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寂了會兒,一聲沉重嘆息響起。
“如果他再提出離婚的話,你願意同意嗎?”
白水心的話落,歐喬顏連一秒的猶豫都沒有便直接拒絕了。
“不會!”歐喬顏甚至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一雙變得冷漠得如同覆蓋上霜寒的眼眸睇着白水心,堅定的話語,一個字,接着一個字的從她口中冒出:“就算得不到他的心,我也絕對不會讓別的女人得到他的人!”這是她從一開始就打定的主意!他的心底沒有自己的位置,她就算不擇手段也要留住他身旁的位置。
聞言,白水心忍不住嘆了口氣。
女人,這是何苦?明明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爲什麼要弄得這麼複雜?
“你不覺得自己太過自私了嗎?不想給他愛,卻禁錮他的人,你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嗎?”她勸說,想要改變她偏執的思想。“你愛他,如果你也想要他愛上你,你就應該對他出手纔是。否則,你想一直將現狀保持下去嗎?早晚有一天顧大哥會受不了的,就算不是爲了他自己,爲了蕊蕊他也會想盡辦法跟你離婚的。一定要鬧到那種地步,你才肯放下你的驕傲主動貼近他嗎?”其實歐喬顏的心思並不難懂。因爲她一心認定了顧易陽所愛的人不會改變,但她又不肯對她死心的抱有期望,另一方面她自己又怕會被拒絕,所以纔會造成現在這種極端的狀況。
“事實上你想改變現狀並不難,只要你主動的邁出一步,或許情況就會變得不一樣。”
白水心的一席話落,歐喬顏沒有說話。
她並不是沒有聽進去,因爲從她緊皺又鬆開又緊皺的眉心,看得出她有爲她所說的話而所動。
白水心靜等了一會兒,卻見她仍舊仍舊一副糾結的模樣,最後無奈的嘆息了口氣。
“這件事別人幫不了你,只有你自己才能夠改變,所以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白水心知道自己說再多的話也沒有,因爲這全在當事者的意念,所以她也只能做到這裡的。
出乎意料的是,在白水心的這句話之後,歐喬顏竟然點了點頭,一臉表示會認真思考的樣子。
因爲顧易陽這個話題,使得屋裡原本就嚴肅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更是沉重,趁着這個氣氛,白水心猶豫着問出了個問題。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歐喬顏擡頭望向她。
見她無聲的點了點頭,白水心這才放心的開口問道。
“我看得出來你本性並不壞。只是我不明白,當初你爲何會性情大變,媽說過你之前並不是這樣的。”記得之前她就詢問過婆婆,然而全家人卻沒有一個人知道歐喬顏爲何會有如此大的改變。
語落,歐喬顏原本鬱沉的表情一滯,立馬又垂下了腦袋。
白水心見狀,突然後悔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因爲就連婆婆她們問她,她都沒有回答,自己只是一個外人,甚至在今天之前她還將自己當成敵人,又怎麼會告訴自己緣由。於是乎,一抹自嘲的笑在白水心的脣角泛開,連忙道。“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話,那就當我沒有問過。”
“我不是這個家的孩子。”
短短的一句話,卻字字帶滿了悲慟。
白水心當下就被震驚得愣住了,半晌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顯然是這個沉重的心事在心裡壓抑了太久,一經開口,便是止不住的潮涌。也沒有等白水心再開口,只聽到歐喬顏深吸了口氣,然後幽幽的開口說道。
“我的親生父母是現在父母的朋友,也是歐氏的創始人之一。”話說到一半,歐喬顏擡頭迎上一臉愣怔的白水心,接着說道。“而他們之所以會過世,都是因爲歐家人的錯!”
白水心頓時倒抽了口氣,來不及喘一口氣,歐喬顏便繼續了下去……
白水心原本只是帶着猶豫的一問,卻沒有想到歐喬顏一開口,便是整整一個晚上,她專注的聆聽着歐喬顏隱藏在心底的真相,因爲她的話語而動,甚至都忘了今晚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會住在這。
令歐喬顏有如此大轉變的原因,是一個會令人心痛的故事。
歐喬顏的親生父母因歐家父母而過世,而她因爲沒有親戚所以在三歲的時候被歐家收養,作爲長孫女。她真正知道自己身世的時候是在四年之前,偶然一次聽到歐老夫人與律師的談話時得知的。奶奶雖然疼寵她,卻一直對她存有戒心,所以在爺爺過世,歐紀斯即位之時,她偷偷的想要將她名下歐氏的股份過渡給歐紀斯,卻沒有想到被她偶爾聽到並拒絕了,因爲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她丟下一切逃離了。
聽完歐喬顏矩細靡遺的整個敘述,白水心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一夜的長談,白水心大多數時候都是靜靜的聆聽歐喬顏的控訴與自嘲,心情越來越低,直至谷底,雖然這並不關她什麼事,但是她真心爲歐喬顏而感到心疼。自小優渥的環境養成了她的自傲,所以能夠想象當她得知自己並非歐家人,一直對自己寵愛有加的奶奶只是因爲內疚纔對自己那麼好時會有多大的打擊。再加上深愛的男人心底一直存在着另外一個人,她巨大的轉變也不會太大的意外。
白水心不敢批評她的破罐子破摔,將自己變成一個世人憎惡的女人,因爲自己沒有遭遇過這些事情,所以她不認爲自己有資格再去說她。
後來白水心也答應了歐喬顏,部將這一夜的談話告訴第三個人。
“不見了。”不見了,爲什麼會不見了。
阮家,剛從鄉下過完年回來的阮之情不停的翻箱倒櫃尋找着東西,清麗秀氣的五官上寫滿了惶恐不安,臉色也因此而慘白。
阮之情將自己所有的包包都翻了個遍,也仍舊沒有找到,頓時,整個人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看着散落一地的包包,阮之情眉心緊蹙,幾乎能夠夾死蒼蠅。她明明把東西塞在包包裡,爲什麼會……正想着之時,忽然靈光一閃,阮之情立馬從地上起身。對了,她把它放在了衣服裡。
阮之情匆匆下樓,小小的頭顱東張西望一番,最後終於在廚房裡找到她想找尋的人。
“那件衣服在哪?”阮之情面目猙獰的望着廚房裡正在聊天的女傭,急匆匆問道。“上次你給我收拾的那件黑色外套,在哪裡?”
因爲她的突然出現,女傭頓時嚇了一跳。
等到阮之情第二遍質問響起,她纔想清楚。女傭以爲是自己做錯了,嚇得臉色蒼白。“我……是小姐你吩咐我把衣服燒的。”
燒了?
阮之情原本難看的臉色稍稍好了些。
回想那日與尹若素的事情,阮之情的瞳孔頓時一緊,上次她將她臨死之前給的記憶卡忘了,直到昨天她纔想起。知道已經被銷燬了,阮之情也才肯放心了。“沒事了。”阮之情冷冷丟下一句,正要轉身離開之時,驀地她想到什麼。
“對了,你燒的時候有人看到嗎?”一絲警戒的必要的。
“沒。”女傭戰戰兢兢的回道,忽然,她想到了什麼。“對了,歐小姐來過,她問了我拿着你的衣服做什麼。”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的女傭乖乖回答,卻不想她的答案立馬又引來了阮之情更加陰沉的臉色。
拿着她的衣服做什麼?這裡面隱含了很多的問題。歐喬顏怎麼會知道那件衣服是她的?阮之情眉心一皺,冷冷問道。
“她有沒有做什麼?”目光之中盡是謹慎。
女傭還沒發現她的變化,如實回道:“只是看了下衣服,然後就還給我了。”
平白無故的是不會看她的衣服了,一定是她發現了什麼。阮之情回想那日她找自己時的畫面,再後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找過自己。再一想她那天的異樣。
“該不會,該不會……”一個不祥的預感在阮之情心底升起,一抹不安在眼底晃過,但那僅是一瞬間的事情。下一秒她的表情就恢復了冷漠。
女傭看着阮之情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嚇得臉色蒼白。“小……小姐,你沒事吧……”
聞言,阮之情冷漠的目光瞪了她一眼,沒空理會她,一邊轉身迅速離開,一邊掏出手機。
一直到初四的那天爲止,白水心與顧易陽都住在歐家,因爲家人們都聚在一塊兒,歐老夫人心情大悅,身體也好了不少。
直到這一天……
刺鼻的藥水味源源不斷的灌入鼻中,一睜開眼,頭頂一大片刺眼的白色,讓剛醒來的人當下裡就愣住了。
“水心?水心?”一聲聲飽含着急切的呼喚聲從旁邊傳來,白水心發怔的視線順着聲源處望過去,顧易陽放大了幾倍的臉瞬間映入她的瞳孔。
“顧大哥……”
顧易陽守了五個多小時,從頭到尾,整個視線都集中在她的臉上。一看到她終於睜開了雙眼,頓時露出激動的表情。“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痛的?”顧易陽一陣噓寒問暖。
白水心就那麼愣愣的望着他良久,雙目寫滿了迷茫。
“我這是……”白水心仰起身子想要坐起來,一邊撫上自己有些昏沉的腦袋,一陣刺痛傳來,當下讓她緊皺了五官。
見她吃痛的樣子,顧易陽當即心疼不已,連忙按鈴叫來護士。“這裡是醫院,你出了車禍,你昏睡了五個小時,哪裡痛嗎?”
“車禍?”白水心定定的望着顧易陽寫滿憂愁的五官,滿腦子空白一片,直到顧易陽喊來的醫生爲她檢查了下確定沒有問題之後,這纔回過神來。