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鬆聞聽後不由得面露難色,說道:“遼王殿下,這個……前往雉山縣需要翻越兩座山樑,目前的情況下……恐怕體力不支……”
見到李恪神色有些不對,旁邊的睦州司馬趕緊上前解釋道:“殿下可能有所不知,睦州城內的糧食早就告急,目前城內居民每戶每日只能提供二兩糧食,即便是官員也不例外。所以,城中之人很難找到有體力翻越山樑的人,還望殿下見諒。”
李恪長嘆一口氣,看了看杜鬆以及睦州司馬陳成克,低頭思考了一番後,對兩個人說道:“你二人帶着本王去糧倉看看,就你們兩個人,其他的人都先忙去吧。”
杜鬆以及陳成克聽後一愣,但還是按照李恪的吩咐去做了。
糧倉就在城外不遠的地方,兩個人坐在李恪的馬車內很快的便帶着李恪來到了糧倉。糧倉的大門外,李恪看到守在門口的士卒一個個面黃肌瘦、無精打采、有氣無力的樣子,不由得一陣心疼。再看看圍牆內的二十幾個巨大的糧倉,都已經破爛不堪,只有其中的三座勉強還是完整的,不由得嘆了口氣。也不理睬杜鬆和陳成克兩人,直接向這三座糧倉走去。在每個糧倉的門口停留了一下後,對着兩人說道:“本王在這三座糧倉內各給你們留下五百擔糧食,算是用作救急之用。記得這件事萬不可張揚出去,否則的話只怕你我三人都將性命不保,聽到沒有!”
兩個人聽完後有些糊塗,不明白李恪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後來還是在李恪的示意下,纔打開倉門向內觀看。當看到這座可以容納十萬斤糧食的糧倉之內,居然有着一半的空間都裝着糧食,不由得驚訝萬分。看看李恪再看看糧倉內的糧食,一時之間張大了嘴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表達出自己此刻的震驚。過了許久,杜鬆這才結結巴巴的問道:“殿下……下官……下官……該……如何……向下面的人……解釋……解釋……這……這……突然間……多出來的……糧食……”
“你只管說是本王帶來的賑濟糧食,至於說是怎麼送到這裡的,嗎、你就不要去解釋了。記得,先前幾天要逐漸的放大每日供應的數量!還有就是,本王送給你們的這些個糧食的事情,你們最好徹底把這件事給忘記掉,永遠也不要再想起。聽到沒有?!”
“是,殿下。我二人明日便按照殿下吩咐,前去指定地點接受殿下發到睦州的賑災糧食。只不過,睦州城內糧食短缺,運送糧食的車伕一時沒有剋制住自己,造成偷食過量的糧食,被活活的撐死,還望殿下莫要怪罪他們。”
李恪聽後嘆了口氣,說道:“這也是人之常情,厚葬了他們吧。”
只是在睦州城內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李恪便忍不住帶着二十名親衛步行趕往雉山縣。這二十名親衛都是當初最早一批接受過閃電部隊訓練的人員,算得上是李恪嫡系中的嫡系,後來又在鐵牛和程懷亮兩個瘋子,採用地獄般的訓練下脫穎而出的尖子中的尖子,完全不是那種外表上看起來光滑鮮亮,實際上沒有一點用處的儀仗隊可以比擬的。李恪雖然身爲王爺,但是一直以武將作爲自己的職業,但是每天的鍛鍊從未有過停止,即便是前一段時間一直在船上,仍舊沒有放下每日的刻苦訓練。幾十裡的山路,對於李恪和他的這些個親衛們來說,根本就不在話下。
可能是都知道通往睦州的道路已經被阻塞的消息,他們一路行來並沒有遇到任何的行人,就連翻過被巨石阻塞的路段後,進入到雉山縣境內,偶爾的經過一些個零星的,甚至都算不上是村落的居住點,也是見不到任何的人,只是一些明顯經過洪水破壞的殘破房屋。這期間,他們也曾經進入過房屋內查看,很明顯都是很久沒有人居住過的樣子,到處都是厚厚的灰塵以及蛛網。
心情沉重的同時,又有些慶幸。因爲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看到過任何一具屍體,這至少可以說明,這一帶並沒有因爲洪水的緣故,造成大量的傷亡。“也許這個雉山縣縣令真的是一名有本事又有能力的官員,從而使得雉山縣的百姓免於遭受苦難。”李恪不免產生了心存僥倖的心裡。“如果這個雉山縣令真的能夠使得這裡大多數的百姓,都免受洪災的傷害,我絕對會向朝廷爲他請功的!”
從被山石阻塞的地方到達雉山縣縣城,不過是二十餘里的路程,李恪越走心裡就越是沉重。雉山縣城已經近在咫尺,道路兩旁乃至身後不遠處的村莊都是一片荒蕪,不要說人影,就連空中也見不到飛鳥的蹤跡。道路兩旁的田地裡,更是沒有任何整理過的痕跡。這絕對是不正常的現象,洪水過後進行補種農作物失敗,和根本就沒有翻耕過的土地,李恪一眼便可以辨認的出來。如今的田地裡的野草都快有一尺多高了,而且是毫無規矩的四處亂長,這隻能說明這附近已經沒有人居住。這裡距離雉山縣城已經不足五里,遠遠地甚至已經可以看清楚雉山縣城的城門,居然還看不到人煙,其近況便可想而知。
再往前走了兩裡,不但看清了緊閉的城門,甚至在城牆上也看不到一個巡邏的士卒。李恪嘆了口氣,然後率領親衛繞向另外的城門。
來到雉山縣的南城門,遠遠地便見到城門附近十分的冷清,只是在城門口有幾個持槍的士卒,正在有氣無力的抱着長槍有氣無力的靠着城牆坐着,也不見他們相互交談,只是坐在那裡閉目養神。
李恪身旁的親衛見到那些個負責把守城門的士卒的樣子,不由得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這些人也配做我大唐的士卒?這要是放在咱們營州,早就拉出去打他四十軍棍,然後開除軍籍了!”
李恪聽後不由得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帶着親衛們向着城門口走去。當他們來到門口的時候,城門左側一個隊長打扮的人睜開了一隻眼,看了李恪衆人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按規定,每人需上交三文錢的城門稅方可入城。”說完這些話又伸腳踢了踢腳旁邊的一個破盒子後,便閉上了眼,彷彿是說這些話就已經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一般。
還不等李恪發話,他身邊的親衛隊長郝童就高聲喊道:“看看你們這副熊樣,也配做我大唐的士卒嗎?真是丟盡了我大唐鐵軍的顏面!現在聽我的口令:全體起立……排成兩列隊形……”
還不等郝童把話說完,那個隊長打扮的人便再次睜開一隻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後,有氣無力地說道:“這位爺,即便是您的軍階比小的高,也請您省省力氣吧。我們要是有力氣站起來列隊的話,早就逃離這裡了,哪還會在這裡乾耗着等死啊!不如您看在咱們也曾經爲大唐出過力的份上,給我們口吃的讓我們別做個餓死鬼好嗎?”
“……”郝童聽完他的話一時之間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樣辯駁、申斥於他,挽袖子就要上前教訓這個不開眼的傢伙。不想卻被李恪給阻止住。“郝童,把你們隨身攜帶的吃的,拿出來一些分給他們吧。到了此刻,尚能不忘記自己的職責,也算得上是一名盡職盡責的好士卒了。就不要再難爲他們了。”
一聽說有吃的要發放,那些個一直都沒有任何反應的士卒們,一個個的都睜開了雙眼,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向着李恪他們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