廢話。

“名棠自然盡全力而爲。”

“那我們擊掌爲盟。”

“啪”

兩人手在空中緊緊地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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