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爲什麼對豔京的事情這麼敏銳?
驚蟄輕輕摩挲着下巴,直覺告訴他,那個二長老絕對是有意針對豔京的。
“小豔子,你真的被逐出宗門了嗎?”童鐵對豔京問道。
豔京沉默的點了點頭,道:“長老限我今日就要離開宗門。”
童鐵的小臉一垮,哭喊道:“你走了,我怎麼辦呀。你不在了,我去找誰聽我說話,找誰給我買糖葫蘆了。”
豔京聞言,悲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摸了摸小鼻涕蟲的腦袋,安慰道:“我走後,你要交更多的朋友,偉大的除業師怎麼可以沒有朋友呢。”
不得不說,豔京太瞭解童鐵了,也許是最後一句話起來作用,小鼻涕蟲果然抹了把臉,眼淚連帶着鼻涕,糊了一臉。
豔京見狀,忍俊不禁,伸出手,用袖子替他擦了擦。結果惹得這小傢伙又忍不住落淚。
“我不要你走!我不要!”童鐵一把抱住豔京,把頭埋進他的懷裡,抽泣起來。
一旁的驚蟄看着這一幕,默默無言,此情此景,觸動了他內心深處最爲溫柔的記憶。
“師哥師姐……”一聲輕喃,以只有他自己可以聽見的聲音從其嘴中發出。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他對豔京問道。
豔京安慰着懷裡的童鐵,對驚蟄緩緩搖了搖頭,“我打算把院裡的柴火在天黑之前全部劈好,然後就離開。”
“至於之後去哪,我也不知道。”他眼眸低垂,眼神黯淡。
驚蟄理解他現在的心情,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
驚蟄靠在門檻邊,院裡的柴火已經被豔京全部處理好了,整整齊齊的堆放在院落的角落裡。
他看着黑臉少年走到院裡的房門前,擡起一隻手輕輕叩了叩。
“咚咚”
“幹嘛?”房間裡有暴躁的聲音響起。
豔京頓了一下,開口道:“朱大廚,今天的柴火我已經劈好了,我要走了,可能不回來了。”
“滾吧。”房間中的那人語氣毫不留情,連驚蟄聽了都忍不住皺眉毛,但是豔京卻什麼反應也沒有,似乎早就習慣了。
黑臉少年低着頭,走到院門邊的驚蟄跟前。
“走嗎?”驚蟄問道。
“嗯。”豔京輕聲回道。
……
出了宗門,驚蟄身邊跟着黑臉少年豔京,兩人走在孤雲城的街道上,無頭蒼蠅一樣亂逛。
“不和鐵子說聲再見嗎?”驚蟄忽的回頭問道。
正愣愣走神的豔京冷不丁嚇了一跳,然後說道:“不了。怕他要鬧着和我一起離開。”
本來童鐵是打算跟來的,但是被豔京給騙回去了。於是這個時候,宗門裡一個穿着預備除業師服飾的小孩一路狂奔,邊跑邊哭,臉上兩條鼻涕瘋狂甩動。
“你和那小鼻涕蟲關係這麼好嗎?”
聽到這句話,豔京認真思忖起來,接着驚蟄就看到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纔會有的開心。
“我在宗門裡不怎麼受待見,其他人都對我有芥蒂,只有小鼻涕蟲把我當朋友,願意和我說話,給我分享他在預備班上學到的知識。”
笑容收斂,豔京的語氣又沉重起來,“小鼻涕蟲也和我一樣,家園遭到了惡業的侵襲,最後被宗門的除業師帶了回來。所以他的志向就是成爲一個除業師,一個可以把所有的惡業都祛除的除業師。也正是因爲這個志向,他纔會很難交到朋友。”
“他所在的預備班,大多城裡的孩子,要不就是宗門裡長老的子嗣,只有小鼻涕蟲無依無靠。他們看不起外來的小子,時常拿他的鼻涕取笑他,說他想成爲除業師是白日做夢。”
“所以和鐵子有着差不多遭遇的你,就成了他最要好也是唯一的朋友,對嗎?”聽了半天的驚蟄忽然出聲,一語中的。
“是的。”豔京點頭道。
……
天色漸晚,空中月明星稀。
孤雲城外的荒漠上,一塊大岩石下,火堆燃燒,有兩人席地而坐。
“今晚先在這裡湊合一下吧,等天亮了再出發。”驚蟄用樹枝擺弄着火堆。
荒漠的夜晚,空氣很寒冷,他們所處的位置除了石頭那一面可以擋風外,其餘三面都冷風冽冽,但是豔京卻沒有絲毫怨言。
“驚蟄大哥,天亮後咱們去哪?”
“我要去個地方看看。”驚蟄看向豔京,問道:“你呢?你打算怎麼辦?”
“我跟着驚蟄大哥,大哥去哪我就去哪。”豔京態度十分堅決,似乎把驚蟄當作了可以依靠的人。
驚蟄聞言,微微一笑,沒有表態。
“驚蟄大哥。”
“嗯?”
“你要去哪啊?”
“去我曾經生活的地方,我想看看那裡現在是什麼樣了。”
“啊?是你一萬年前的家嗎?”豔京很好奇,驚蟄的家到底在哪,何況已經過去一萬年了,還能找的到嗎?
“嗯,是的。”驚蟄盯着火堆跳躍的火焰,目光逐漸深邃。
就在驚蟄沉浸在以前的回憶當中時,地面沙土涌動,一根尖刺破土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了坐在一旁的豔京。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誰能想到地下會忽然冒出一根尖刺出來呢?事發突然,驚蟄與豔京根本來不及反應。
“噗呲”,尖刺穿透了少年的身體,巨大的衝擊力將其身體高高擡起。尖刺在空中從豔京身體抽離,失去了牽引的身體在空中飛躍了一丈距離後重重砸在沙地上。
“豔京!”驚蟄大吼一聲,連忙跑向少年。
“豔京,你怎麼樣?”他跪在少年身旁,急切的問道。
“有……有點疼……噗……”豔京費勁的說了兩句話,口中便溢出大量的鮮血,使他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驚蟄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腹部被穿刺出一個兩指粗的窟窿,血液噴泉似的咕嚕嚕往外冒着。“你先別說話了,小心扯到傷口。”
豔京聽話的不再言語,然而腹部的傷口還是在不斷惡化,血止都止不住。他還在不停的咳血,從中還依稀能看到有破碎的內臟。不光是腹部的傷口,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受的內傷也不輕。
“可惡!”驚蟄手忙腳亂,只是扯下衣布堵住傷口根本無濟於事。在這一望無際的荒漠上,半點人煙看不見,手上也沒有任何的藥物。豔京受了這麼重的傷,想要得到治療,當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驚蟄將手放在豔京的傷口處,閉上眼睛,拼命感受體內氣的存在,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沒有任何的結果。
他,無法練氣,不能運用氣爲豔京進行療傷。
“沒用的,被我的尾刺刺中,毒素就已經注入體內了。就算你找來一個金輝除業師,他也是束手無策,只能看着這小鬼死於非命,哈哈哈!”
地面突兀的鼓起一個土包,土包破裂,蹦出一個黑色的影子。
驚蟄睜開眼,看到面前的生物,雙目怒睜,咬牙切齒道:“惡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